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屬於黃惠珊的兒時回憶

  另一邊。


  陽光灑下。


  黃惠珊也蘇醒了。黛眉一顫，微微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畫面，從模糊到清晰。


  昏迷前的記憶涌了上來，黃惠珊大驚失色，一下子坐了起來，大喊道：「昊！？」


  「小昊！」


  黃惠珊大喊著，轉頭四顧，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陌生的小屋床上。


  她顧不得那麼多了，神色驚慌，連忙起床，並跳了下來。


  一想到之前楊昊被炸得渾身泥塵的可怖樣子，眼淚又掉了下來，黃惠珊連忙衝出了小屋。


  這裡正是豬肉榮的家。昨晚黃惠珊昏迷之後，豬肉榮將她安置了下來。


  「小黃！」


  這時候聽到動靜，豬肉榮和他媳婦趙月英頓時跑了出來。


  「我弟呢！？」


  黃惠珊向豬肉榮哭喊了一聲。


  豬肉榮臉色一黯，沒有說話。他旁邊的趙月英看到黃惠珊臉色蒼白，淚流滿面的樣子，也有些愧疚，不敢出聲。


  看到豬肉榮這個表情，黃惠珊頓時明白了。


  不用說，楊昊肯定被警察抓走了！


  她一抹眼淚，向門口衝去。


  豬肉榮連忙攔住了她，說道：「不要去找了，沒用的。」


  黃惠珊不理，繞過他，又衝出去。


  豬肉榮再攔：「讓你不要去了，沒用的。」


  話音剛落，見黃惠珊還是不管不顧想衝出的樣子，豬肉榮不知道為何怒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喝道：「不要去了！還不明白嗎！沒用的！楊昊犯了那麼大罪，已經沒有救了！！！」


  「還不明白嗎！？沒用的！」


  豬肉榮胸腹劇烈起伏，臉色漲紅。


  然而下一刻，一個冰涼的小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豬肉榮一愣，只聽黃惠珊冷然道：「不明白的人，是你！」


  然後豬肉榮便覺一股無可抗拒的大力傳來，自己握著黃惠珊的手竟被一下子掰開了！

  黃惠珊一把甩開豬肉榮的手，猛地竄了出去。


  砰的一聲！

  院子的門被狠狠的撞開。


  原地只留下臉色黯然的趙月英，和呆在那裡的豬肉榮。


  黃惠珊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找楊昊。


  而是瘋狂的沖回了家中，發瘋了似的在她房間翻找起來。


  終於，


  「找到了！」


  黃惠珊手中多出了一張顏色發黃的紙條！


  紙條上只有一個號碼！

  她沉默了一陣，對著紙條上的號碼，撥了過去。


  嘟嘟嘟-——

  隨著鈴聲響起，黃惠珊一雙水眸迷離了起來，一段深藏在心底的記憶，驀然湧上了腦海。


  記得，那是她十三歲那年。


  那一年，對她很好的養父母因為車禍去世了，只留下年幼的弟弟，和她。


  車禍肇事者逃逸，養父母下葬后，家裡欠了一屁股債。


  只有年幼的弟弟，和她。


  黃惠珊不禁有些絕望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自稱是她爸爸的男人，找上了她。


  她沒有懷疑，那種血濃於水的感覺，不會錯。


  「小珊，跟爸爸回去吧。」


  「那，弟弟呢？」


  「他不是黃家血脈，爸爸不能把他也帶走。」


  「我，我要想一下。」


  十三歲的黃惠珊，一臉糾結的回到了家中。


  「姐，我要吃蛋糕！我要吃生日蛋糕！」


  弟弟楊昊跑出來拉著姐姐的手，不斷的撒嬌。


  她這才想起，原來今天是弟弟的生日。


  只是，家裡鍋都揭不開了，哪裡還有錢買蛋糕？


  「小昊，現在沒有錢了，下次好嗎？下次姐姐給你買。」


  「不！我不！我就要現在吃，我要吃蛋糕！！！」


  弟弟楊昊一陣不依，硬是要吃。


  「真的沒有錢啦，下次好嗎？」黃惠珊黯然道。


  「不，我就要現在吃，姐姐給我買蛋糕！！！哇啊嗚嗚嗚！！！」


  弟弟楊昊說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哇啊嗚嗚嗚！！！！」


  黃惠珊被纏得有些生氣了:「都說沒有錢了，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


  原本以為楊昊聽到這話會大哭特哭的。


  但令黃惠珊沒有想到的是，

  弟弟楊昊聞言，卻忽然停下了哭泣。


  他忽然伸出小手，拉著姐姐的手，聲音哽咽道：「姐姐，不要生氣，我不吃蛋糕了。」


  姐姐黃惠珊表情柔和了下來，摸摸弟弟的頭：「這才乖嘛。」


  她拿毛巾幫楊昊抹一下哭花的臉，然後說道：「不早了，快去睡覺。」


  「哦。」小楊昊乖乖跑去睡覺了。


  黃惠珊也去睡覺了，只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始終睡不過去。


  輾轉反側的，腦海全是父親的話語。


  「小珊，跟爸爸回去吧。」


  「小珊，跟爸爸回去吧。」


  要跟他回去嗎？


  黃惠珊這樣想著，忽然又想起弟弟胡攪蠻纏要蛋糕的畫面，還有家裡那一屁股債務，心裡的天平忽然有些傾斜向父親那邊了。


  想著想著，黃惠珊還是睡不著。


  到了差不多凌晨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黃惠珊一驚，以為是小偷，連忙悄悄爬起來，透過門縫，往房外看去。


  借著月光，她看到了一個小身影。


  是楊昊！

  小楊昊沒有發現黃惠珊，偷偷的走了出去。


  他要去哪裡？

  黃惠珊疑惑之下，也偷偷的跟了上去。


  只見小楊昊走出了屋子，去到外面，突然就向著月亮的方向跪了下去。


  黃惠珊渾身一震。


  只見十歲的小楊昊跪在那裡，赫然已經淚流滿面！

  他抱合著小手，向著天空，許下了願望：「老天爺爺，你已經帶走了爸爸媽媽，就不許再帶走姐姐了。今天我生日，我希望姐姐能夠長命百歲，永遠的跟我在一起！」


  「永遠永遠永遠的在一起！」


  黃惠珊渾身劇震！

  她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又哭了起來。


  大滴大滴的淚水，掉落下來，止也止不住。她伸手去抹，卻越抹越多，怎麼也止不住……


  ……


  「爸爸，我不能跟你回去了！」


  「為什麼！？」


  「我不能離開弟弟！」


  「混賬！你以為你不想回去，我就帶不走你么！」


  「我就算死，都不會離開弟弟的！」


  「黃惠珊！你可決定了，這次你不願意回去的話，你以後就別想再踏入黃家一步！」


  「我決定了！！」


  記憶戛然而止，黃惠珊的思緒回到了現在。


  嘟嘟嘟-——

  恰在這時，電話通了。


  「哪位？」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威嚴聲音傳了過來。


  黃惠珊握著手機，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