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章.不屈少年

  九洲世界，雲洲南靈天，滄瀾山脈，小蒼山！

  一道絢爛的氣浪，沖飛起來，星星點點的光華，鋪滿小蒼殿專門用來測試外山弟子氣脈氣象的石台上空。


  石台之上，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青衣飛揚，傲然挺立，昂揚目光望著飛起來的氣浪，興奮之色溢於言表，更是微微側向邊上的耳朵，聽到其他修士的恭維之聲，更是得意。


  「岳師兄，了不起啊！一年不到，從真氣突破氣脈，而且氣象這般森嚴，有如長河，分明已經達到上品，真不愧本屆第一啊。以他現在的修為，也是咱們小蒼山本屆第一個進入小蒼殿選擇兵器的人。」


  「我不求能和岳師兄一樣，只求兩年期滿之時，晉陞就夠了。」


  「努力一些，機會還是有的。」


  「那是，難道要像鍾玄一樣？」一個個橫起來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從偏殿走出來，停下腳步看著失態的一個十六歲少年身上。


  「說他，他就來了！」


  「這不是咱們大名鼎鼎的鐘『師兄』嗎？」


  「又來收破爛啦？」


  「簡直丟盡了咱們天蒼派的臉面，讓滄瀾四派其他三派的人看了好些笑話！」眾人的嘲諷之音，形如根根銳刺，扎在鍾玄身上。


  鍾玄置若罔聞，有些愣神，喃喃自語：「兩年半前，我也曾走到這一步，而今固然我氣脈崩裂，但是終有一日，一定會再度踏足這個境界！」目光下移，落在洋洋得意的少年身上，瞳孔收縮，一股惡意翻騰，「原來是岳少林！」


  鍾玄額頭上的青筋，突然跳動，潛藏衣袖中的手掌，捏成拳頭。


  他的心緒，不是沖著岳少林，而是他的姐姐，那個不久前，已然從天蒼派小蒼殿外山弟子，晉陞天蒼派內山弟子的岳湘湘。


  當年，鍾玄不僅是天蒼派外山第一個，更是整個滄瀾四派外山第一個，僅用了半年時間，就打開氣脈，被尊為四派應屆外山第一的弟子。那個時候，意氣風發，比岳少林強了不知道多少。


  可是兩年前，四派應屆外山演武，鍾玄被滄瀾四派之一天雲派外山弟子周寰暗算，轟碎了開闢出來的所有氣脈，若非異寶相助，丹田都要崩毀，從那時起，修為倒退，止步真氣境界，淪為半廢之人，而罪魁禍首，就是岳湘湘。


  她利用鍾玄的信任，暗中下藥，以至於被周寰暗算成功，不然以周寰天雲派外山應屆第一，也休想傷到他分毫。


  從那以後，岳湘湘就靠上了周寰，只因對方乃是滄瀾山脈之下，供奉滄瀾四派的凡俗古國越國的王儲，背景驚人，更是把持無數資源，而鍾玄只是滄瀾山脈中一個荒野孤兒，沒什麼來歷。


  這兩年來，岳湘湘得周寰相助，加上她本身強橫的資質，已然窺破先天契機，從肉身七境最後的超凡境界，晉陞先天，成為鍾玄這一屆，也是整個滄瀾四派，百年來，最快成就先天的弟子。


  那個周寰差了些，但背後有越國支撐，目前也走到了差一步，便可突破先天的地步。


  足足好一會兒，鍾玄的心境才算平復，深沉的目光看了岳少林一眼，無視其他人的冷嘲熱諷，一路下山。


  同一時間，岳少林宛若刀鋒般的目光，捕捉到鍾玄，面肌跳動，陰霾滿布，瞳孔中的戾氣，瘋狂爆發：「鍾玄！」


  幾個察言觀色的修士，湊上前來，道：「師兄，要不要我們兄弟，給他一點教訓？」


  「鍾玄簡直就是咱們小蒼殿之恥啊！」


  說話這幾位，修為比岳少林高，而且年紀也要，更是不乏二十來歲的青年，卻稱呼岳少林師兄。他們不是尊敬岳少林，而是敬畏他背後的岳湘湘。


  卻不想，岳少林冷哼：「現在動手，有什麼用？再有兩個月，鍾玄這混賬必然滾蛋，到時候莫說收拾他，就算殺了他，又能有什麼關係？不過唯恐這傢伙中途跑路，曹巍你盯著點！」


  眾修士的眼睛亮了起來。


  滄瀾四派，都是兩年一屆，二十年期限！應屆弟子，每年一場全派演武，而從應屆成為往屆的頭一年，還有一場關鍵的會武。而會武之前，硬性的條件，就是突破氣脈，若沒有，逐出門強。至於二十年期限，則是二十年不能晉陞先天，也會禮送下山。


  鍾玄是上屆弟子，距離這場關鍵會武，只剩下兩個月，所以岳少林自認為吃定鍾玄。


  ——鍾玄一路下山，落足山腳山坳的山洞。這個山洞，就是上面分給他的『洞府』。說是洞府，其實就是一個簡陋的山洞，有助於修鍊的靈氣，極其稀少。


  此時此刻，鍾玄封死洞門，取出儲物袋，嘩啦啦一陣響，十餘件破破爛爛，近乎報廢的法器，滾落在地上。


  一時間，鍾玄恍若回到從前意氣風發的狀態，道：「這可是幾個月來拚命賺來的積分，兌換的別人不要的兵器，希望給點力，不然兩個月後，我必死無疑。」


  對於自身處境，他看的很清楚。


  神色肅然，鍾玄扯開衣襟，一個恍若胎記，烙印心口的血色印記，轟射出來，滾滾血光，擴散出來，化作一丈大小的血池，沛然之氣，演化無窮吸力，將這些報廢的發起，全部吞噬。


  鍾玄屏住呼吸，死死地盯著血池。


  當日他的丹田僥倖逃過一劫，就是因為它。此物本來只是掛在胸口的一枚玉佩，但是自從那次遭遇之後，就融入他的身軀，化作印記。也從那個時候開始，鍾玄發現它喜歡吞噬兵器。


  鍾玄原來的兵器，就是被它吃掉了。


  鍾玄心神緊繃，一刻不敢放鬆，這是他在天蒼派最後的一次機會，若是還不成，只能離開。


  畢竟想要他死的太多。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血池除了綻放更加璀璨的血光，一點反應都沒有。


  鍾玄瞳孔中，積攢了許久的不屈，終於壓制不住的爆發，更是因為心緒變化，一張臉近乎扭曲，拳頭緊握，轟在堅硬的地面上，更是凶蠻的力量，扯開了眼角，兩行血淚，順勢流淌下來，昂首嘶鳴：「為什麼還是這樣？」


  「我等了快兩年！」


  「啊！」


  鍾玄一臉死灰，瞪起來的眼球上，一條條好似蚯蚓的血絲，瀰漫出來，心中最後的堅持，眼看著就要崩潰，整個人搖晃幾下，癱坐在地上，苦澀的笑容，爬滿整張臉：「或許，這就是一個笑話。」


  可就在他近乎絕望的時候！

  血池突然狠狠地震動起來，明明不過丈許方圓，卻給了他一種血海滔天的感覺，沖刷起來的血色流光，擴散出來，鋪滿整個山洞。


  嗯？

  鍾玄近乎死寂的眸子，一點星火跳躍，又以燎原之勢，瘋狂燃燒。


  「這是？」偌大的山洞，化身巨大的血池，鍾玄徜徉其中，臉上的萎靡，消散一空，瞳孔中的絕望，掃蕩乾淨，強烈的生命之火，噴發出來，更是覺得丹田之中，真氣疊飛，雙手雙足，以及胸腹之間，崩潰許久的氣脈，突然多了一些酸麻的感覺。


  「我能感覺到氣脈了！」


  「難道說，我的氣脈重鑄了嗎？」鍾玄的心緒，發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老天爺，你果然沒有拋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