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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 怕死

  「請。」


  蘇銘緊隨著翟歿而去。


  看起來,還弄得挺神秘的。


  這越走人越是稀少起來。來之前,蘇銘就給白起和鮑灼知會了一聲,雖然,四周黑漆漆的,但這翟歿也完全沒有必要加害於自己,至於自己的安危,蘇銘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只不過自己身為秦國使者,與翟歿此人,就算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但也不至於就親密到這份上吧。與自己交談,居然還要避開這麼多人。


  走了好一會兒的功夫,離得那大殿也是遠了,就連吵鬧的聲音也是聽不到了,只有腳踩過大地,沙沙的聲音。在一片樹林里,走了許久。


  忽然間,前面亮堂了起來,眼前出現了一小屋,走到小屋門口,翟歿才是停了下來,示意了一下蘇銘,徑直到了裡面。


  見到這裡,蘇銘不由得有些緊張,將手按在的離雀劍劍柄上面,警惕的朝四周望望,然後盯著半開的門裡面,看了一會,才是掀開就往裡面走。


  只見這裡面,駕著一火盆,裡面的炭火正是燒的旺呢。


  蘇銘一眼掃過,就將裡面的情形,看了個清清楚楚,發現除了一個空手的翟歿之外,再也沒其他人呢。


  蘇銘腦中猛然閃過一個念頭,要不自己動手,現在就將這翟歿給殺了,然後轉身就跑。這老大死了,老二翟榮不就可以順利即位了嗎。


  可想想還是算了,蘇銘笑笑,笑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主動殺人這事,說起來蘇銘還是有些膈應,再說外面黑漆漆的,別人藏沒藏人,自己又從何得知。


  蘇銘知道,自己剛剛有些出神,怕引起翟歿的懷疑,手還是按在劍柄上面,探著腦袋,看了看四周,才是進去。


  「公子,何必弄這麼麻煩?」


  「呵呵,要事商議,不得不麻煩,來請坐。」


  翟歿神色坦然,直接坐了下來,手中端著一碗酒,在蘇銘面前晃了晃,一飲而盡。


  見此,蘇銘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了翟歿對面,從長案上端起了一碗,一口氣就給灌了下去。


  這短短半年,蘇銘這酒量也是見長,而且越喝越是順嘴。這要是放在洛邑的時候,這酒,肯定會被母親罵做糟踐糧食,可是在現在,士大夫們不管是想展示自己優雅,或是自己的豪氣,都得有酒。


  「啊!」


  蘇銘直接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巴,這酒很烈,順手拿起一根羊腿,啃了起來,好像旁邊的翟歿,自己根本沒有看到一般。


  翟歿一直看著蘇銘,面上的表情變化的很快,誰也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可是能有什麼好事呢。


  「今日喊使者來此,就是想與使者談一談議和之事。」


  翟歿默默的看了半天蘇銘的吃相,忍不下去了,說道。


  蘇銘急忙咽下口中的肉,很是詫異。


  「在此處?」


  翟歿神情很凝重。


  「不錯。」


  聞言,蘇銘沉思了一下。這事情,想想也不可能這麼簡單,反正他可不信。


  「那公子有何看法?」


  「看法?」


  翟歿意識到,蘇銘是說了一個看法,為什麼會是看法呢,這不是早就定下的事情嗎?

  「這看法,不是都在國書中嗎?」


  蘇銘嘿嘿一笑,因為嘴中有肉,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


  「那不就行了,還談什麼。」


  翟歿沒想到蘇銘會是這般的說,半晌不說話了。


  蘇銘雖然是低著頭,可還是一直瞧著他攥緊的手心,那強壯的手臂上面,此時是青筋暴起,如同那黝黑的脖頸一般。


  「我觀使者不像是來議和,來此居心叵測啊,來人!」


  這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從外面,一下子就竄進十來個漢子,這些漢子人手一柄長劍,將正在大快朵頤的蘇銘,給圍了起來。


  聽聞,蘇銘猛然回頭,看到翟歿陰惻惻的面容,心中一驚。難不成自己與翟榮的伎倆被發現了,可是什麼時候被發現的呢?


  「公子這是何故?」


  蘇銘將肉咽了下去,訕訕的問道。


  「何故,使者乃是秦國郎中令,那幾人也都是出身行伍。使者既然是為議和而出使我義渠,可為何是精兵強將而來,最要緊的是使者也不像是議和之人。」


  蘇銘愣住了,一時之間,沒回過神來。


  「不錯,我翟歿五狼原一戰,是敗於那羋戎手中,可秦國派使者來,如此耀武揚威,真以為我義渠人的脊樑直不起來了嗎?」


  翟歿站起來,面色嚴厲,揮手指著蘇銘道。


  「千百年來,義渠人又何曾怕過秦人,議和不成,今日就先拿你來開刀。」


  如果說,剛才自己還是有些不信的話,此時蘇銘現在已經是確信無疑。之前的時候,這翟歿就不願意議和,今日在這裡殺了自己,殺了秦國使者,那便是不死不休。如此一來,正和的他的心意,而且又可以助長義渠的國威。


  到這裡,蘇銘有些後悔,他後悔的不是沒有帶幾個人來,而是想到秦國這兩千人餘人盡皆要死於此地,都只因他的疏忽。


  蘇銘面色大驚,沉吟起來。


  少頃,又側臉瞧了一眼翟歿。


  哎,不對!


  今日觀察這翟歿乃是一謹慎之人,凡事都是細小甚微,斷然不可能這麼魯莽吧。從他說起,要與自己敘敘的時候,就從來沒有表露過殺機,難不成他是在咋呼自己。


  蘇銘在思索的時候,不經意的情況下,手已經是慢慢的摸到了劍柄上面,此刻,他得做兩手準備才行。


  「常言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可我觀之,公子乃果決之人,既然此時想殺在下,那在下是插翅也難逃了。」


  翟歿面色有些異常,好像蘇銘沒有求饒,這等表現,出乎他的意料。


  「難不成使者不怕死嗎?」


  「怕,怕的要死。可既然不得不死了,那也就不怕了。」


  蘇銘毫不猶豫的說道,這話很是矛盾,但卻也是真理。


  聽此,翟歿又細細打量了一番蘇銘后,在屋子當中轉了起來,蘇銘的視線,一直在他的拳頭上面,從未見他放鬆過。


  「你可以選擇不死?」


  蘇銘突然明悟,原來是這般。


  如此費盡心機,原來是有「求」於自己。這翟榮要自己殺翟歿,這翟歿呢,看著情況,難不成讓自己殺翟榮嗎?


  「請公子明說,只要是無損我秦之事,蘇銘為了活命,必定奮不顧身。」


  蘇銘就這樣,端坐著,但卻拱著手。


  翟歿點點頭,又是鬆了一口氣,示意周邊的漢子,將劍收起來。


  此時,沒必要刀兵相見了。


  「幫我殺一人。」


  ……


  「殺翟榮。」


  翟歿見蘇銘不說話,咬咬牙最終說了起來。


  蘇銘繼續默然,這居然被自己猜到了,可他為什麼不自己來,非得自己動手。莫非這翟榮翟歿兄弟,最少有一人合該死在自己手中嗎?


  探底探底,竟是被自己探出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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