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至磚窯（13）

  藍天白雲，讓人抬眼便見。多麼正大，多麼光明呀？它在上毫不隱晦自己，將色彩，變幻，博大展現在人們面前。


  它有太陽，溫暖人間；它有雨水，滋養禾苗；它有黑夜，令人安眠。


  「正大光明。」看著那藍藍的天，白白的雲，村主將頭緩緩收回。他覺得天太廣大了，在上令人崇敬。


  圓頭夥計，開飯館的，窯主，管家，也將頭緩緩收回。他們有人為村主點了點頭，有人在心裡為村主點了點頭。


  村主轉身，朝大門走了兩步。他道：「凡是不可強求。就聽管家的，有機會再讓村民們過上更好的日子。」


  「不說了」村主將手一揚，看那麥田，朝大門又走兩步。


  麥田，綠油油的麥田，這是農民的傑作。村主看著麥田，臉上露著笑容。


  見無事了，那開飯館的，將車上的盤碗挪了挪，放好，騰出地方放罈子。挪畢，他拎起個罈子，便往車上放。放了一個，便再拎起一個，再放。地上四個罈子，皆被他一個一個憋紅著臉拎上車。


  「破！」開飯館的累的破了口氣，他抖抖倆胳膊，說：「這罈子不輕呀？」


  那窯主站在一旁看他往車上拎罈子，他拿出那個裝旱煙捲的木盒，拿出兩顆煙來，一顆煙伸出在前頭，一顆在手中。他將煙遞向顧客：「來支煙。」


  這開飯館的不咋抽煙，他抹不開面子，將煙接到手中。


  窯主將煙叼在口中，蓋了木盒，塞回褲袋。取出火折先給顧客點了煙。


  開飯館的抽了兩口，咳嗦兩聲。他道：「這煙真沖。」


  窯主給自己點了煙，蓋上火折熄了火，將其塞回褲袋。他道：「這煙我經常曬，干，好抽。」


  開飯館的抽一口，說：「我不咋抽煙，這是你給，我不得不抽，以後還得來你這買盤子碗呢。在你這直接買，便宜。」


  窯主欲抽口煙，將煙停在嘴前。他說：「行，以後再來我這買。我還給你煙抽。」


  開飯館的抽口煙，咳嗦下，他說：「行，以後再來，你給煙我還抽。」言畢，開飯館的看馬車上的罈子碗盤，他走過去，將盤子碗好好放了放，免得趕馬車時磕到罈子上。罈子不怕碗盤撞，碗盤可怕撞罈子。


  窯主見了，道：「沒事，那有大草繩子，你放好了，用罈子倚住它，別讓它動。別讓它動便沒事，你讓它動，就容易撞著嘍。」


  開飯館的聽窯主的話，他抽口咽，將罈子碗盤動了動，讓它們互相擠在一起，不動。窯主來看，說：「擠好了，它不動，就沒事。讓草繩子挨著罈子，碗盤也草繩子挨著草繩子。」


  開飯館的動動，說：「沒事。」


  他道：「走了。」話畢他去牽了馬繩，坐在馬車前頭。他一手掐煙拿著馬繩，另一手拿過馬鞭。


  「駕」開飯館的輕揮馬鞭，馬兒起步，拽著馬車前行。


  「慢走。」窯主送道。


  「走啊這是？」管家說話道。


  「走」開飯館的回應一聲。


  村主看這開飯館的趕馬車出去，沒有說話。算是目送他離開。趕馬車的將馬車趕出大門，他回頭朝村主管家笑笑，窯主走出來送他，他道：「不必送了。」


  話畢，開飯館的回過頭去，揮起馬鞭，使馬拉車。


  窯主抽口煙，出來看顧客拉馬車離開。村主與管家也在後跟了出來，看那開飯館的拉著罈子碗盤離去。


  煙上的火星變得火亮，他平靜的吸著煙，吐出煙霧，從嘴巴鼻孔里。顧客趕馬車在漸漸遠去。他一直在看馬車，看馬車上載的罈子碗盤。


  平靜的臉上忽然繃緊——「哎！」窯主大叫一聲，拔腿去追那輛馬車。


  村主管家在大門前的道上，看那馬車，見窯主忽如此，皆是一愣，不知窯主要幹什麼？窯主跑去，管家問：「窯主這是咋了？」


  「哎！」窯主奔跑，手上的煙被他甩的火亮。


  上身赤條條，奔於小麥田之間，「哎！」窯主的喊聲再追著開飯館的馬車。


  有碗盤在車上，開飯館的趕馬車不是很快。他聽到喊聲，聲音是窯主的，他回頭去看，只見窯主光著膀子，手掐旱煙捲，下巴上的鬍子被風兜成了彎。


  「哎！」窯主已跑累，喊聲也顯得累。


  「吁！」開飯館的將馬車停下，不知窯主奔來喊他作甚？

  「哎！停下！」窯主跑紅了臉，追上馬車，一手按馬車喘氣。


  開飯館的問：「什麼事呀？」開飯館的一臉的疑惑。


  「錢」窯主喘著氣問：「錢」他指著罈子：「這罈子，罈子的錢你還沒給呢？」


  「罈子錢？」開飯館的猛然想起，罈子錢還未給？他將罈子裝上車，竟將這事忘了。他道：「多虧你追來，不然我便忘了？」


  窯主手中的煙已被他跑折，著著火的上半部不知哪去了？他瞅眼，將剩下的一扔。咽口吐沫說：「多虧你走的不算遠，我將你追上。」


  村主管家一臉的疑惑，這窯主幹啥去了？他二人走過磚窯，不再往前走。窯洞前已有兩輛磚車，管家村主只向磚車瞄眼，去看那窯主與那開飯館的。


  說了價錢，開飯館的在衣袋裡掏出把錢，數了錢遞給磚窯窯主：「給，好懸錢沒給你。」


  窯主接過錢手攥著，他道：「好懸讓你走了。」


  將手裡的錢塞回衣帶，開飯館的動動馬鞭馬繩，辭道：「走嘞。」「駕」開飯館的抖下馬繩，鞭下馬屁股，馬便拉車而動，帶車而行。


  顧客走了，行在小麥田間的路上。馬車在漸遠，窯主喊道：「慢走！」


  趕馬車的開飯館的聞言，回頭瞅去，回道：「回去吧，不用送啦！」


  窯主朝顧客含笑點點頭，目送他離去。


  開飯館的朝窯主笑下，回過頭來趕他的馬車，「駕」


  錢被追回，窯主鬆口氣，臉上泛著笑。看幾眼顧客與他的馬車，他攥著錢回身看向自家的磚窯，村主管家在磚窯前。


  五車的磚瓦還未磚完，他看到窯洞前的兩輛磚車，有兩輛車是空的，一輛應在窯洞，不是裝磚便是裝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