第八章 曾經的花雨默的徒弟
這夜，花雨默失眠了，她這樣的神原是可以不睡覺的，但是，在這樣平淡的日子裡，得一個不平淡的夢，也是極好的，她喜歡做夢，彷彿夢裡又多了一個不一樣的人生。但今夜她卻無法入眠，一閉上眼，血淋淋的玫曦徊便出現在她眼前，他的腦海里回蕩著阿玫的呼喚「師父……師父……」一聲比一聲凄涼。
「師父……師父……」花雨默突然呼喚起來，眼淚順著眼角流下，「師父，你在哪裡？我好孤獨，碎柔好孤獨，師父……師父……」花雨默在自己的呼聲中驚醒，心中滿是傷感，摸摸自己的眼角還是濕潤的。師父？我真的有師父嗎？不，那只是一個夢，夢裡我是碎柔，碎柔有一個師父。
此時，花雨默已無睡意，起身向外走去，院子里有一個身影，就連這黑暗的夜也無法遮擋他的鮮艷美好，他舞著劍，每一個動作都是極美的，悄無聲息的彷彿與夜融為一體。花雨默看著他，這個孩子是如此的優秀，小小年紀，卻已成神，如果沒有花雨默，他才算是這裡最強的強者吧。
花雨默就這麼看著，彷彿在欣賞一件藝術品，她累了，很累很累，她只是為了一份執念而活。我是誰？是花雨默。這個世界是誰？是花雨默。為什麼我要活這麼久，這麼久？不，我還不足三千歲，還只是一個孩子，一個像阿玫一樣的孩子，為什麼我要有那麼多那麼多的記憶，那麼多那麼多的使命？為什麼不能愛？不能有感情？不能做自己？花雨默，你看見了嗎？這是我要送給你的世界，這是我為你守護的世界，我找不到你，或許早該結束了，用我那本該結束的生命結束一切。希望以後只有花雨默這個世界，而沒有花雨默這個人，希望不會再有人和我一樣，一樣的孤單，一樣的寂寞，希望死亡后就能遇見你。越是這樣想，她看眼前那個少年的目光就越是深邃。
「師父，您怎麼來了？」玫曦徊停下手中的劍向花雨默行禮問好。
「路過，就來看看，阿玫，要勞逸結合，該休息就要休息。」頓了頓，她又說「你已經很優秀了。」
「是，謝謝師父。」
「你很像一個人，她很喜歡玫瑰，很喜歡紅色……」
「那您喜歡玫瑰嗎？」
「我忘了，我們所有的信號都是相反的，但似乎時間久了就變得相同了。」
「……」
「她是我唯一的親人。」
「那現在她在哪兒呢？」
原本充滿回憶的臉上露出了濃濃的哀傷，她看著黑夜沉默不語。「看見你有一種看見親人的感覺。」（說不定呢，什麼時候他們真的像親人一樣生活過）
「你有親人嗎？」
「忘了。」
「怎麼會忘呢？所有的玫瑰都是你的親人。」
他只是笑，不說話。
（本本上的，阿玫你很想一個人。）
「阿玫，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如何？」
「不在了？」
「比如死了。」
「死？不會的，師父不會死的。」
「怎麼不會？人都是會死的，當我死了，下一個花雨默出現，雖然有我的記憶，但那已經不是我了，到那時，你該如何？」
「師父說過的，每一個花雨默都是阿玫的師父。」
「你會待她像待我一樣嗎？」
「弟子……不知。」他確實不知，他無法想象當那個已經不是師父的花雨默站在自己面前時自己所表現出的樣子。
「明天就是四月二十吧？」
「是的，師父。」
「你明天去默寧殿看看吧。」
「師父不是從來不讓阿玫在四月二日八那日去默寧殿嗎？」
「我讓你去你就去。」
「是。」
……
阿玫推開門走了進去，仍舊是曾經的那番布置，許許多多的花雨默靈牌，許許多多懸挂的水晶上小小的花雨默的面容。走進，再走進，他發現裡面有一個人，靜靜的跪在那裡，他面前的牌位，卻與其它牌位不太一樣，雖然也有「花雨默」這幾個字，但上面卻多出了幾個「尊師」的字樣，那人像一尊雕塑，跪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你是誰？」
那人轉過身，看向阿玫「你是誰？」他同樣問道。「哦，我想起來了，聽說她新收了一個徒弟，就是你吧？」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你？」
那人起身，走向玫曦徊，看著玫曦徊腰間懸挂的百戒冷笑一聲，「呵呵，她竟把百戒都給了你，還真是越來越廉價了呢，呵呵……」一陣笑聲像是在嘲諷，細聽卻帶著一絲厚重的悲涼，似乎還有一些驚喜的情緒。
玫曦徊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你是師父曾經的徒弟？你是大師兄？」
「不是，我是曾經的花雨默的徒弟，不是你師父的徒弟！呵呵，她不配！」他又轉身跪在那個牌位前「師父，只有您才是我師父，師父，師父……」
「那就是我師父呀。」真是奇奇怪怪的人。
「不是！她不是！我師父死了，你師父還活著，帶著我師父的記憶活著！」他情緒失控似的咆哮起來，又帶著滿臉的悲傷重新跪到那個靈牌前失聲痛哭，「師父，您為什麼……為什麼要離開？要把一切都給那個女人？我要殺了她！我為你保護這個世界好不好？不，哈哈哈……我要把您想保護的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殺掉，這樣您會不會因為生氣而回來？」
「瘋子，你真是個瘋子！」
「呵呵，小弟弟，你又比我好到哪兒去？她花雨默，永遠都是冷血心腸，總有一天折磨完你后將你拋棄！」
「不許你說我師父！」玫曦徊真的生氣了，對方如此說他師父他當然忍不了，提起百戒便要往前沖。
「就憑你也敢和我動手？活得不耐煩了？商量商量行嗎？我不打你，你把百戒借我玩玩。」
「不行。」傻子都能聽得出來他在打百戒的主意。
「師弟，好師弟，借我玩玩那！」這人突然換了靈魂似的，原先的陰冷氣息不見了，強勢不見了，好像師兄弟很熟似的。
「你跟我去和師父磕個頭認個錯，她原諒你了我就借給你。」雖然不知道他要百戒幹什麼，但若是能讓師父和大師兄重歸於好也不錯。
見此計行不通，那人突然就換了一副嘴臉，活動活動手腕做足了要打架的準備，借不來還不能搶嗎？「她算什麼也配讓我低頭？」
「好大的口氣，我師父豈是你能污衊的？今日不管你是不是她弟子，我都要替她好好教訓你！打架么？來啊！」玫曦徊重新掄起百戒氣勢洶洶的看著對方。
兩人很快扭打，「噼里啪啦……」默寧殿中一片轟響，亂作一團。
「住手！」花雨默及時趕來才讓他們未能將聖靈堂拆開。
「師父，弟子知錯，弟子不該不分地方打架，擾了默寧殿的清靜，弟子願意受罰，但是他該打！」玫曦徊跪在地上捧著百戒一一訴說著，卻是不卑不亢，義憤填膺。
「你的意思是換一個地方就可以打了？」花雨默的臉陰沉沉的，忍住要當場教訓人的衝動，她被氣的著實不輕，就讓他來看看，怎料竟打了起來，阿玫不懂事就算了，他怎麼也跟著胡鬧？哼！。
「是。」說出這個字玫曦徊就開始後悔了。
「回去跪著！」花雨默冷冷的說，看不清任何錶情，心裡卻是滿滿的欣慰，不愧是我的弟子，孺子可教也。她又看向另一個人「你呢？你師父說過讓你在這裡打架？」
「不用你說，也不許你說我師父！」他重新在那個靈牌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師父，對不起，擾您清靜了！」隨後他抬起手向自己的臉扇去，「啪」的一聲響起起，接著繼續重複原來的動作，這人打自己也是毫不留情，每一巴掌都在臉上留下一坨紅印，每一聲都清脆響亮。
花雨默看著他，記憶彷彿回到了很久以前，她多想上前阻止這孩子，但還是忍住了，在持續不斷的巴掌聲中離開。
花雨默走後，一個和玫曦徊一樣穿著紅衣的女子出現在默寧殿，她在連綿不絕的巴掌聲中輕笑，就像是在享受，彷彿這聲音是對她最大的滋養。「別演了，人都走遠了。」
聽到她的聲音，他頓了一下，然後手中的力氣又重了幾分，很快淹沒了她的笑聲。
「呵呵，年輕人啊，你終究是要在正確的錯路上越走走遠。」都說笑聲最是明艷動人，可這二人像是從未見過光，像是失了顏色的花，滿身鮮紅也遮不住她的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