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宿敵
亞索抽出插在地上的長劍，獵犬則發出沙啞嘶叫。
「明白了，蠢傢伙，別怕。」他輕聲安撫它。
寒風在叢林間細語，宛如迎面襲來的冰冷死氣，亞索站起身，握緊長劍，面對黑夜，一輪滿月從它肩膀后照進，灑下一道巨人般的影子，碩大而黑暗。
「出來。」
亞索低喝，同時踢了腳邊獵犬一腳，長路漫長，他卻只有這條狗與之相伴，所以他對蠢傢伙還算有些感情，讓它先行溜走。
密林處出現一道陰影，一個女人跨越荊棘向他走來，從頭到腳都是黑色：高筒黑鋼馬靴，修長的全身鎧，厚重的黑羊毛披風，一襲白髮異常顯眼。
然而更顯眼的是她右手腕處的徽記，亞索第一時間注意到，戰斧與重鎚交織的圖案。
諾克薩斯。
亞索咧開嘴，手中長劍發出風之悲鳴。
「斬鋼。」
沒有聲音言語，亞索以一往無前的姿態衝殺上前，同時刺出手中長劍。
他沒有心慈手軟的習慣，更何況對方本就是披盔負甲的諾克薩斯士兵，陷他於身敗名裂境地的罪魁禍首，必須處決。
然而，未等銳雯有所動作，亞索便已更快的速度倒退回來，赤腳踩滅篝火，眼神凝重。
黑暗擁簇著龍的頭顱浮現，站在諾克薩斯士兵身後俯視著他，亞索只能看見長而尖銳的吻部，微張的上下顎露出粗壯尖銳的牙齒，能一口吞下數名成年人類。
但這頭龍似乎與瓦羅蘭的龍有所不同，頭頂沒有向後延伸的銳角，卻更顯滲人，暗黃泛著赤紅的眼睛猶如磷火一晃一晃。
「唔……亞索，看來我飛錯方向，越過守望之海抵達了艾歐尼亞。」龍以深幽的語調發聲。
龍的鱗片被漆黑的骨質包裹，活像披覆了一層鎧甲，令人印象深刻、過而不忘，所以亞索異常確信在此之前他從未見過這種可怕的怪物，然而對方卻知曉他的名姓。
「您確認？這裡是艾歐尼亞，我們橫渡了守望之海？」
銳雯猶疑，蘇凱掠起她呼嘯狂奔時，她還處於精神受創的懵懂狀態，根本不知道這頭異獸全力以赴的速度究竟有多快，只需一個時辰的功夫，便漂洋過海抵達新大陸。
「大概確認罷，或許你可以問問他。」
蘇凱捉狹的笑，示意銳雯試試詢問面前流浪劍客裝扮的男人。
「你好，流浪者，我想知道你我如今身處何地。」銳雯別過頭，看著不遠處的男人道，語氣還算不錯，畢竟無論是諾克薩斯還是艾歐尼亞，流浪劍客都不是什麼光彩的角色。
「你的朋友說的對，這裡的確是艾歐尼亞。」亞索點點頭，目光始終不離碩大的龍影。
「謝謝。」
銳雯頷首，她向前邁步，精鋼馬靴踏在落葉上沙沙作響：「在海上耽擱的夠久了，我們得儘快回去。」
亞索側身讓行，敏銳的洞察力是成為一名劍客的基本素養，在不確認這頭龍究竟有多強的情況下，他不可能會貿然出手，保持著最大限度的剋制。
隨著距離貼近，亞索低眉垂下目光，而銳雯則是眼神堅定的直視前方，彼此之間毫無眼神交匯。
兩人擦肩而過。
「鏘！！！」
狂風驟起，符文大劍與疾風之刃碰撞出灼目的火花，劍鳴聲在叢林中迴響不息。
呼嘯的颶風拂亂銳雯的白髮，她背對亞索，橫握比自身還要寬上數分的符文大劍，聲音冷冽得像絕壁邊緣的寒冰：「我差點忘了，你之前試圖攻擊我來著，對吧？艾歐尼亞人。」
「嘩啦……」
劍與劍交擊的巨力迫使亞索後退，他一手橫握持劍，一手撫在地面，活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在路徑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溝壑。
「這是……風的力量？」
他瞳孔收縮，驟然發現自己苦苦搜尋的兇手就在眼前。「這是風的力量。」亞索喃喃的重複。
「超凡者，感謝您的庇佑。此等小事不需勞您出手，一個艾歐尼亞流浪者而已，我來解決。」這時的銳雯卻在說服那條龍。
蘇凱同意了，他也有意促成這對宿敵間的對決，樂於在一旁觀戰，以此一窺瓦羅蘭的人類巔峰武力。
「破軍之鋒。」
銳雯的武器激蕩著聖靈能量，隨著鬥氣充盈，符文之刃彷彿更加寬大了，但在她手中卻一點也不覺厚重遲鈍，以流光般的速度揮舞。
她猛地踏前一步，雙手持刀高舉，對準亞索頭顱奮力劈下，無論是亞索還是蘇凱，都可以肯定，這一刀劈中，她的目標一定會被斬為兩截。
符文之刃臨近亞索身體之前，刀風便將他的頭髮吹的向後拂起。
「風的力量！」
亞索再次重複，雙眼突然銳利起來，全身松垮垮的肌肉也猛然緊繃，面色變得分外冷峻，呼嘯的狂風驟然湧起，他的力量本源與銳雯如出一轍，瞬間原地消失。
「踏前閃——斬鋼。」
亞索斜倚著出現在銳雯身後，而後將刀把由左臂傳遞至右手，環狀出劍，瞬勢完成一個乾脆利落的橫掃。
他雖然後出手，速度卻比對方還要快上數分，在銳雯符文之刃劈下的同時，完成躲避與反擊動作。
銳雯劈下的刀鋒雖然落空，餘威卻依舊將地面砍出一道長長的刀痕，且去勢不減，刀風將亞索背後岩石土堆衝擊得轟然崩開。
「震魂。」
銳雯低吼一聲，鬥氣激蕩，盪開來自身後的襲擊，她也發現了，對方的力量屬性與自己幾乎等同，連招式都有幾分相似。
「盜竊者的餘孽。」
銳雯回過頭，冷笑著盯著亞索：「在上次艾歐尼亞之戰中，我發現一處劍術道場，盜取本屬我之族裔的御風劍術，竟然還堂而皇之的開班授課。我本以為，那一役中我已將這些可恥的盜賊清剿殆盡，沒想到居然還有漏網之魚。」
「你果然就是真兇！」亞索低吼，雙眼都紅了。
他本是孤兒，自幼在御風道場習劍長大，待其餘弟子為親友、視授課老師為父兄，如今見到道場被屠滅一事的始作俑者，情緒怎能壓抑得了？
這對宿敵開始不死不休的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