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家破
剛踏出門來,到了街道之上,元軻便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因他與陳凱旋的關係,平日里,這天權島是常來的,周圍的左鄰右舍都是熟識,再加上他在白雪灣的人緣,認識他的人頗多,一路上過來經常問候不斷。
可今日,他一到了街上,別人卻如同見了瘟神,唯恐避之不及,竟無一人上前說話。
元軻大為不解!
抬頭望望天空,日過當午,天還是那片天,鑄神島依舊威嚴聳立,讓人側目。可這感覺與往日卻天差地別。
顧不得其他,還是先回去看看老爹回來沒有,搖搖頭,邊走邊思索,元軻想不到為何如此。
就在此時,只見對面一人挑著扁擔過來,放眼一看,正是平日里與他關係不錯的李家小二,每日的這個時辰便是他出門賣熏魚的時間。
那李小二遠遠見到元軻,便好似白日撞鬼,如臨大敵,低垂著頭,踉踉蹌蹌就要往旁邊繞道而行,可元軻哪給他機會,往前一跳,便堵住了他的去路。
元軻抓住李小二的扁擔,輕聲道:「小二哥,你為何躲著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別問我!」那李小二驚嚇的後退兩步,連賺錢營生的熏魚也不要了,扔掉扁擔,撒起腿就往回跑。
元軻不肯善罷甘休,凌空一躍便跳到李小二身前,雙手抓住他的雙肩,表情猙獰,大聲道:「說,為什麼?」
李小二雙腿一軟,差點沒坐到地上,雙腿哆嗦著,求爺爺告奶奶,「元大爺,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那街上的人為何都躲著我?你今天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別想走!」
這麼一嚇,李小二被逼無奈,兩股戰戰地道:「你快回家看看吧,別的我啥也不知道啊。」
元軻猛然一怔,雙手一松,放開了李小二,那李小二如臨大赦,抓起扁擔挑著擔子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聽了李小二的話,元軻更是摸不著頭腦了,回家看看,難道家裡發生了什麼事?顧不得多想,從懷中取出兩張風行符,貼在腿上便要往白雪灣跑。
剛要動身,餘光一瞟,心道不好,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藏在身後的一個攤子后,不知道要幹什麼。
元軻不著急狂奔,走了兩步,拐進了一個衚衕,那人跟了進來,拐了個彎,便和元軻碰個對頭。
此時元軻水手刀已握在手上,見那人跟進來,剛想出手,可定睛一看,原來是方才那個紅髮少年,木秋。
收起刀,元軻詫異地道,:「你為何跟著我?」
木秋被他的神色嚇到,唯唯諾諾,「俺沒地方去了,你是好人,俺……俺這就走。」
元軻無奈笑道:「算了,看你樣子,怕是沒吃飯吧,這樣,我現在要去辦事,一會兒你來白雪灣的船塢口找我,我請你大吃一頓!」
「真的?那俺就不客氣了,你真的是個好人。救了俺兩次,俺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木秋撓了撓頭,開心地笑了起來。
「我叫元軻,白雪灣的人都認識我,你儘管找來!」元軻心頭掛著事情,再不同他言語,運起元氣發動腿上的風行符,像風一般,消失在木秋眼前。
……
春季的鑄神島,懸崖峭壁上都開滿了桃花,鑄神島高不見頂,越往上春寒越盛,雖是晚春,可崖上的桃花此時才堪堪凋謝,大片大片的桃花隨著春風,送到了白雪灣,送到了大海上,飄飄搖搖,整個鑄神島都被籠罩成了花海,艷麗而璀璨,讓人心神蕩漾。
元軻與老爹住在白雪灣靠里的一條小溪旁,背靠鑄神島懸崖,周圍竹林密集,小橋流水,雖無大的景緻,可勝在寧靜祥和,便如世外桃源一般,不惹塵埃。
可此時,原本寧靜的家園,卻是一片狼藉,紫竹鑄造的二層小樓癱瘓在地,早已變成了無數的竹屑,旁邊籬笆里圈養的幾隻雞也身死當場,雞毛灑了一地。
更為可恨,一條年邁的看家老狗,此時也身首異處,狗血將身周的紅土都浸得發黑。
元軻喘著粗氣,看著這滿地的動物殘屍,紫竹碎屑,雙眼之中瞬間充血,咆哮著:「誰?是誰?究竟是誰幹的?」
滔天的憤怒,遮住了他的雙眼,無邊的怒火,讓他心跳爆炸,耳朵轟鳴。
他已經看不到周圍聞聲出來圍觀的左領右舍,也聽不見他們口中的窸窸窣窣。
「元小子回來了,這下有好戲看了!」
「看什麼好戲啊,他那酒鬼老爹不在,怎麼是別人對手!」
「只有被打的份!」
「哎,我說張家小子,這元小哥平日待你不薄吧,鮮魚大蝦不是時常往你家送?有什麼臉說這樣喪良心的話?」
……
「哎,讓人心疼啊,從小無父無母,就是個野孩子,現在那酒鬼老爹又下落不明,家又被拆的七零八落,可憐啊!」
……
不多一會,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指指點點的充滿各種言語,可怒火衝天的元軻渾然沒有注意,捏緊了雙拳,身上元氣不受控制,全力運轉,好似周圍的空氣都要被點燃,表情猙獰恐怖,讓人不敢直視。
他也沒注意到,右邊心臟好似戰車啟動,戰鼓雷鳴,轟然之聲不斷,胸脯都被震得起起伏伏。
而左胸之上鮮血滲出,連左邊的心跳也越來越緩,彷彿暴風中的燭火,下一刻就要被吹滅。
就在這危機的時刻,忽聽耳畔一身慘叫,「元小哥,你可回來了,快來看看,二丫不行了!」
此時,右邊心跳轟然停止跳動,他的臉上恢復了往日清明,只有那滿臉怒氣凝結不散。
元軻瞬間醒轉過來,便看到一張中年婦人的臉,滿臉淚痕,眼神中透出的絕望和凄慘,讓人望之落淚。
這個婦人,是元軻的隔壁張嬸,平日里熱情友好,元軻沒少在她家蹭飯,她家有個女兒叫二丫,年方才十二,與元軻素來親近。
二丫對他十分崇拜,常常一口一個元軻哥哥叫著,元軻也對她喜愛有加,把她當做自己的親生妹妹。
此時聽到這個噩耗,元軻瞬間懵住,兩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聲音沙啞地問道:「張嬸,你說什麼?」
張嬸不由分說,拉著他就往家裡帶,凄慘嗚咽的聲音讓他揪心,「你救救二丫,救救二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