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四大長老
鑄神島渾如天降巨石，兇狠地衝破大海，插在海底。
如巨人屹立，萬年不倒。
島嶼四周除卻白雪灣一代，渾如刀切斧削，沒有半點緩衝，均是萬丈峭壁。
唯一上島的途徑，便是那鋼鐵鎖鏈與頂峰相連的雲車。
鑄神島雲車只有一架，身處白雪灣最深處，這是一座無甚特別的亭子，周圍有鑄神島的外門弟子看守，戒備森嚴。
除卻鑄神島山門內的弟子，普通無關的凡人想要登一次島，簡直比登天還難。
可此時，雲車附近卻傳來爭執的聲音。
這道聲音，聽起來並非大聲吵鬧，可卻堅定不移，「讓俺上去吧，俺是元大哥的朋友。」
只見一位紅髮少年，扯著脖子，面紅耳赤便想往雲車裡擠。
可雲車守衛怎能讓他同行，例行公事之餘略帶些不耐煩的口吻，「管你什麼圓大哥，方大哥，沒有通行令，誰都無法通行，神仙來了也一樣！」
爭執良久，紅髮少年雖憤憤不平，可也爭執不過，終於放棄走到一旁。
守衛伸手一擦額頭，長嘆口氣，心道這小子可終於走了。
誰曾料想，那紅髮少年只是遠離幾步，走到一旁找塊地方，自顧自一屁股便坐了下來，伸手往懷裡一掏，摸出一個大白饅頭，也沒有水，就這麼干吃起來。
紅髮少年面色堅決，顯然還未放棄，一邊吃著饅頭，一邊死死盯著雲車的方向，眼神鄭重，讓人發毛。
守衛面色為難，可見他不吵不鬧，也拿他無可奈何，搖了搖頭，只得隨他而去。
咚，咚，咚……
此時，山門之內，雲層之上，傳來震天的鐘聲，一連響了十二遍，轟然敲碎了山間濃霧。
這是鑄神島內殿的集結信號，非有大事，否則不會鳴此鐘聲。
……
鑄神島東島之上，伴隨著雲霧裊裊，層層大殿巍峨佇立，在微風輕拂之下，周圍松濤陣陣，又有萬朵桃花相乘，好似天上宮闕，不知今夕何年。
偏殿之中，一人端坐，寬衣長袍大袖，盡顯威嚴不凡。
此人正是極弘道，此時此時漠然無語，只是淡淡然品著香茶，好似萬事與其無關。
身旁伴有一名年輕男子，來來回回踱著步伐，時不時右手撓頭，顯露得頗為不安。
他又踱了一圈，對著極弘道十分不解，「父親，咱們就這麼在這等？」
這年輕人是極弘道第三子，名為極隆，因自小好武善斗，為人爽朗大氣，深得極弘道喜愛，每每行軍都帶在身邊。
只是極隆年紀尚輕，性子有些急躁。
聽極隆所言，極弘道淡淡一笑，漫不經心道：「隆兒，放心，我有預感，定然會有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極隆望著自家父親山長水遠，不動如山的神色，自顧找個椅子坐了下來，眼觀鼻鼻觀心，欲言又止。
……
山門中殿之中，一座青銅大鼎之內焚熏著深海龍涎鯨香煙，這香煙裊裊，氤氳著鑄神島這萬年以來的積澱與輝煌。
這龍涎鯨香初聞無味，再聞便可心驚，真正是提神安腦之神品。
可這殿中的龍涎鯨香，比之陳家符篆里的，品質卻不知好了多少。
中殿大堂之中，有五人端坐。
為首的一人相貌威嚴，兩鬢斑白，眉宇之間虎虎生風，此人正是鑄神島主海萬里。
而下方其餘四位，便是鑄神島位高權重的四大長老。
海萬里左手方位，端坐一男一女兩人，男子身著灰袍，相貌平平，可一對攝人的眼神頗為奇特，明眼一看，他眼珠之中竟然沒有眼白，雙瞳如漆黑之地億萬星空，望之讓人失魂。
此人正是鑄神島執法長老，連山。
連山身旁的女子，發間雖有斑白，可似乎保養得極好，一身穿著雍容華貴，眉目之間不怒自威，一舉手一投足讓人心生敬畏。
她，便是鑄神島外門長老天鳳旋。
天鳳旋向來以嚴厲著稱，在鑄神島外門之中，威望極高，無人敢有不從。
此時，她一振身形，淡然道：「方才海長老已將事情原委說明，老身認為，此事的重中之重是如何在短時間內再造一艘焚天號，用於交付對方。至於姓元的小子，如何處置那是執法堂的事情。海長老，此事經過你均參與其中，你以為如何？」
她神情頗為肅穆，猜不出是喜還是悲。
天字型大小乃鑄神島外門產業，向來是由身為外門長老的天鳳旋來過問，此次焚天號交接之所以交於海佩羽負責，只因與神庭的船隻交易涉及鑄神島萬年基業的傳承，這件事自始至終都是由海佩羽來負責的。
她面色雖無表情，可眾人也猜得出天鳳旋對此事頗為不滿。
端坐在天鳳旋對面之人便是海佩羽，此時他表情淡定，聽她話裡有話，嘴角一笑，便娓娓道：「天長老，此事出在天字型大小，本來是你管轄之內，我不應多說，可事關重大，要論起來，恐怕天長老有御下不嚴之嫌。」
海佩羽身旁的男子，年近中年，面容俊朗，眉宇之間頗有正氣，這人是鑄神島內門長老，名為夜孤寒，他是島主海萬里的親傳弟子，與海佩羽是師兄弟。
此時他仔細聽著眾人言語，臉上略有微色。
他一向為人和善，與人交好，雖有自己主見，可一向不善言語的他，還是選擇了沉默。
海萬里坐在上位，見眾人意見不合，頓時大手一揮，氣度非凡，對著眾人道：「此事也無難點，解決兩個問題即可。首先，連山長老，你身為執法長老，此事該如何論處。」
連山雙眸微怔，眼角微眯，淡淡然道：「回稟島主，如海長老所說，事情原委已知曉，當事人葉青已死，並無對證。而元軻所犯之殺戮同門，毀壞焚天號之罪，卻不可不罰，罪責之大，本應處死，可念其在天字型大小敬職已久，沒有功勞也當有些苦勞，是故老朽建議廢除修為，驅逐出島，永不再用。」
「而天字型大小上屬外門，事情發展如此，外門御下不嚴之罪也不可推卸。」
他雙眼如同黑夜，目光魏然掃視一圈，在座眾人心思各異，不知何如。
執法長老一語言罷，眾人不免吃驚，夜孤寒神色微動，卻不知道連山為何一改以往中立的姿態，將矛頭對準鑄神島外門。
要知道天鳳旋長老所轄外門，人數眾多，結構龐大，鑄神島以往的九成收入都來自外門旗下各大產業，所以天鳳旋在鑄神島聲望頗高，就連島主也對她頗為敬重。
夜孤寒亦是如此，不過他對天鳳旋的敬重，更來自於她高深莫測的修為，據他所知，天鳳旋十多年前便已凝結火鳳法身，實力僅在島主海萬里之下。
海萬里左右掃視一眼，神情如常接著道：「那焚天號之事，該當如何處置？」
連山神情無異，「老朽不懂鑄造，焚天號之事並無對策，想來外門人才濟濟，此等小事確是難不住的吧？」
海萬里眉頭微皺，凝視著天鳳旋，問道：「天長老，其他暫且不論，焚天號之事，你以為如何處置？」
天鳳旋餘光瞟了一眼，微有怨氣，「先前焚天號的鑄造，前前後後所用之期，不下一年，可現今只有一個月的時間，絕不夠鑄造一艘新船。而且海煉大師已失蹤兩月有餘，除了他，鑄神島恐怕再沒有第二人能鑄造出焚天號了！」
海萬里聽了天鳳旋之言，大袖一動，站起身來，面色威勢陡然升起，點點頭對著眾人道：「天長老所言不虛，除了獎懲之諫外，你們可還有何良策？」
他目光凌然盯著四人，大殿之內，默然不語。
良久，他凝視著執法長老連山，巍巍然道：「首先，天字型大小內鬥之事，我覺得尚有蹊蹺，此外，焚天號之事，也並非沒有辦法。」
眾人微然不動，各懷心思。
此刻，夜孤寒站起身來，正經道：「島主，我以為應先傳元軻進殿，現將事情原委詢問清楚，加之他身為海煉大師義子，對焚天號之事，或許有些想法也說不定。」
天鳳旋鳳眼微動，「老身附議。」
只有海佩羽和執法長老連山，四目相對面有神色，漠然不動。
海萬里對著夜孤寒，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果斷道：「孤寒，你去宣元軻前來答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