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衝車
城牆之上,交戰如火如荼,外面的義渠勇士已經是人數過萬,而且還在陸陸續續增加,至於翟榮的人,誰知道他此時,是去了何處。
蘇銘登上城牆,徑直到了白起身邊。
「白將軍,此刻戰事如何?」
這下方的義渠騎士們尚未攻上來過,可城牆下面,漸漸的用泥土建起了兩道「坦途」,或許等不到天亮,義渠勇士就可以直接策馬而來,要是這些騎士到了城池上面,要想抵擋,可就難了。
聽到蘇銘這話,白起停下的手中的一切,細細的思索了起來。
「於我大為不利。」
想了半天,白起也只有這幾個字可以說了。
「呸!」
想到翟榮,蘇銘不由得怒沖大腦,碎了一口。
「不過,大人也毋憂。」
白起又緊接著說道。
蘇銘一聽,立即來了精神,他知道,白起也不是平白無故就安慰自己的人。
「這話何講?」
白起緊緊盯著下方的戰事,停頓了一下,便說了起來。
「從這一開始,我就直關注這場中態勢。眼下,義渠騎士雖是陸陸續續不間斷,可已經出現了減少趨勢。依我的猜想,這騎士最多也不過一萬五之數。攻城之戰,要想下城,需得有五倍之數。
現如今,這義渠人缺少輜重,而又不善於攻城,再加上我郎官銳士精兵強將,這便是我軍的最大依仗。這為今之計,我們也就死守不出,等拖到明日正午,便可解圍。
大人放心,在原野上,我秦步軍銳士遇到義渠騎士尚且無懼,何況還有這城池乎。就算他們上了城池,也能夠堅守下去。只不過,這守城之戰,最大的破綻也就是這城門了。所以這當務之急,就是堅守城門,只要城門無憂,便可與之一戰。」
白起不加思索,就將自己剛才所想一一道了出來。既然知道了這事情的關鍵之處,那剩下的就好辦了。
「如此,這城門就交由我吧。」
蘇銘二話不說,立即將這根難啃的骨頭,收在了自己懷中。
白起一聽,面色略微驚訝。
「城門乃是險地,大人身為主帥,萬萬不能以身犯險,否則軍中無帥,乃是大忌。何況我軍中將領又不少,我看這蒙鶩就可以?」
蘇銘點點頭,忽然間又想到了什麼,給搖頭否決了。
「白將軍,蒙鶩將才足以,但現在只是一區區百將,只怕眾人不服。軍陣之上,容不得分毫馬虎,白將軍自是明白的。」
這裡面的干係,白起如何不清楚,剛才所言也不過是權宜之策。他本就不是個矯情的人,現在又聽蘇銘這麼說,直接點頭應承下來。
「如此,大人率領五百軍士,就讓蒙鶩從旁協助,也能保大人無恙。」
聽后,蘇銘又是搖了搖頭。
「不,城牆過少則危,我點兵,三百足以。」
這也算不得大話,因為這城門口深而狹窄,可以有效的將敵人制約在這裡,但放在城牆之上,就未必了。
蘇銘知道,白起此舉,也是為了讓自己所些保障,可此時,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還是留在城牆之上,較為合適。
「三百……」
就連一向當機立斷的白起也是遲疑了。
「白起遵令。」
聽到白起應答下來。蘇銘沒再言語,點了兵,帶著蒙鶩就往城門口行去。
風雪呼嘯,戰事烈烈。
義渠軍中,是萬箭齊發,直接壓制的,讓城牆上的弓箭手抬不起頭,然後馬背上的騎士,拎著泥土往上去沖,他們只要一條路。
而上方的秦軍銳士,只能夠藉此機會,放箭射殺,每隔片刻,就有不少義渠人落馬,被後面的同伴當作泥巴,鋪了上城的路。戰況是如此的慘烈,義渠王城被下,義渠人就算是用屍體鋪路,也要攻下這座城。
弓箭手們各個以逸待勞,箭無虛發,可怎奈義渠人人數差不多是城牆上銳士的七倍有餘,所以這泥土也是越來越高。
這按照往常來說,此刻應該做的是全力放箭射殺,儘可能的不讓義渠人接近城池,如此死守下去。可白起卻是做了充分的準備,他所要做的,以不要出現傷亡前提,儘可能多的射殺一些義渠人,待到義渠人發起猛攻,在全力一戰。
或許不到天亮,這些義渠人就會衝上城牆,到這時,再列下陣仗,與他們拚命一搏。所以現在要做的是蓄力,準備致命一擊。到那時,義渠人攻上城牆,他們已經被箭矢拖累許久,傷亡也有有一些,正是士氣受挫,出擊的好時候。
兩軍交戰,士氣尤為重要。
嗚嗚嗚!
忽然間,遠處傳來嚎叫低沉的哀鳴。
在遠處的義渠騎士當中,有一碩大的車架,慢慢的行了過來。放眼望去,它是如此之大,周邊馬上的騎士,好像猛虎身旁的山貓。
這車架上方,有一根長長的,幾尺粗壯的圓木,正懸吊著。車架搖搖晃晃,這圓木巍然不動,可見其之重。
衝車!
看來,義渠人是要攻擊城門了。
這衝車行走的很慢,上面用木板蓋了起來,裡面有二十幾人推動,尋常的弓箭傷不了它分毫。只有巨石等一些重物,砸下去,才能起一些作用。可現在時間倉促,這王城當中,又何來巨石,所以,只能是殊死一搏了。
這是白起最擔憂的。
「點火,放!」
衝車在騎士們的團團護衛下,快到了城牆下方。白起令下,箭簇燃火,在風雪中劃破黑夜。落在了地板上。
下方的蘇銘,帶著三百人,列好陣勢,擯棄凝神,正是嚴正以待。
這火箭射出去,也僅僅只是讓衝車慢了片刻而已,除此並無什麼太大的影響。義渠人是前赴後繼,倒下一人,立即又有另外一人接了上去。
就算沒死的,也要被衝車給活生生的壓過,這就是戰陣的殘酷!
城門門洞當中,三百銳士,當頭的是舉著大盾的重甲軍士,其後幾列,盡皆是長戈,蘇銘站在最後,正對著城門,透過門縫,外面的情況,也足以窺視一斑。
咚!
一聲巨響,門洞裡面的人覺得好像是開山裂海一般,近乎一尺厚重的城門,猛然震動,城門上面落下了許多的灰塵,要不是城門後面,用六七根粗壯的木頭頂著,這城門估計也挨不了幾下。
外面的義渠勇士使出了渾身解數,將這衝車拚命的搖晃起來。衝車憑藉著這股力道,一下下撞擊在了城門上面。
蘇銘紋絲不動,面沉若水,每撞擊一次,他都飛快的算計著。他的心,已經是提到了嗓子眼,城門破,只是時間問題了。
可破了之後的那一霎那會是如何,蘇銘心中是一點底都沒有。
連續十幾下的,城門下方因為有圓木撐著,上方已經是完全脫開了城牆,有裡面往外面倒去的趨勢。
轟!
城門崩塌,城門整個脫離城牆,壓在了衝車上方。這衝車自身重量就不低,此刻,被城門一壓,衝車上的撞木迅速垮掉。不僅衝車下面的而是幾人,就連周邊的人也是遭了秧。
頓時腦漿四溢,鮮血飛濺,活像鎚子掄過得老鼠。
這就是蘇銘的算計,城門不要也罷,可這衝車,也不能留。
城門已破,只剩肉搏,狹路相逢勇者勝。
噌!
離雀劍出鞘。
「列陣,殺。」
手執盾牌的軍士,頂住了前面鐵騎的衝鋒,後面的長戈,兇悍刺出,每一次的出擊,都帶著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