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攻伐
義渠王城裡面,是烽煙四起,蒙鶩帶軍所過之處,雞犬不寧。
王城城門上方,白起全身甲胄,立於城牆之上,劍,就在他的手中。
白起俊秀的面容變得冷峻異常,原本就稜角分明的面容,此刻更是如刀削斧鑿一般,雙眼中的殺氣,令人覺得有些可怕,好似要化成實質一般。面上的兩條濃眉,更是接在了一起。
白起出自郿縣,不及弱冠,便是在行伍之中,后在與巴蜀的交戰中,屢立軍功。他在秦軍中,可是全憑自己的能力,一路拼殺而來。孫子有雲,兵者國家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這一點,白起是有深刻的體會,但凡他用兵,必定是三思而後行,行則雷厲風行,如同龍王出水,致命一擊。他這也意味著,他對於許多事情,在一開始都是做了最壞的打算。可現在,有些出乎意料,不然他的神色也不會如此。
看來,從別人口中得到的消息,終究是不可靠的。之前,他與翟榮也有過一次深談,可現在看來,翟榮的話,還是保留了許多。
層林盡染,白芒一片。
馬蹄踩過大地的聲音傳來,從這聲音,可以得知,馬蹄很疾。以白起的經驗,從這嘈雜裡面,聽出了一絲的規律,透著整齊。即將來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騎士,不是零零散散的,而是一支隊伍在發起衝鋒。
白起有些奇怪,義渠人雖是不慢,可也不至於快到這大火還在燒著,他們就已經拉出了一支人數不少的騎士。何況,外面不是還有翟榮嗎,這騎士能夠發起衝鋒,這翟榮又去了何處。
不管了,眼下唯有奮力一戰。
想到這裡,白起生怕有什麼不妥,轉頭看了一眼列成陣形的郎官銳士,眼下,唯一讓他安心的,也就是這隻隊伍了。
白起兩側,八百弓箭手,站在一列,這些弓箭手背後,盡皆背著一柄長劍,就算丟了弓箭,他們也一樣能戰鬥。每隔幾人,就有一重甲軍士,舉著盾牌。其後,又有手執長戈的武士。
兩千人,軍種各異,相錯展開,在白起的調令之下,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白起身後,那桿令旗豎立著。上面的秦字,說著這城,已經是我秦國的。
來了!
突然,白起身形動了動,白雪當中,出現了一些黑色的點點,剛開始只有一點。可忽然間,這些小點就變得非常之大,不多時,已經能夠看到他的全面。
白起略微思付了一下,這些騎士,不低於八千之數,有可能上萬。眼下,行事很明了,翟榮根本就沒出多少力,看來翟榮已經將他們當作成了誘餌,這種戰法,白起一目了然。
緊接著,白起細細的算了起來,算計著離明日,還有多久。
這遭遇戰,把握還真沒有。
「備戰,弓箭手準備!」
白起令下,傳令兵立即傳了下去,瞬間,弓如滿月,蓄力待發。弓箭手手臂之上青筋突起。
「放!」
如同樹林裡面被驚起的麻雀群,這些箭矢在這風雪中飛過,全部都徑直插在了雪地中。
白起看去,因為風大,弓箭射不遠,而且有些偏差。不過也夠了,這些箭矢落地的地方,就是義渠騎士的警戒線,如他們越過,便是死。
容不得白起所想,騎士們已經到了他過了箭矢,此刻,弓箭手們都已準備好,只等的軍中主帥下令。
白起又算了算,自己這箭矢真的不多,要發揮出最大的作用才行。轉眼間,這些騎士都要到了城牆之下,城牆上的軍士都是屏住了呼吸,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可白起還是不為所動,他眯著眼,在看著最後一人通過箭矢。
「放!」
暴睜雙眼,箭簇已經是飛了出去,未道跟前,就有許多義渠勇士紛紛落馬。此刻,弓箭手們已經是放開了手腳,每飛出一支利箭,就對下方的騎士,造成了極大的影響。下方的人如此密集,很容易射到人。
馬蹄翻飛,前面掉下來的人,還未回過神,就被後面的同伴踩死。
義渠人各個是弓箭好手,只要上馬,那便是疾如風。可這防禦卻是他們的軟肋,同樣的箭矢,魏武卒無事,可他們就受傷不輕。
「盾手,防禦。」
白起緊緊盯著不遠處的騎士,忽然間他面色大變,一聲大喝之下,郎官銳士紛紛而動,手中的箭矢也不再射出,而是盡皆躲在了大盾之下。
沒想到這話音剛落,遠處的箭矢在風雪中就呼嘯而來,叮叮噹噹的打在了盾牌上面。下面的義渠人一番仰射,哪還知道這些。
他們見得箭矢射出去之後,城牆之上便沒了箭矢,以為敵人怕了,馬兒更加撒歡起來,不一會兒便衝到的城牆之下。
「射!」
白起審時度勢,突然而發,一瞬間,下面的義渠騎士,又是倒下了一片。
這王城,說難以攻陷也難,可要是說簡單,也簡單。因為這些義渠人,在馬匹上面,盡皆掛著兩袋泥土,丟在了城池下方。白起知道,如果等著泥土堆積多了,馬兒也可以踩著「梯子」上了城牆。
何況此時在他們的地盤,要是再來些攻城器械什麼的,不說爬上城牆,如果一旦城門被撞開,那也是萬分緊急。
果然,這些義渠人是有備而來,而且有人統率。
他們也不戀戰,將手中的袋子丟下,就往後退去。要不是因為白起這箭矢拿捏得恰大好處,不然只能是任由他們下去。
前方戰火繼續。
城中的蘇銘帶著幾十人,前去支援蒙鶩,這也是白起能夠擠出最多的人了。
走著走著,蘇銘忽然抓了一把旁邊乾淨的雪,在自己的臉上抹了幾下。這血跡被刷下了一些,蘇銘也覺得好受多了。不像之前,干硬在臉上。
蘇銘走的很快,除了支援蒙鶩,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見翟歿一次,至於原因,蘇銘想的很遠。
猛然間,蘇銘停了下了下來。
「大人?」
蘇銘半晌不語,此刻停下,一旁的鮑灼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聽這外面的聲音,我覺得翟榮是雷聲大,雨點小。」
聽聞,一旁的鮑灼細細一聽,當即就明白了蘇銘的意思。
「大人放心,在白將軍在,應該無憂吧。」
或許吧。
蘇銘點點頭,又徑直朝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