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會師父母
石沫他們下火車是晚上9點多,深鎮的夜晚,並沒有石沫家鄉那麼寒冷,三人穿著厚厚的帶著補丁的棉布襖,站在這個無比繁榮的火車站門口,顯得格格不入。
街道上人來人往,酒店大廈的霓虹閃亮不斷,各種轎車穿流不息,讓石沫恍如回到了前世。
石沫在心裡怒吼道;「1990年的深鎮,我來了。」
石沫記得1990年的深鎮,正是經歷過1989年初的大亂,在89年下半年被平息下來。
導致89年事件的根本原因,是當時的某些腐敗現象.太子黨或者個別掌握資源的人獲取了暴利,這樣的暴利獲取,許許多多人,都是在當時的深鎮實現的。
所以,1989年清凈后深鎮,仍然是有一大批獲取了暴利的人們,持幣埋伏著,等待著新的發財時機。
也因為如此,才有了1990年的深鎮,哪怕經歷了大亂,能如此快速回復,這和有許多之前的利益獲得者,埋伏在這裡不無關係。
到了89年的下半年,深鎮基本蘇醒過來了,到處是掙錢的機會。
總之,1990年的深鎮,基本是一個無序混亂的市場,什麼都可以掙錢,什麼都可能賠錢,怎麼發財的都有。
1990年在深圳,從股市或者隨便哪裡幾萬掙幾百萬,確實是有可能性的事情,不過這只是個別案例。
石沫想到這裡,內心激動不已,輝煌的大門已經向自己家人敞開,就看自己父母親能不能有這個魄力,去闖一闖了。
石有福手裡拿著一個蛇皮袋,袋子半鼓著,正四處張望的尋找石沫他們。
石沫遠遠就看見自己的父親,上身穿著的,是從家裡帶來過冬棉襖,打滿了補丁,下身是一條棉褲,左右膝蓋上,有藍綠色三個不同顏色的補丁,腳下穿著一身母親做的布底棉鞋,鞋子前面有個破破小洞。
看到這副景象,石沫心裡,頓時就感覺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無比難受,有一種想哭而哭不出來的感覺。
「阿福,我們在這裡。」石沫外婆看見女婿,高興地揮著手叫喊道。
「呵呵,親娘,你們來了啊。」石有福看見他們,飛快的跑過來,將蛇皮袋往地上一放,接過石沫外婆手中的布包,扛在肩上,一隻手摸了摸石沫的腦袋,開心的說道。
「來了,你和芬花還好吧。」石沫外婆笑著說道。
「都好都好,走我們回家。」石有福郎爽的笑著說道。
「你們兩個坐車坐傻了,怎麼不知道叫人了?」石沫外婆略帶奇怪的問道。
「父親。」石沫兩人齊聲叫道。
「嗯,別說了,外面冷,走我們回家再說。」石有福笑著說道。
石有福正準備伸手去拿地上的蛇皮袋,被石謙連忙搶去扛在了自己肩上,石謙沉默的低著頭,並沒有講話。
石有福見石謙拿著袋子,看了看他一眼,然後咧著嘴笑了笑,就領這他們往家裡走去。
此時的石有福這番模樣,和深鎮夜晚街道上,人來人往的他們,是如此的不同,父親是這般的寒酸,路人是如此的光鮮艷麗。
在農村石謙或許不會覺得有什麼,因為大家穿的都差不多,可是在這樣明顯的對比下,石謙沉默了下來。
石沫也失去了說話的力氣,一行人步行在深鎮的黑夜裡,緩緩前行。
只有石沫的外婆還在和石有福,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半小時后,石沫他們終於來到了父親住宿的地方,三樓的一個單間,大概在二三十個平方左右,房間里有一張床,和一個吃飯的桌子,桌子上擺放著三四個熱騰騰的菜肴。
床頭的旁邊角落,放著兩個鼓鼓的布袋子,一看就是父母親從家裡帶過來的衣物,房間旁邊有一個小的陽台,陽台上晾掛著幾件衣服,衣服下面都是一些空空的塑料瓶,整齊地擺放成一堆。
在陽台的另一側,有一張漆黑黑的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煤氣灶,吳芬花此時正在鍋里炒著什麼。
「母親,你來了。」吳芬花邊炒著菜,邊笑著說道。
「嗯,來了,我幫你把這兩個小傢伙也帶來了。」石沫外婆滿臉笑容地回應道。
「母親。」石沫哥倆聲音低沉地喚道。
「你們兩個小傢伙來啦,吃飯了,吃飯了,你兩個怎麼了,看見我了不開心嗎,怎麼這副表情?」吳芬花看見自己兩個孩子,表情有些沉悶,一副不開心的模樣,奇怪的問道。
「沒有,高興、高興,吃飯嘍。」石沫壓下心頭的傷感,假裝開心地叫喊道。
「這才對嘛,別忘了洗手,來,我帶你們去。」吳芬花笑著說道。
衛生間不是很遠,在二樓過道的側面,狹窄而陰暗,整棟樓五層,就兩個衛生間,另一個在四樓,樓層里基本都是租住的外來人員,洗澡上廁所很不方便,這讓石沫勸說父親的想法,更加濃烈和迫切。
飯桌上一家人開開心心吃起了飯,不知道是石沫母親的廚藝,變得更好了,還是石沫他們這兩天在火車凈吃泡麵,餓壞了,兄弟倆吃的那是個狼吞虎咽,看到吳芬花笑容滿面。
相比較石沫兄弟倆,石沫外婆吃起來就文雅得多,邊吃和石有福慢慢聊著。
「阿福,你怎麼知道我們這個點到啊!」石沫外婆好奇的問道。
「你們出發后,當晚我父親就來了電話,和我一再交待,這可不敢忘記。」石有福邊給石沫外婆夾菜,邊說道。
「還是親家做事牢靠,你們來這裡也有幾個月了,過得還習慣吧!」石沫外婆閑聊著說道。
「母親,我們都還習慣啦,晚上我打個地鋪,你帶著倆孩子睡床上,我和有福睡地鋪。」吳芬花轉移話題說道。
「那哪行呢!你懷著孕可不能睡地鋪,我帶孩子睡地鋪,你和阿福還是睡床上吧。」石沫外婆反對道。
為了睡覺的問題,三位大人久經辯論,最後是石沫和他父親哥哥三人獲得了睡地鋪的所有權,石沫外婆和吳芬花睡床上。
夜裡,石沫翻來覆去久久難以入睡,心裡不停的揣摩著,自己該想個什麼辦法,讓父親放棄這個撿垃圾的光榮職業,而能夠下海經商呢?
直到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石沫都沒有想到石沫好辦法,晚上還不停的做著噩夢,都是夢見父親貧困潦倒的畫面,嚇得石沫半夜驚醒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