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第235章 ：打醬油的
一個小時之後，林岩乘坐的汽車抵達狼山鄉。
狼山鄉政府大院就在公路邊上，很大的一個院子，大門左邊掛著鄉黨委和鄉紀委的招牌，右邊是鄉政府和鄉人大的招牌，四塊白底黑字的大牌子非常顯眼。
公路路基很高，林岩從車上看下去，整個鄉政府大院全貌一覽無餘。鄉政府大院里最顯現的是一座三層小樓，其他的房子都是平房，雖然顯得很破舊寒酸，綠化卻搞得不錯，到了深秋季節了，裡面還是花團錦簇的。
陳岩他們從祥城縣出發的時候，縣委組織部已經給狼山鄉下達了通知。按照通常慣例，距離狼山鄉還有幾公里的時候，組織科長陳冰又給狼山鄉黨委副書記陳忠立打了電話，通報他們馬上就到了。
汽車剛在鄉政府辦公樓前停穩，從裡面出來兩位男子。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身材矮胖的中年人，留著標準幹部式的大背頭。中年人後面跟著一位三十歲左右的老青年，個子比較魁梧，兩人快步朝著汽車走過來。
陳冰扭頭看看林岩，低聲說道：「矮胖的是狼山鄉黨委副書記陳忠立，後面的那位是組織委員王加功。」
林岩微微點頭，這位副書記的特徵很明顯，非常好認，也很有領導派頭，與組織委員王佳功走在一起，王佳功很容易被認為是陳忠立的保鏢。
根據市委組織部文件，陳岩到狼山鄉的下派鍛煉任務，主要是加強基層組織建設。按照組織分工，黨委副書記分管黨群政工，組織委員的工作更單純，就是組織工作，林岩今後肯定要經常與這兩位打交道。
「陳科長，辛苦了！熱烈歡迎陳科長前來指導工作！冉書記和呂鄉長都去陪著外商去考察了，只好有我來接待陳科長了。沒有辦法，招商引資是頭等大事啊……」陳忠立快走兩步，油光可鑒的胖臉上滿是笑容，伸出粗短肥大的手掌，一邊寒暄著，一邊上前與陳冰握手。
縣委組織部的組織科長，不過是副科級幹部，有黨委副書記出面接待，也算是對等。不過，組織部的幹部地位尊崇，組織科長參與考察幹部，實權不小，通常都是要有鄉鎮一把手出面接待的。
黨政一把手都不在，陳忠立負責出面接待，首先要向陳冰申明原因，免得讓組織部的幹部認為受到了慢待。
「陳書記太客氣了，哪位領導接待都是一樣。」陳冰微笑著與陳忠立寒暄。
陳忠立與陳冰握手寒暄完畢，組織委員王加功也上前與陳冰握手問好。他們都是組織口的幹部，以前就非常熟悉，關係顯得很融洽。
「陳書記、王委員，我給你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市委組織部下派鍛煉幹部林岩同志。」陳冰用手一指林岩，鄭重其事地介紹道。
陳忠立和王加功按照自己的身份，依次與林岩握手寒暄，無非是歡迎到狼山鄉工作一類套話。
林岩自然能夠看得出，兩人雖然一臉微笑，卻難以掩飾冷漠和警惕。官場就是無聲的戰場，在沒有摸清對付的站隊背景之前，誰也不會有過多的熱情表現，官話套話就是最安全最實用的應酬。誰不適應這個環境，就要被無情地淘汰。
簡短的見面儀式之後，陳忠立與陳冰並排走在前面，王加功陪著林岩跟在後面，四人一起進了狼山鄉政府辦公樓。
在二樓小會客室，按照陳忠立的安排，黨政辦的工作人員已經準備好了水果茶點，迎接組織部的領導到來。
林岩首先把自己的組織介紹信交給了陳忠立，陳忠立鄭重其事地看了一遍，交給王加功存檔備案。
交了介紹信，陳冰的任務就算圓滿完成，林岩就從市委辦公室的工作人員，變成了真正的下派幹部。
陳冰與陳忠立和王加功都是老熟人，氣氛非常融洽，大家一邊喝茶吃水果，一邊海闊天空地交談著。
林岩與他們三個都不熟，也插不上話。再說了，組織科長在場，陳忠立和王加功都想著與陳冰套套近乎，拉拉關係，自然就把林岩給冷落下來。
林岩也不計較這些，坐在那裡一邊嗑瓜子，一邊聽他們交談，希望從中能了解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幾分鐘聽下來，林岩輕輕搖了搖頭。他們三個都是官場老油子，在這種場合下，可以對國際大事高談闊論暢所欲言，卻絕對不會涉及到實際的工作。
陳冰與兩位閑聊了足足有一個小時，看了一下腕上的手錶，恍然大悟一般，笑道：「陳書記、王委員，光顧著給你們兩個說話了，時間不早了，已經十一點多了，我應該回去了。」說著，陳冰欠起了屁股，做出準備離開的架勢。
「陳科長，你工作繁忙，難得到我們狼山鄉來一趟，如果不吃飯就走，讓我怎麼向領導交代。再說了，林科長到了狼山鄉，我們總要給接接風嘛！
狼山鄉窮鄉僻壤，雖然沒有什麼高檔飯店，卻也有一些特色菜肴，保證讓陳科長吃飽吃好。」一看陳冰要走，陳忠立和王加功連忙起身熱情挽留。
陳冰推辭了幾句，發現盛情難卻，也就不再堅持，同意留下陪著大家吃頓工作餐。陳冰一再安排，大家在一起聚一聚，弄幾個農家小菜就很好，千萬不要鋪張浪費。
陳忠立扭頭看看王加功，高聲說道：「加功，你給大眼劉打個電話，讓他給留一個大包間，縣裡來了貴客，讓他把看家本領都拿出來，弄幾樣拿手的好菜！
我記得陳科長最喜歡吃我們狼山的紅燒穿山甲、老湯狗肉，這兩樣絕對不能少……還有，最好再讓大眼劉弄幾根驢鞭，那個玩意好吃又大補。」
陳忠立給王加功說話，眼睛卻看著陳冰，實際上是向組織科長示好。王加功答應一聲，出去給飯店打電話，讓他們準備菜肴待客。
「陳書記，狼山鄉還有野生穿山甲啊，真是稀罕貨啊，在濟州的大飯店也很難吃到了。」陳冰驚喜地說道。
陳忠立擺擺手，神秘地笑道：「哪裡，哪裡，我們狼山鄉也是野生動物保護先進單位，絕對不會食用國家保護動物，更不會讓縣裡的領導跟著犯錯誤，這些都是人工飼養的..」陳忠立一邊說著，一邊擠眉弄眼的。
陳冰和林岩自然明白陳忠立的意思，都跟著笑起來。
林岩在會客室里又坐了十幾分鐘，王加功再次走進會客室。王佳功這次不是一個人來的，後面還跟著四五個人，其中還有一位長相秀美的女同志。
組織部門果然是管幹部的，陳冰對這些人都非常熟悉，微笑著與大家握手寒暄。狼山鄉的幹部們一口一個陳科長叫著，非常的熱情謙恭。
這也難怪，陳冰一直在祥城組織部門工作，從一個普通的小科員，慢慢座上了組織科長的位子。進來的這些人都是狼山鄉的副科級幹部，他們上任之前，陳冰代表組織部，都與他們談過話。
進來的五個人，四男一女，黨政辦公室主任劉明、分管教育文衛的副鄉長秦大力、分管人事口的副鄉長宋衛平、分管農業口的副鄉長張勝賢，女同志是秦秀麗，狼山鄉紀委書記。
今天有外商到狼山鄉考察投資環境，黨政一把手親自陪同，另幾位業務相干的鄉領導也跟著一同前往。留在家裡的這幾位，除了黨政辦主任劉明，其他四人都是狼山鄉實職副科級幹部。
陳忠立向幾位鄉領導介紹了林岩，大家非常熱情地給林岩握手寒暄。
幾句簡單的寒暄之後，大家都上趕著與組織科長聊天，把林岩給涼在了一邊。林岩本來應該是主角，卻成了打醬油的。
鄉領導們的眼皮都很薄，認為林岩不過是一個匆匆過客，來狼山鄉鍍鍍金，一年之後就要返回市裡機關，與他們沒有多少交集。
林岩也沒有在意，體制內就是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的下派幹部，誰也不會把你當成一盤菜。想成為眾人矚目的中心，必須要有過人的能量。組織科長雖然不能決定鄉領導們的官帽子，卻能影響他們的考評，直接與官帽子掛鉤，大家自然畢恭畢敬，一切都圍著陳冰打轉。
十幾分鐘之後，鄉政府的下班鈴聲響了，陳忠立招呼陳科長前往飯店用餐。
飯店就在鄉政府的隔壁，名字非常別緻，叫做「能人居」。
「能人居」是狼山鄉政府的定點招待飯店，為了工作方便和減小幹部們出入飯店造成的不良影響，在傳達室後面特地開了一個小門，與飯店後院直通。
這個小門平時鎖著，鑰匙有傳達室的門衛拿著，到了領導們用餐的時候，門衛提前將小門打開，方便領導們通行。
鄉政府的幹部有七位出席，加上林岩、陳科長、司機，整整十個人，一個大包間坐的滿滿當當。
陳科長當仁不讓，坐在了主賓位子，林岩作為市委組織部的下派幹部，坐在了陳冰的左邊。女士優先，秦秀麗坐在了陳科長右邊，負責為陳科長服務。
秦秀麗今年三十六歲，個子中等，身材豐滿而不失性感，皮膚身材都保養的很好，雖然已經接近中年，依然風韻猶存。
作為一位頗有姿色的女人，在男爺們為主角的酒場上，男人喝了幾兩貓尿之後，總會借著酒勁，有意無意地佔便宜。
秦秀麗原本不想出面陪著吃飯，一聽是組織科長來了，只好答應下來。秦秀麗的丈夫是現役軍人，正營級軍官，今年準備轉業到地方工作，正在活動接受單位，基本上鎖定了縣交通局，最終還要經過縣委組織部的同意。
秦秀麗有求於陳科長，表現的非常殷勤主動，讓陳冰很是受用，看的別的男爺們直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