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還沒用力就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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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多日跋涉,龍驤軍保持著良好的行軍狀態,總算來到了湟水部三十裡外的一處窪地。右營的斥候隊向四方撒了出去,只要等待消息就可。
果然,一個時辰之後,就有斥候快馬趕回,稟報道:「大都督,湟水部確在三十裡外,約有五六千眾。咱們的人沒有暴露行蹤。」
「哈哈!」張駿笑了一聲,用馬鞭指著王猛和周同道:「二位將軍,本都督就靠你們了!」
王猛和周同相視一笑,皆叉手領命道:「大都督且稍待片刻,吾等龍驤軍將士為您征討不臣!」
說罷,低沉的號角聲在遼闊的草甸上響起,緊接著隆隆的馬蹄敲打在裸露的沙石地上,三千騎軍婉若游龍,朝湟水部直撲過去。
湟水部內,年輕的頭人姜德正在練習步射,而靶子卻是一個被綁在木樁子上的涼軍士卒。這士卒的頭頂上放著一個拳頭大小的果子,姜德站在三十步外,正在瞄準。
步射練習,依賴的是平穩的心態和對環境的額靈敏度,例如呼吸、心跳、風速等等,只要失之毫釐,都有可能謬之千里。今天是個天朗氣清的好日子,微風徐徐,十分涼爽。唯一讓他不滿的是,就是這涼軍的卒子不停的在破口大罵,他這麼亂動,姜德就要費勁瞄準才行。
他打算把這些俘虜全都當做肉票換成緊缺的物資,比如說茶葉、鹽巴、鐵器等等,這都是部落裡面緊缺的。所以輕易不會加害,頂多打罵或者餓上幾頓飯食。
至於涼軍會不會報復,姜德則完全沒有考慮。在高原上的規矩中,劫掠來的財物就是我的,除非你再反搶回去。可姜德的認識里,漢人的軍隊根本就到不了高原,他們寧願交付贖金也不想打仗,因為打仗的耗費更多。
即便漢人的兵馬來了,那又能怎樣,難道我堂堂高原上的雄鷹,還會懼怕軟弱的漢兒么?
夜郎自大,說的就是如此。一輩子沒走下青海高原的姜德並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麼廣闊。他自以為是高原雄鷹,可沒有料到的是張駿有無雙神射——吃了他的你不但要吐出來,還要給利息才行。
就在姜德失去耐性想要把這個不老實的涼卒射死時,地面卻突然微微震動起來。常年生活在馬背上的人對這種情況十分熟悉,只有大批馬隊經過時地面才會震動,而自己的部落附近根本就沒有其他勢力能有這麼多馬。所以說這代表著,有來歷不明的大股騎軍在靠近!
「敵襲!」
穿破嗓子的嘶吼聲響起,緊接著部落里的銅鑼就敲了起來,無數人從帳篷、馬廄、草甸里鑽出來,極為迅速地拿起趁手的兵器,翻上自己的坐騎,向著愈來愈近的馬蹄聲方向迎面衝去。
「頭人,來者有三千騎,蹄聲很重,應該都披著甲!」一個年歲較大的牧民趴在地上,用耳朵緊緊貼在地面,仔細聽了片刻後起來稟報道。
這就是老牧民的優勢所在,他們可能沒有了強壯的身體和充沛的精力,但卻擁有最寶貴的東西——經驗。
姜德聽到對方只有三千人,不由鬆了一口氣。湟水部有六千餘口,其中能戰的不下四千,若是來犯的只有三千人,他還不放在眼裡。但老牧民接下來所說的「全都披甲」卻著實讓姜德倒吸一口冷氣。
吐谷渾極缺鐵器,盔甲大多是皮革質地,武器則是五花八門,很少有精鋼或者好鐵打造的。若是對方人人披著鎧甲,那絕對不是吐谷渾諸部能夠攢出來的家當,必定是漢兒尋上門來問罪了!
「拿俺的刀和弓箭來!」姜德一伸手,便有僕從恭敬奉上。他翻身跨上奴隸牽來的戰馬,將弓箭背於背後,手揚環首大刀,高喊道:「兒郎們,隨俺迎戰!」喊罷,越眾而出。
湟水部的騎士也紛紛跟上,四千餘眾雖無什麼隊形,但奔騰起來的聲勢也十分浩大。
遠遠地煙塵四起,張駿勒住坐騎,吩咐周同道:「爾部繞到敵後,直插其大營,以解救同袍商會人員為要,待一切完成後就舉火示意。」
周同領命:「諾!大都督放心,卑職絕對不辱使命!」
「去吧!」張駿吩咐了一聲,待龍驤軍右營二千人馬消失后,又接著下令道:「龍驤左營重騎軍搶佔高低列陣,迎敵!」
經過白雲道大戰之後,張駿已經嘗到了前後夾擊、以逸待勞的甜頭,這次自然也不例外。只見重騎軍們放緩馬速,以整齊的隊列跑上一座小山丘,然後紛紛下馬,給坐騎喂水。
再說姜德率領部眾遠遠跑來,卻見對面只有一千人馬,便叫來老牧民質問:「此處只有一千敵軍,哪裡來的三千人馬?」
老牧民也有些發懵,他明明聽出來是三千匹馬,怎麼突然沒了兩千,難道真的是自己老了?於是就硬著頭皮答道:「漢兒狡詐,定是用了什麼疑兵之法恐嚇咱們。」
「哈哈哈哈!」姜德猖狂大笑,用馬鞭指著對面的涼軍,嘲諷道:「區區一千人馬,也敢來此撒野,涼州人是嫌自己的肉票不夠多麼?」
此言一出,周圍的騎士也跟著大笑起來。
涼軍還在一里之外,張駿側過身問嚮導:「他們再喊些什麼?」
嚮導一臉尷尬,總不能跟大都督說他們是在問候你祖宗十八代把?只好支支吾吾地道:「對面的蠻夷出言不敬······」
眾將聞言大怒,張駿卻哈哈大笑起來,對身後的涼軍騎兵們喊道:「弟兄們,咱們也罵回去!」
就這樣,雙方還沒動手,倒是先在一里地遠的距離上開始罵街。
其實張駿此舉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坐等羌賊後院起火,到時候再揮兵掩殺,肯定能事半功倍。姜德並不知此中緣由,還以為涼軍是膽怯了,就對手下一個說得了幾句下流漢話的勇士吩咐道:「你去陣前挑釁,若是有涼將出來答話,就趁機偷襲殺了他!」
羌人可沒有什麼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規矩,他們一切都已勝利為前提,若是能趁機贏得先手,勝面自然就會更大一些。
涼軍陣內,遠遠見到對面有一個十分粗壯的漢子騎著馬跑出來,立在中央以後繼續叫罵,張駿道:「誰為本督斬了此獠?」
話音剛落,就聽一聲暴喝:「某來也!」
定睛一看,原來是王猛挺槍而出,如同旋風一般「嗖」地奔了出去。那所謂的湟水部勇士正罵得起勁,卻見對面一員大將奔出,正準備提起馬速迎戰,卻不料王猛仗著西域大馬的優良和下坡俯衝的地勢,轉眼間就來到了面前······只聽噗的一聲,騎槍透胸而過!
王猛去勢不減,用槍挑著湟水部勇士的屍體直衝到了敵陣前五十步外才停住,他順勢向前用力,便把槍插在了地上,鬚髮皆張地大吼道:「何人再來戰我?」
卻見湟水部陣中鴉雀無聲,他們早就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呆住了。其中一大部分人根本沒看到方才發生了什麼,結果部落裡面數一數二的勇士就被長槍釘在地上,這也太可怕了。
見無人應戰,王猛施施然調轉馬頭,就這麼大搖大擺地策馬而歸,迎來龍驤軍上下一片歡呼。張駿也捶了一下對方的胸口,贊道:「好個猛子!」
「萬勝!萬勝!」
「大涼威武!」
「大都督威武!」
將士們激動地喊起來,張駿則抓住王猛的手抬起來向全軍示意,如此一來,歡呼聲更高,士氣大增。
反觀湟水部這邊,則是一片死寂。姜德眯縫著眼睛,死死地盯著對面鎧甲最華麗精緻的那個人,心道想必他就是大涼的少將軍吧。待俺親自生俘了他,看他還怎麼囂張!
剛要舉手下令進攻,就聽後面傳來凄厲的號角聲,然後便是十幾個渾身浴血的部眾拼了命地跑來,大喊道:「頭人,涼軍衝進了部落,見人就殺,四處防火!」
姜德瞬間如遭雷擊,愣在當場,而他身後的四千騎士也亂成一團,有的要留下來決戰,有的急於回家救人滅火,還有的乾脆獃獃地坐在馬背上,不知該如何是好。
說到底,姜德還是一個年輕的頭人,他不但缺少軍事經驗,還完全沒有正規作戰的經歷。在他想象中,戰爭就是雙方見了面以後開打,直到一方死絕或者投降為止。
可事情發展到現在,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怎麼還沒開打,就敗了呢?
後方衝天火起,姜德心如刀割。若是老弱婦孺和牛羊損失太大,那對高原上的部落來說可是滅頂之災。就算能夠勉強熬過寒冬,也躲不過周圍部落的瓜分!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做了一個悔恨終生的決定······
「撤!撤!」
一聲令下之後,有序的後撤沒有發生,四千部民就像是沒頭蒼蠅一般,竟然一鬨而散,各奔東西,如同潰敗一般!姜德看得目瞪欲裂,他哪裡能想到,軍隊在後方不穩的時候如果不能有序的漸漸脫離戰場,就只有潰敗一個結果。
通常來說,如果兩軍對陣時有一方退卻,要后隊變前隊,前隊留下斷後,再分批次地保持隊型徐徐撤離。自古以來不知有多少名將都是在撤軍時陰溝里翻了船,例如半個世紀后的淝水之戰,以前秦苻堅大帝之能,尚且不戰而潰,何況是羌族這些沒有受過嚴格軍事訓練的牧民呢?
「大都督,羌賊自亂陣腳!」王猛道。
「那還客氣什麼?」張駿十分語氣輕鬆,這種「我還沒用力你就敗了」似的戰鬥,實在是沒有什麼樂趣可言,他當即揮鞭一指,下令道:「全軍出擊!」
衝鋒的號角聲響起,戰鬥便在你追我逃的形勢下開始了。給龍驤軍造成麻煩的並不是羌人的抵抗,而是他們因為急著各自回家抄近路導致過於分散。
於是,涼軍騎兵就如同牧民一般將「羊群」趕到一處,等到馬蹄聲漸漸停下的時候,湟水部四千餘人在死傷不足百人的情況下,被龍驤軍左營的一千重騎和分兵前來支援的周同所部一千人馬死死圍在很小的區域內。
涼軍騎士端著騎槍,把羌人逼退到快要擠不下才停止。至於湟水部的頭人姜德,也在其中動彈不得。四周全是密密麻麻閃著寒光的槍尖,只要稍有異動,一槍下來能穿透五六個人。
張駿這個時候才在侍衛的保護下來到近前,看著湟水部羌人滿身破爛的皮甲、生鏽的兵器、和臉頰上的高原紅,真是一點成就感都沒有。就這樣的對手,龍驤軍一千人能打崩一萬。特別是羌人的兵器,根本沒有制式兵器的說法,完全是根據個人喜好打造得奇形怪狀,甚至連石器都有!
這時候,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不過張駿根本聽不懂。他循聲看去,見到是一個比自己年紀稍大的青年,便扭頭問嚮導:「他在喊什麼?」
嚮導苦笑一聲,道:「大都督,此乃黃湟水部頭人姜德。他方才說,您不是真正的勇士,勝之不武······」
「哦?」張駿提起了興趣,讓士卒把姜德揪出來,對嚮導說:「你問他,是他下令劫掠我大涼的財物么?」
嚮導用羌族土話說了幾句,姜德大吼回應。
嚮導對張駿點頭道:「大都督,他說凡是經過湟水部的,無論是天上的蒼鷹,還是地上跑的駿馬,都是他們湟水部的財物,何來劫掠之說?」
「哈哈哈哈!」張駿仰頭大笑,如此強盜言論他倒是第一次聽說。但強盜言論是要和自身實力成正比的,顯然羌人並不符合條件。他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吐谷渾也是我大晉冊封的臣屬,爾等山野之民,何來如此大言不慚?」
嚮導翻譯過後,姜德爭辯道:「我不服,除非你堂堂正正的勝了我!」
張駿聽罷,也來了興緻,抽出隨身的佩刀,也把姜德的環首刀還給了他,笑道:「無妨,本都督陪你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