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灰霧

  老骨笑了笑,將被五花大綁著的黃金貓虎放了下來,把剛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要得到這茯苓淚還是有一番波折的,不過我素來心志堅定,無論是欲之女還是淚之女都困不住我的。」林起道,隨即對著老骨壞壞地笑了笑,「倒是不知道某個老東西正不正經,萬一出來的是那欲之女……」


  「說什麼呢,你這小混蛋,一天到晚就會瞎想。」老骨哭笑不得,「快進去吧,你現在試試能將荊棘撥開多少了。」


  林起收起笑容,緩緩釋放出巫力,這時他的巫力已經不是之前的純白色,而是淺黑色了。


  「絕大多數人的巫力都是白色,巫力越精純顏色就會越深,至於純黑色的,那時萬年難得一年的天才才有的,小起這種已經很不錯了。」老骨滿意地摸了摸鬍子。


  淺黑色的巫力慢慢投入荊棘的縫隙中,向兩邊用力擠壓著,縫隙倒是比之前大了一些,不過還是不能完全撥開。


  「這荊棘大概是有生命的,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植物型妖獸,若是普通的植物,小起使用一點力氣就能弄折了。」


  「還是我來吧。」老骨淡淡道,手臂輕輕地一揮,都沒看到巫力散出來荊棘就自動分出了一條小路。


  林起不由得咋舌,看來老骨雖然因為變成火精怪而實力大減,可相對來說還是很強橫的。


  老骨漂浮在最前面,打頭走了進去。在裡面才發現,不僅荊棘上空瀰漫著灰色霧氣,在荊棘叢中也是有著大量灰霧的。


  這灰霧好像是有毒一般,因為《噬血大法》而百毒不侵的林起自然是不怕,可是老骨和黃金貓虎卻不一樣了,老骨還可以憑藉渾厚的巫力抵擋一陣,而年幼的黃金貓虎看上去似乎快要不行了,步伐都變得軟綿綿的。


  「我這裡有解毒藥。」林起之前在永泰葯坊煉藥,自然是備了一些常用藥,當下拿了幾顆出來,塞在了黃金貓虎的嘴裡。


  黃金貓虎吃了葯后,看上去好一些了,林起又抓出來好幾顆遞給它:「灰霧太濃看不清前面的路,不知走多久才能走到盡頭,剛服解毒藥只怕不夠,你再拿一些備著吧。」


  黃金貓虎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林起的腿,似乎是對他很有好感。


  「小起,東西掉了。」老骨一指地面,在那雜亂的荊棘根部,一顆黑色圓珠靜靜地躺在那裡,似乎是林起剛剛從空間戒指里拿解毒藥時不小心帶出來的。


  「怎麼這麼粗心。」


  「嘿嘿,我沒將靈魂之力幅散出來,而且這圓珠落在地上也沒聲音,疏忽了。」林起笑著彎腰撿了起來。


  「嗯?這珠子怎麼……」


  這黑色圓珠的表面浮著一層淡淡的波紋,而四周的灰霧此刻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黑色圓珠湊了過去,皆是被吸到了圓珠當中。


  「圓珠能夠吸收灰霧?」林起疑惑地道,將靈魂之力覆蓋其上,「我還是探測不出圓珠內部的動靜,那被吸進去的黑霧也沒有任何感覺。」


  以林起強大的靈魂之力,一般的兵器或特殊物品都是能查探出其中的紋路和波動的,可這黑色圓珠卻不行,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黑色圓珠本身的力量太強大了。


  雖然灰霧不斷地被吸收進圓珠之中,可這四周霧氣之多,所以倒也顯不出什麼來。


  「先別想了,之後再研究這個吧。」老骨說道,掉過頭繼續向前走了。


  「不過現在倒是有一些突破了,」林起心想,「這黑色圓珠能吸收灰霧,那麼是不是也能吸收其他的氣體呢?吸收進去又有什麼用呢?」


  因為看不清前方的路,擔心面前會突然竄出來一隻妖獸來,所以他們一直走得小心翼翼的,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看到前面出現了略微刺眼的亮光。


  走出荊棘叢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面前是一大片水塘,上面還是飄蕩著一層灰霧,不過已經很稀薄了,水塘里長滿了橢圓形葉子的草藥,上面頂著一朵朵白色的小花,這便是茯苓淚了。


  「想不到茯苓淚是長在水裡的。」林起驚奇道,絕大多數草藥都是生長在土裡的。


  「不僅茯苓淚,妖姬淚、血蓮淚,凡是和『淚』沾上邊的都是都是水生的。」一個略有些哀怨的聲音從水塘里傳了出來,這聲音溫婉中帶著一絲淡淡的哀愁,一聽就知道是淚之女的。


  「呼,還好不是欲之女。」林起心想,雖然他自認為意志堅定,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可是誰知欲之女會怎麼引誘她,到時候若是出現一些尷尬的場面就不好了。


  一個曼妙的身影從水塘之上鑽了出來,如水蓮突然綻放一樣,衣袂飄飄卻不帶一絲水珠,看來這女人真是眼淚做的。


  「少年相貌清秀,眼神卻不清澈,皮膚也略顯粗糙,眉眼間帶著同齡人沒有的剛毅與堅定,只怕從幼年起就受了不少的苦,從沒享受過一個美好的童年吧。」


  淚之女相貌柔美,聲音中帶著一種濃濃的哀愁,那哀愁能直抵人的靈魂,林起甚至真得感到一股哀愁漫上了心間,不禁心裡一震,小時候受過的委屈、對林家那些曾經欺侮過他的人的怨恨、對肖家父子的仇恨一齊涌了上來……


  「哼。」林起心神一動,頃刻間,那些不好的情緒便煙消雲散了,「這女人用的應該是靈魂攻擊,不過卻不是傳統的擊潰性的攻擊,而是『同化』。」


  通過哀愁去感染別人的靈魂,將對方也變成唉聲嘆氣的人,這種同化簡直比那種摧毀性的攻擊還要可怕。


  「我從小就掌管葯田,風吹日晒也不誤工,皮膚自然會變成這樣。我和我母親寄人籬下,有時候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也是正常,」林起昂首說道,每一字都錚錚有力,「不過因為我從不誤工,我的葯田比別人的都要好,收穫也是最多。欺負受多了也不是壞事,至少我的心志和毅力都被磨練的比同齡人高出很多了。」


  「而且我也不總是受歧視,至少有一個女孩子,一直對我千依百順、溫柔以待的。」想到心裡的那抹倩影,林起嘴角不自覺上揚了起來。


  「哦?你這少年,倒是有趣……」聽到這少年振振有詞的講話,淚之女自知沒辦法像往常那樣留住這少年,淚之女眼角濕潤了,兩顆晶瑩的眼珠順著眼角滑落了下來。


  淚之女將目光轉向林起身後的老骨和黃金貓虎,只要是雄性的,都可以採取其陽氣。她哀婉道:「你這隻小貓虎氣息不穩,而且瘦得可憐,想必很久沒有吃飽過了吧……」


  「你這個臭女人!我吃不飽還不是因為你們扣住了我哥哥!」年幼的黃金貓虎突然炸了毛,大聲嚷嚷道,「說,你們把我哥哥藏哪裡去了?不說的話,我就端了你這老窩!」


  「你哥哥?成年黃金貓虎嗎?我可沒見過。」淚之女掏出一塊淺粉色的繡花手帕,擦了擦眼淚,「一定是欲之女做的,你應該去問她。」


  「我哥哥已經化人了,他短頭髮,眼睛很大,額頭中央有一個黑色的『王』字!」


  「這樣的男人,我可沒見過。」淚之女慢悠悠地道,聲音似乎更加哀愁了。


  「那你就去問一下欲之女,把我哥哥放出來!」黃金貓虎憤怒地咆哮道。


  「這可不行,我平時都是見不到欲之女的,只有我留下一個男人和欲之女交接時,才會短短地見她一面。」淚之女說到這裡,偷偷地看了林起一眼,似乎還沒放棄。


  「那被你們留下的人都去了哪裡呢?」黃金貓虎忿忿地問道,「就算是殺了,屍體也總有個去處吧。」


  淚之女低下了頭,幽幽道:「我們從不殺人,殺人那麼血腥的事我們可不會做,那是野蠻人的做法。」


  「可是你們卻用靈魂攻擊同化別人,這比殺人更可怕。」林起沉沉地道。


  「哦,你知道那是靈魂攻擊?」淚之女哀怨的聲音里多出了一絲驚訝,「你這少年,還蠻厲害的嘛。」


  「找人的事等會兒再說吧,我先把茯苓淚采了。」林起對黃金貓虎神識傳音道,「這女人一直磨磨唧唧的,也問不出什麼來,我先採葯,待會兒一定幫你問出來,實在不行就打一架。」


  林起一直是個心地善良的少年,不過倒也不是濫好人,不管什麼忙都會幫,只是林惠軒曾經告訴過他,他也有個沒見過面的哥哥,哥哥和他的父親生活在一起。所以林起很能理解小幼獸想找哥哥的急迫感,情不自禁地想要幫它。


  「好的。」黃金貓虎驚喜地道,這小幼獸心思單純,剛剛林起送它解毒藥的時候它就把林起當成好人了,此刻非常信任他。


  林起瞥了淚之女一眼,淡淡道:「我來這裡是為了採集茯苓淚的,不說找人的事,茯苓淚可以采一些走吧。」


  「可以。」淚之女低頭道,幽幽的目光中突然泛出了一絲奇異之色。


  林起走到水塘,他也不知道蘇雪鳶需要多少,便隨手抓了一把,結果手掌竟然穿過茯苓淚,抓到了一片空氣——


  「嗯?」這茯苓淚是虛幻的?林起心頭突然升上來一種不好的預感——


  「小起,小心!」身後的老骨突然大喊道,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后心出突然貼上了一隻手若無骨的玉掌,那玉掌看似軟綿綿的,實則力量非常強,輕輕一推就把林起推進了水塘里。


  林起急速催動巫力想要向後飛躍,然後背後卻傳來一陣壓迫感,彷彿上面突然多了一層結界一樣。受重力的所用,林起向水塘掉落而去。


  他猛地閉上眼睛,那些茯苓淚都是虛幻的,所以他應該是會掉進一片冰冷的水裡,然後當身體砸落到那「水面」上時,預想中冰冷的感覺並沒有傳來,他甚至沒有急速地下降。


  那身體接觸到的,哪裡是冷冰冰卻流動性極強的水面,而是一片又潮濕又黏糊糊的流體


  這流體粘附著他的身體,彷彿有著吸引力一般帶著他不斷地下降——


  這分明就是一片沼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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