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64章 我要回家（一）
牛波拿出小刀子，撥開表層的浮土，一點一點把下面的東西挖出來，終於看清楚這個東西的全貌。圓圓的，直徑二十厘米左右，厚度大約有十幾厘米，就像一塊顏色很深的五花肉。牛波審視半天，難道是那個東西？
兩天後，九叔一家正在一起。今天是周末，上初中的二妹和上小學的小弟都過來，看著自己的爸媽一臉憔悴。兩個孩子在這時候也變得很懂事，八歲的小弟見到牛波過來，也連忙搬個凳子讓牛波坐下，然後就在一旁看著，牛波摸了一下他的頭。
「小波，你看你又來了，俺大哥（牛衛華）前兩天也過來一趟。你看你來坐坐咱拉拉呱就行，來了還帶什麼東西。」九叔的氣色越來越差，明顯是沒有解開心結。
「九叔，你就歇著吧。二妹和小弟怎麼也來了。也是，家裡也沒個人照顧。九叔，等回去小弟就天天在我家吃住就行，我不在家住，家裡有地方。」牛波看到二妹好像眼淚還沒擦乾，以為是因為父親的病，沒有問是為什麼。
「你二妹快要中考了，要交錢，報名費還有材料費，要好幾百，看到你九叔這樣，說要不上了，跟著她姐去打工。她成績還不孬，在學校里也能占前五名，一定能考上縣一中。你說她現在要下來不是可惜了么。」九嬸子說明原因。
正在這時，病房的門打開，一個護士走進來，「十七床，你現在欠費了，醫生讓我來通知你，趕緊續費，要不然醫生不能給你出藥單，我們就不能給你繼續治療了。」
九嬸子有點著急，說話的聲音有點高，「欠費了，欠了多少錢？進來才不到一個星期，前前後後交了有兩萬，怎麼這麼快就沒錢了，一天能花好幾千么。」
護士大概見慣了患者家屬這樣，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還是很耐心，「欠了二百多塊。計算費用和開藥不歸我們護士管，我們只是幹活的。你們要是有什麼疑問可以問醫生。」
沒一會，一個中年醫生走進來，「你是牛翰林對吧，我是你的主治醫生杜輝。聽小宋說你對這次治療的收費有些想法，我過來看看。咱們醫院的收費是公開公平的，每一樣檢查和用藥都是明碼標價，你這個最近花錢多，主要是檢查費用稍微高點，後期就慢慢會少，一天一千塊錢差不多能夠。」
九叔點點頭，簡單計算一下，跟杜輝開口道：「杜醫生，這樣吧，我現在放棄治療，我出院回家，你把單子拿來，我簽字。」
杜輝沒想到九叔突然就放棄治療，「十七床，你別激動。現在花錢確實多點，但是畢竟還有痊癒的機會，你要是放棄治療，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當然，決定權在你手裡，可是作為醫生我還是要勸你一句，要珍惜生命，你這還有一大家子呢。」
九嬸子攥著九叔的胳膊，「你胡說些什麼！錢的事不用你擔心，大丫頭跟同事也借錢了，很快就打過來。小孩大姨和大舅都在想辦法幫忙借錢，不是告訴你了么，只要你能好，我賣血也給你治！」
二妹也撲過來，「爸，咱治，咱治！我不上學了！等幾天我就跟大姐去打工，俺們姐妹倆掙錢給你治病。反正我是女孩子，上好了長大也是嫁人，讓小弟好好上學就行了。爸，俺要你，俺不上學都行，只要你能好！俺娘能賣血，俺也能賣血！」
「別說了，都是我沒能為！」九叔用力喝住要大哭的娘倆，「杜醫生，我就不明白了，我掙錢這麼難，花錢怎麼就這麼容易，你給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九叔坐起來，自己往後背墊個枕頭，「我在市裡專門的醫院檢查完的，結果也出來了。怎麼到了縣醫院還要檢查一遍，難道說市裡的醫院沒有你們的水平高是怎麼的，市裡出的結果你們不承認？」
杜輝臉有些紅，「這個，病情是在變化的，病人的身體特徵也在不斷變化，我們醫院要了解幾十準確的數據，好對病情做出最準確的判斷。」
九叔打斷了杜輝的說話，「杜醫生，你們醫院的專業話我聽不懂，我就說我頭暈，你們就給我開了個做CT的單子，我都這樣的身體狀況了，頭暈不適很正常的，為什麼非要做完CT才能知道我的頭確實沒事，我這二百多塊有必要花么。」
杜輝的臉還算平靜，「我們醫生需要藉助儀器，才能得到病人最準確的身體信息。」
「你不是中醫么！我就知道人家那些老中醫，什麼儀器也不要，連聽診器都沒有。就是看看，問問，試試脈搏就能下單子看病，你這個中醫是怎麼回事。我看的是中醫科，不是西醫，到現在我一天吃一劑中藥，還要打那麼多吊瓶，這到底是中醫和西醫。」
「現在的治療手段都是中西醫結合，中醫也要藉助現代化手段。」杜輝說到。
「行了，杜醫生，你說的那些我不懂，你既然是我的主治醫生，我就問你一句話，你能不能保證給我看好，你說個抵實的話！」九叔的說話聲也開始變大。
「這個，我不能給你打包票，我不會給你做出任何保證，任何病治癒率都不是百分之百。現在你的情況我們已經找到最好的應對手段，現在是給你補充營養，讓你的身體有足夠的能量抵抗身體的消耗。」杜輝的耐性還真是好，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
「杜醫生，你什麼話都別說了。你跟我說我在這裡有什麼用，你看著了，我現在連孩子的學費都交不起，老婆孩子都要賣血來救我的命了，你們醫院還有那麼多理由明睜大眼的把我的錢花了，我這些都是一個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掙的血汗錢！」
九叔一下子把蓋在身上的被子掀開，顫抖著要從床上下來，九嬸子趕緊過去按住，杜醫生也勸九叔要冷靜，九叔看著杜輝，「我還冷靜什麼，杜醫生，我是真沒錢了，你們都別攔我，你們再攔我，我就一頭撞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