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年之約
林汐怔怔地看著林起，眼淚從光滑的臉蛋上滑落下來，她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剛剛說，她是他的女人？她沒有聽錯吧。
天知道，她等這一天等了多長時間。
從年幼時最單純的玩伴，到朦朧懂事後的藍顏知己，再到情竇初開時愛慕的對象，她的軌跡里全都是他的身影。
林起摸了摸林汐的頭，輕聲道：「等一下，我把這裡的事解決一下。」林汐乖乖地點了點頭。
見到林汐那乖巧懂事的模樣，這模樣與方才冷眼對他時的模樣簡直大相徑庭，肖一鳴心中頓時燃起了一陣無名怒火，他猛地抽出了腰間軟劍，將巫力灌注其中狠狠一揮，一道肉眼可見的波紋在空中震蕩開來，那旁邊的幾個白瓷茶杯被波紋觸碰到，竟然「砰」地化為了一蓬粉末。
林起眯了眯眼睛。
這，就是八級巫者的實力，能夠將劍氣化為實質，輕易擊碎任何物品。
他突然感到體內一股熱血燃了起來，他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變得更強，而面前這肖一鳴，將會成為他成長之路上的第一塊絆腳石。
「你配不上她。」肖一鳴惡狠狠地盯著林起，似乎要用目光在他身上戳出幾個窟窿來一般。
「她是個好女孩，不僅容貌與氣質俱佳，性格也好，這樣一個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女孩，只配強者擁有。而我身為巫山城百年以來的第一天才，家世與實力都遠超與你，整個巫山城能配上她的，只有我而已。」
在肖一鳴的眼中，一個女孩的出身並沒有那麼重要，最重要的是容貌與性格。他愛美女，身為肖家大少的他曾經與不少富貴人家的女子接觸過，卻發現大多數容貌美麗的女子都帶著一種天生的優越感，要麼是嬌蠻霸道，要麼是高傲冷淡，這樣的女人在他眼中一點也不可愛。
而林汐不是，她的容貌不輸於任何一名美麗的女子，可是她卻好像從沒意識到過這一點一樣，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殊的，性格天真爛漫，溫柔大方。所以當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就選定了她為自己的妻子。
「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的。」林起語氣淡淡的，似乎並沒有被肖一鳴激怒，「而且你雖然家世好，實力高，可是你一昧的強調這一點，只能體現出你是個虛榮勢利的小人，你以為你能配得上她嗎？況且我現在的實力比不過你，誰知一年後會是怎樣？」
「一年後？哈哈，你的意思是你一年後能超過我？真是異想天開，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名巫者了！而你呢？巫力四段，充其量只是個廢物而已，一個廢物，憑什麼和我競爭？」肖一鳴嘴上笑得很誇張，可是眼睛卻沒有一絲笑意，裡面全是冰冷和惱怒。
不只是肖一鳴，在場的其他人也都覺得這林起實在是太異想天開了。
林起雖然算不上廢柴，可是資質極為平常，十五歲才達到四段巫力，照這樣發展下去頂多修鍊到巫人就是瓶頸了，甚至能否達到巫人都不一定，畢竟和他資質一樣的很多人，終其一生都停留在了巫者階段。
而肖一鳴，年僅十八歲就是八級巫者，很多人都預測他以後能達到巫靈，甚是是巫羅境界！
要知道，巫山城要好幾百年才會出一個巫羅強者，所以這肖一鳴不僅僅是肖家的驕傲，也是整個巫山城的驕傲！
「你把話說得太死了，正所謂風水輪流轉，你憑什麼敢斷言我將來不會超過你？」林起冷冷地看著他。
他的每一句話都錚錚有力，宛如重鎚一樣震撼人心。但是以常理來看，以這林起的資質就算將來吃了天材地寶超過肖一鳴的概率也基本為零，可是方才他那番話卻不像是在逞強。
那一番信誓旦旦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力量，如果不是有絕對的自信，是絕對做不到這樣的。
一些不熟悉他的肖家子弟們都紛紛議論了起來。
「這林起到底是什麼人呀，明明只有四段巫力，怎麼氣勢那麼強？」
「就是，看這氣勢和大少爺不相上下呀，真難相信他實力竟然這麼弱。」
「而且還那麼有自信，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在胡言亂語。」
「好了，別議論了，家主要發話了。」
肖驚雲和林季山從方才起就一直鐵青著兩看著這兩人爭執，林季山已經在心裡將林起罵了千萬遍了，可他也不敢出面去勸林起，他了解林起的性格，若是認定了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到才行，八匹馬都攔不住。
肖驚雲走了下去，努力壓抑住心頭的怒火，笑呵呵道：「小兄弟，你也是林家子弟吧，看這架勢，你似乎喜歡我這兒未過門的兒媳婦？」
林起皺了皺眉，對肖驚雲方才對林汐的稱呼非常不滿意，但還是點了點頭道：「我和小汐兩情相悅，而且她現在還沒和肖一鳴正式訂婚，我今天來就是帶她走的。」
這是林起第一次親口承認對她的感情，林汐聽了歡喜的不得了，滿臉羞紅地向林起身邊湊了湊，眾人見到這模樣，都明白這「兩情相悅」是真的了，看向肖驚雲的目光中都帶了些異樣，肖驚雲現在的舉動，無疑是在棒打鴛鴦了。
「而且據我所知，當初肖家向林汐提親的時候，林汐是拒絕的吧，後來不知用了什麼辦法施壓，她才被迫答應的。」林起冷冷說道。
其實這是他猜得，因為林汐那麼喜歡他，肯定是不願意嫁給別人的，可是只要肖一鳴喜歡，肖驚雲定然不會就此罷休。只要對林季山來一點威逼利誘，林季山就肯定會再去找林汐說情。
其實當初林汐若是堅持拒絕，也不是一定拒絕不了，只是她覺得林家對自己有恩，而且她拒絕的原因，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因為林起，林季山若是因為這件事去找林惠軒母子的麻煩就不好了。
林起雖然是猜的，可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呵，那又怎樣。」肖驚雲絲毫不為他向林家施壓的事感到羞愧。
在他的觀念里，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一切都是靠拳頭說話的，只要實力強，就應該享受一切東西，哪怕那東西是搶來的。
「還有，雖然一鳴還沒有和林汐正式地舉行訂婚儀式，可是他們的婚書，早就簽訂完了……」肖驚雲冷冷地說道。
他袖袍一揮，一張宣紙飄了出來，剛好落到林起的面前，林起將之抓了過來，細細地閱讀上面的文字。
隨著不斷地閱讀，林起的表情逐漸凝重了起來。
上面明確記載了，肖一鳴和林汐已經定下了婚約，而且這婚約都出於兩人自願，沒有脅迫的情況。上面還說了如果有哪方悔婚的話，勢必會對另一方造成名譽和財產的雙重損害，所以悔婚的那一方要對另一方造成一定賠償，而這賠償……儼然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混蛋！」林起在心裡暗罵一句。什麼雙重損害，雖然訂婚的事早就流傳出去了，可就算真的悔婚的話，不管是悔婚的是哪一方，名譽受損的永遠都是女孩子。
一個被退過婚的女孩子是很難再找到一戶好人家了，可是被退婚的男人卻不會受到任何影響，肖驚雲不會不懂這個道理。
而且現在婚禮還沒舉行，沒搞過什麼大排場，肖家也沒送過林汐什麼貴重如山的東西，哪裡來的財產損失？這麼說，分明就是在放狗屁！
「哼，這肖驚雲老謀深算，他知道小汐答應嫁給肖一鳴是出於被迫，怕她將來反悔，才定出個這麼婚約，迫使我們不能悔婚！」
林汐將眼睛湊到那張婚約前，捂嘴驚訝道：「這是什麼？我沒簽過這種東西。」
「是我簽的。」林季山疲憊的聲音傳了過來，事到如今，他不出面不行了。
林季山走過來，尷尬地笑了笑，道：「當初簽訂這婚約的時候，小汐你正好不在家，而且你都答應嫁給一鳴了，我估摸著也不會出什麼變故，便代你將這婚約簽了。」
林汐峨眉蹙了蹙，什麼代簽婚約，只不過是託詞罷了。
「這婚約是怎麼來的就沒必要追究了，重點是，現在白紙黑字寫著了，這林汐姑娘和犬子一鳴的的確確有婚約的，至於訂婚儀式，只不過是走個形式罷了。」肖驚雲皮笑肉不笑地道。
「林起小子，若是你堅持要將林汐姑娘帶走，那這就算悔婚了，悔婚的賠償金上面寫的很清楚，你……」他說到這裡，話頭停住，陰森森地看著林起。
林季山嘆了口氣，道：「小起，舅舅知道你對小汐的感情，只是有這婚約束縛著，很多事都改變不了的。若是你非要違約的話，賠償金你也看到了，若是用林家的家產支付的話，那林家可就垮了……」
林起皺了皺眉，這句話倒是實話。剛剛從婚約上看到了，那賠償金的確是個天文數字。
林惠軒站起身來，輕輕說道：「小起，你怎麼做決定，母親不干涉，只是你要記住，不管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都要承擔一份後果，而且這後果完完全全都是你的責任，記住了嗎？」
林起點了點頭，母親的話，沒有錯！
林汐是他愛的人，絕對不可讓給別人，但是這嚇人的違約金擺在眼前，也不能忽視。
他深呼吸一口氣，將那紙婚約扔到一邊去，走到肖一鳴的面前，面若寒霜地看著他。
眾人都感到很驚異，不知林起這是要幹什麼。
對視了兩秒鐘后，林起淡淡開口道：「肖一鳴，你剛剛說，我是個廢物，永遠也超越不了你是吧。」
「對，怎麼了？」肖一鳴摸了摸纏在腰間的軟劍，嘲諷地說道，「剛剛沒聽夠，想再聽一遍嗎？」
林起不理會他話里的譏諷，冷冷地道：「你如果真是個男人的話，就不要乾逼迫女孩子的事，她明明心有所屬，你卻逼她和你在一起，這是男子漢所為嗎？」
肖一鳴臉色沉了下去，雖然現在大廳里的都是肖家人和林家人，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是總會傳出去。如果巫山城的人都是在林汐是他用卑鄙手法搶過來的，那他也沒臉在巫山城待下去了。
「你想幹什麼？」肖一鳴語氣沉沉地問道。
「我想……向你發出挑戰！」林起深深吸了一口氣，錚錚說道。
話一出口，不僅是肖一鳴，整個大廳的人都愣了。
林起，一個四段巫力的向肖一鳴一個八級巫者發出挑戰？
「不過時間不是現在，你和林汐之前定的結婚日期是一年之後，所以我向你發出挑戰的日期也是在那一天。如果你輸了，就請你放過林汐，如果我輸了……」林起停頓了一下，冷冷地說道，「我還是會選擇幫她悔婚，只不過後果，由我來承擔！」
林起昂起頭，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敢不敢應戰？」
話一出口，滿堂皆驚。
這林起居然敢向肖一鳴挑戰，而且居然還問他敢不敢應戰？在所有人心目中，這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肖一鳴天賦異稟，現在就已經是一名八級巫者了，按照他的成長速度，一年之後達到九級巫者並不是什麼難題，而且就算他突破巫者成為了巫人，人們也不會太驚奇。
畢竟，之前這肖一鳴的進步速度他們都是看在眼裡的。
可林起呢，十五歲，四段巫力，資質相當普通，按照正常發展速度，一年後達到五段巫力就很不錯了。就算吃了什麼天材地寶，也是絕不可能成為一名巫者的。
更何況以林家的家裡和林起在林家的地位，也不可能拿出什麼天材地寶給他吃。
所以這場戰鬥的結果是顯而易見的，根本沒什麼懸念。
「哈哈，好，一年之後是吧。」肖一鳴大笑道，他還以為林起會說出什麼來，沒想到竟然是這個。
「一年後，我等著你，到時候你不要反悔就行！」
畢竟現在林起正在氣頭上，而且也想不出別的好辦法了，所以不僅是肖一鳴，很多人都認為這只是氣話而已，既然是氣話，那麼以後自然就有反悔的可能。
「當然不會了。」林起錚錚說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肖一鳴怔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林起竟然會這麼有自信。
「哼，自信是可以裝出來的，但實力可裝不出來，你現在故作逞強，到時候被我打得滿地找牙，一定會對今天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的！」
「好。」肖一鳴陰狠地笑道，在他看來，林起這種行為完全就是在找虐。
「那這件事就先告一段落吧，你們年輕人的事你們自己解決，我們就不插手了。」肖驚雲淡淡道。不管怎麼說，本來是好好地一樁喜事，結果卻變成了這樣，心裡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不好受的。
聞言，林季山也是鬆了一口氣，剛剛他可是一直緊張著，現在見到有個台階，便順坡而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