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有始有終
辦公桌后坐著一個瘦小的中年男子，髮際線幾乎已經退到了後腦勺，他驚恐地看著面前渾身是血猶如地獄魔鬼般的年輕人，以及被他輕鬆插在自己的橡木桌子上竟然深沒至柄的匕首，牙關打顫，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你……你就是殺了法比安他們整支隊伍的……的……」
「沒錯，就是我，我來找你算賬！」
肖恩本來有其他的外衣可以穿，但他這次來就是為了嚇唬人的，所以又把那件滿是鮮血的外套拿出來穿上了。
他以前在附近追獵碎骨者的時候，聽說過多恩男爵膽小如鼠的一些事迹，但他可沒想到對方居然慫到了這個地步，法比安連同手下也只有區區十二個人而已，他居然就能放任這些流氓到他的領地里明火執仗地搶劫。
肖恩越想越氣，他手指一撮，啪地一聲在掌心搓出一個火球。
多恩男爵都快從椅子上掉下去了，顫聲說道：「你……你想幹什麼，我可不欠你的錢。」
「你是不欠我的錢，你欠我的命，你欠懷特村好幾條人命。」
「他們不都是被你救回來了嗎。」
「你還有臉說！我要是沒從他們村路過呢，我要是不知道這些事兒呢，等到了冬天他們會死多少人你知道嗎？」
「我……我只是一時生意失敗，我已經計劃好了，等過一陣有錢了，我一定會補償他們的。」
「你補償個屁！等你有錢補償了，那就只能發給懷特村長的遺孀了，只能發給失去兒子的傑茜大嬸了，只能發給幼年喪父的嗨皮了！」
多恩男爵滿臉慚愧，低頭不語。
肖恩越說越氣，他回身沖著跟進來的一個衛士一指：「你，說你呢，你是騎士么？」
那人聞言一挺胸：「當然，我的祖先曾經跟隨雪狼公爵……」
他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肖恩一句話給噎了回去：「那法比安來勒索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拔劍？」
那個衛士羞愧地低下了頭。
肖恩又沖著另一名衛士問道：「你是騎士么？」
那人連話都不敢接，直接把臉別了過去。
肖恩走到屋外，指著走廊里一堆剛才他闖進來時跟在他身後的衛兵們吼道：「你們都是騎士么？你們都是男人么？法比安來勒索你們領主的時候，你們為什麼不拔劍？」
無人敢應答。
無人敢與肖恩對視。
半響，多恩男爵緩緩抬起頭來：「年輕人。」
「嗯？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先把你手上的火熄了，你衣服都快著了。」
「……」
肖恩當著滿屋子人的面在身上一陣狂拍，把衣擺上的火苗拍滅，然後氣鼓鼓地拉過一把椅子往男爵面前一坐：「你別說那些沒用的，今天你必須得給我一個交代。」
多恩男爵點點頭：「你叫什麼名字？」
「你叫我肖恩就行了。」
「好的，肖恩，我向你保證。」
「你能保證什麼，說來聽聽？」
「我做生意失敗，確實欠下了很多錢，不過我已經很努力的在還，除了這座祖輩留下來的城堡，其他的產業都已經被我抵押出去還債了。就連我手下騎士的產業……」他一指門口站著的那幾個衛士，「都被我抵押出去不少。」
肖恩沒有打斷他，靜靜地聽著。他並不是來鬧事的，剛才極盡囂張的表現是為了震懾這些人，讓他們以後不敢再出賣那些可憐的領民。
不過人心畢竟難測，他也不敢保證只是嚇唬他們一頓的話，等他走後多恩男爵會不會故技重施。因此他一邊跟男爵周旋，一邊腦子裡飛快地轉動，他需要找出一個更好的方法，讓村民們將來不再遭受這樣的苦難。
男爵繼續說道：「所以我的債務，已經還得差不多了，法比安他們來要的這筆錢，是我的最後一筆負債。當時我已經沒有任何抵押物，一時糊塗之下，才跟他們簽下了那樣一個協議，我非常抱歉。」
說完他站起身來，沖著肖恩深深一躬。然後直起身來說道：「稍後我會去懷特那裡，親自跟村民們道歉，並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讓這樣的悲劇再次發生。」
肖恩有些動容，畢竟他之前見過的貴族裡，還沒有像多恩男爵這樣肯以這樣一個低姿態向平民道歉的。
畢竟他是貴族，是領主，之前為了還債不顧領民的死活倒是蠻符合人們對貴族老爺的印象，但眼下，他卻讓肖恩看到了一些不同的東西。
不過肖恩不是那麼容易被矇混過去的人，他看了看屋裡屋外的那些衛兵：「你手下這些人比法比安的那些傭兵如何？」
如果對方還跟他裝可憐，說什麼實力不足打不過法比安那些人之類，肖恩對他也就沒什麼幻想了。
不過多恩男爵倒是沒讓肖恩失望，他抬起頭看著肖恩說道：「如果真要拼一場的話，法比安手下只有一個法師，十幾個劍士，我未必怕了他。」
多恩頓了一頓：「如果我事先好好籌劃一番，甚至能叫他們有來無回。」
這句話一出口，門口的那幾個衛士立刻挺直了胸膛，雙眼灼灼地看著他們的領主。
「可是我當時確實是糊塗，沒讓手下們動手，不想背上『多恩男爵沒有契約精神，欠債不還還動手殺人』的罵名，那樣我的商業聲譽都全毀了。」
「所以你寧肯背上『多恩男爵為還欠債不顧領民死活』的罵名？」肖恩譏笑道。不過說完他也有些氣短，畢竟帝國世風日下，『不顧領民死活』似乎也算不上是罵名。
多恩男爵再次站了起來：「確實是我糊塗，對我更重要的應該是領民的愛戴，而不是什麼商業上的聲譽。」
這個態度在貴族裡面已經算是很難得，肖恩也不打算逼迫太過，他又不能把這些人也殺光，謀殺貴族可是重罪，要面臨帝國的通緝不說，新冊封來的貴族老爺也未必會比眼前這個還算溫和的多恩男爵更強。
再說人家認錯態度也非常誠懇，如果是錢的問題，肖恩倒是可以拉他一把。
「你做得是什麼生意？」
「從七城聯盟經翡翠海到達帝國的玻璃生意，只不過遭遇海難，運貨的船都沉了，我錢貨兩空，才落得如今這個地步。」
「有沒有考慮過做金屬冶鍊生意。」
「冶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