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歷史軍事>秦途> 第一二六章 所謀

第一二六章 所謀

  蘇銘沿著蒙鶩走過的路線行了過去,視線所及之處,遍地都是鮮血淋漓。


  看來這蒙鶩的速度也是很快,不過這城內的守軍,也所剩不多了。至於那些個義渠臣子,還是侍從宮女們,只怕是有多遠,便藏躲遠。


  此刻,義渠王寢宮,被蒙鶩率領的鐵鷹劍士們團團圍了起來,只等的蘇銘過來。


  外面廝殺個不停,這裡卻是有些安靜。


  「蘇大人!」


  忽然間,蒙鶩見得蘇銘帶人過來,立即上前。


  蘇銘看了一下蒙鶩,以及他身後的鐵鷹劍士們,來之前的百餘人,已經只剩了六十餘人,死傷一半。再看蒙鶩身上的傷痕,就知道,這一路行來,有多不易,蘇銘有些嘆息。


  「這翟歿可在裡面?」


  「是,大人。」


  蘇銘點頭。


  蒙鶩出發前,就交代他,這翟歿先不能死,不僅不能死,還得以禮相待。


  不錯!這翟歿雖然想要將自己也一併殺了,可蘇銘也並不會因為這個,就殺了他,這人得留著,將來必有大用。既然這翟榮如此玩弄自己,那他也不介意給翟榮,留下一個大麻煩。


  「此刻,白起戰事吃緊,你速速前去支援,至於這剩下的事情,就讓我來處理。」


  蒙鶩乃是猛將,或許還能給白起幫上大忙也說不定。當然,這裡面還有一些事情,蘇銘不願讓蒙鶩知道。


  「遵令!」


  蒙鶩得令,帶著人很快離去。


  蘇銘四周往往,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離雀劍。


  經過了一番苦戰,精美的劍鞘變得血跡斑斑,就連上面的最大的一顆寶石,也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可離雀劍的光彩,卻開始慢慢展現出來,劍身上面,開始有些明晃晃的,令人耀眼,就如同地上的落雪。


  因為劍上正往下滴著鮮血,所以這光芒有些懾人。


  「我一人進去,一有響動,立即衝進來。」


  蘇銘朝著鮑灼吩咐道。


  鮑灼一聽,有些遲疑,但想到蘇銘的決定,儘是這般,不容置疑,便應承了下來。


  蘇銘握緊手中的劍,一腳踢開門。


  一股暖風迎面而來,當然,這風雪也進去了不少。寢宮裡面的帳子,隨風舞動。


  蘇銘一瞧,裡面不是特別大,可以一眼望到頭。


  此時,翟歿正低著頭,本就凌亂長發被風雪吹起。在他的旁邊,有一張床,上面正躺著一個枯瘦如柴,但卻儘是黑髮的男子,一看便知,床上那男子定是義渠王無疑。


  翟歿衣衫不整,像是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又慌慌張張一路逃到了此處。看來他壓根就沒想到,翟榮的手,比他還要快吧。


  「公子,這深更半夜的,為何要逃到義渠王的寢宮來呢?」


  說話間,蘇銘咣當一聲關上了門,再也沒有冷風進來了。


  翟歿緩緩的抬起頭。


  一臉的黯然,滿是挫敗,昨日雄姿英發,今日狼狽不堪。自從外面烽煙一起,翟榮就知道不妙,如今這王城已被攻下,或許他的大勢,真的已經去了。


  蒙鶩守在外面一會,這時間雖然不長,但也足夠讓他認清現實,也足以接受下來。


  翟歿慢慢的站起來,身形稍稍有些搖晃,走了幾步,到了蘇銘跟前,一下子又坐了下來。他的視線,在蘇銘的劍上停留了下來。


  「哈哈,到了如今,你還如此戒備!」


  翟歿笑起來,痴狂。


  「呵呵,上次沒防備,差點讓你得手,這次不得小心嗎?」


  聽聞蘇銘的話,翟歿沉默了一會,面上出現了些自嘲之意。


  「我倒覺得,你是故意將自己送上來,令我寬心的吧。」


  蘇銘聽后,慢慢的坐在的他的身旁,依舊是劍不離手。


  「唉,爭論這些有用嗎,此刻,你已經是沒機會了,這以後,你可有什麼打算?」


  「打算!」


  念叨了一下這兩個字,翟歿出現了一絲憤怒,緊接著又是獰笑,好似陷入瘋癲一般,搖晃著腦袋,亂糟糟的頭髮,口中念念有詞。


  可蘇銘絲毫不理會翟歿的這些,朝著他晃了晃自己的劍。


  「我的耐心有限,你明白我的意思?」


  聽聞,翟歿慢慢的正常了下來。


  「你難道不想殺我嗎?」


  翟歿面上疑惑,又有不信,這事情不可思議。


  「哈哈,殺你作甚,我與你無冤無仇。無非就是你想利用了我,再殺了我,可我一向胸襟大度,將你弄成現在這副模樣,也是足夠了,所以不殺你。」


  依著翟歿小心的性格,他可不會輕易就相信蘇銘,蘇銘可是騙過他一次的人,或許自己還有其他的利用價值。


  蘇銘見翟歿一臉狐疑,沒再理會,只顧把玩著自己手中的劍。


  翟歿略微出神。


  「城外大軍,是我準備好這天一亮,殺你的人,現在他們開始攻城,你覺得你能夠堅持多久。你現在不讓我死,可待這王城攻破,我可一定會殺了你。」


  蘇銘知道,他在試探自己。他時間有限,還是直接不如主題吧。


  「成大事者,必有堅韌不拔之志。公子重耳,花甲即位,終成五霸之一,后越王勾踐,卧薪嘗膽,食人糞之味,也滅了吳國。翟歿公子,我倒是不希望你就這麼一蹶不振。」


  翟歿一聽,面上恍然大悟,剛才病怏怏的他,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精神,忽的一下,竟是竄了起來。


  「你到底是何人?」


  蘇銘也不驚,因為劍在自己手中。


  「秦人啊。」


  蘇銘第一次自稱為秦人,這麼說也不錯。


  洛邑給了他身軀,可那時候的他懵懵懂懂。自從到了咸陽,他才慢慢開竅,到現在,他的劍,已經是成了秦劍,這人也便成了秦人。


  秦人……


  翟歿喃喃自語,將這一句話反覆的讀了許多遍。不知想到了什麼,猛然醒悟過來,竟是歇斯底里的笑了起來。


  「好一個秦人,看來,你秦人為了滅我義渠,煞費苦心啊。」


  翟歿醒悟,這蘇銘想放自己走,無非就是留給翟榮麻煩而已。


  可那時,翟榮已經是義渠王,那自己就是給義渠王找麻煩,此計直接是讓義渠不和。如此,秦國便可不費吹灰之力,滅了義渠。


  自古道,上兵伐謀,這就是蘇銘的謀,果真是好謀。


  「不錯,你有一將成名萬骨的潛力,你能為了王位而殘害生父,公子,你骨子裡就不是一個為了大局而犧牲的人,所以,對你,我很有信心。」


  眼下,這話已經是說的很明了了,翟歿要做的無非就是接受或者不接受。不接受,自己手中的劍一刻也不會停留。


  對於敵人,秦人的劍是不會猶豫的。


  「你就不怕我統一義渠,反而滅了你秦國。」


  「若如此,秦國當滅。」


  蘇銘長長吸了一口氣,才說道。


  秦人骨子裡的強者自強,豈會是這麼容易能敗的。


  「好,我答應你。我想,你今天放了我,以後也會幫助我的,對吧?」


  所有的事情,只會越來越麻煩。既然麻煩下去,自己又擔憂什麼呢。


  「我會的。」


  「那你何時放我走?」


  蘇銘想了一想。


  「明日正午,翟榮援軍來時。」


  翟歿一副明了的神情,點了點頭,此刻,不用問,他該明白的都是明白了。


  「我想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以不回答?」


  這純屬蘇銘個人的好奇,因為他自己就沒了父親,不知道父親是何樣。


  翟歿愣神了,或許這個問題和之前的有區別吧。


  「你說吧?」


  「為什麼要殺他?」


  至於他是誰,翟歿很清楚。


  「生在權利之眼,哪能不為其所惑。」


  這一句話,夠解釋了,權利蒙蔽了,感情也就淡了。


  蘇銘起身,徑直離開,只是最後看了一眼昏迷義渠王。因為他知道,義渠王最終不會死在翟歿手中,會死在翟榮手中。


  出了大殿,鮑灼見蘇銘神色異常,也沒敢發問。


  「鮑灼,明日正午援軍一到,放翟歿走,一定要確保讓他安然無恙,也不能讓翟榮發現破綻。明白?」


  鮑灼見到蘇銘的眼神,不自覺的有些懼意。以他的聰明,一下子就明白了蘇銘的意思。


  「遵令。」


  「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說罷,蘇銘直接走了,獨自留下發愣的鮑灼。


  這翟榮的隱患算是埋下來,既然他喜歡給自己找事,自己也不能叫他安生。


  蘇銘走的很急,最緊要的關頭,都在這城牆上面,也不清楚怎麼樣呢?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