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丞相甘茂
蘇銘只聽得外面腳步聲不絕於耳,有重有輕,有深有淺,時而急促,時而厚重,好像是來了不少人吧,蘇銘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來。在這種情況下,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當日洛邑見到秦悼武王,威勢就不同凡響,這讓蘇銘心中有一些期待。
「臣甘茂拜見公子嬴稷!」
蘇銘透過門窗隱約看到一個人影,俯首在外面,丞相甘茂親自到了,看來真的如同樓緩所預測的那般,除了義渠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嬴稷點了點頭,蘇銘上前,一把推開大門,很快的大門外面的陽光照射了進來。蘇銘有一些短暫的失神,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在洛邑王宮關了一個月之後,那兩個內侍開門來放自己回家一樣,感覺心都要放飛了。
裡面門一開,甘茂首先有些愣神了,沒想到首先看到的不是秦王,而是一個身姿挺拔,健壯魁梧的少年,手持長劍,一臉平靜的看著自己,很平靜。作為一個久經沙場的老狐狸,不由得多想起來,這人的態度是不是秦王的態度。
「公子何在?」
甘茂不知道的是蘇銘其實只是發了一會呆而已,經此一提,蘇銘回過神來,定睛一看,只見這甘茂生的是面若冠玉,眼似星辰,身形修長,端的一個俊美男子,渾身上下收拾的是井井有條,要不是那兩撇鬍鬚多了幾分成熟,蘇銘還真就想不到這就是甘茂,如此年輕,百家之學。蘇銘回想起來,當日在洛邑勸阻過秦悼武王的臣子,可不就有他嗎,好像他也只是攔了一下,像是走了走過場。
「丞相甘茂大人,請進!」
蘇銘硬梆梆的擠出這幾個字來,甘茂得到應允,進了門,蘇銘又將門給關上。甘茂聽到關門聲,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然後細細的打量起來嬴稷的背影,並未說話,可嬴稷就是沒有轉過身來。
「臣甘茂見過公子?」
終於,甘茂忍不住了,拱手拜道。聽到這話,嬴稷猛然轉了過來,像是看到許久未見的親人一樣,也不管熟不熟,一把抓在了甘茂的手臂上面,感情熱烈。
「稷常常聽母親舅舅提起,丞相甘茂乃我秦柱石,今日一見……」
嬴稷停下來,抓著手,從頭到腳的將甘茂看了一番,甘茂面上有些不解。咋了?
「哎,果然名不虛傳,稷尚屬年幼,以後可得多向丞相請教才是!」
聽聞嬴稷這話,甘茂控制不住面上浮現了笑意,沒來之前,還是有些擔心。就怕這公子嬴稷不像信中所說,對自己並沒有那麼欽慕,今日一看,才是放下心來。
要知道現在的甘茂就像是一個有套成熟治國方案的才子,在給自己找東家,最怕的就是自己方案執行完了,國家強大了,好了,沒你事情了,然後自己被一腳踢開了。嬴稷還未即位,一切還有餘地,等到即位了,自己可就沒機會了,考量嬴稷很重要。不過話又說回來,除了嬴稷,甘茂還能選誰,嬴慈嗎?那他會死的更快,對於嬴慈,他可是個地地道道的「外人」,保佑嬴稷聽話吧。
「公子過獎了,世人都說甘茂通百家之學,可臣自己清楚,都只是略知而已,說來笑話了,等到了王宮,臣為公子親選名士,教公子讀書事理、治國方略可好?」
聽了嬴稷的話,甘茂故作了一番沉吟,面上又開始笑呵呵的,然後順著這話說了下去。嬴稷面不改色,心裡卻是泛起了波浪,真是老奸巨猾,甘茂這是在試探自己。幸好昨夜羋八子早就提醒了嬴稷,幸好嬴稷有個好母親,聰明才智對付此人綽綽有餘。
「丞相這是何故,難不成嫌棄稷駑鈍,還是丞相胸中韜略稷受不起嗎,你……」
嬴稷一臉憤憤不平的模樣,一副沉不住氣的模樣,這話的意思,你不收我,你是覺得我笨嗎,懶得教我嗎,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甘茂心中竊喜,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早就聽聞這嬴稷有孝公遺風,文韜武略,可現在一看,有些言過其實了,可不這樣,你甘茂怎麼能徹底的放下心來呢。甘茂不說話,又沉吟了一會,面露難色。
「唉!即是如此,臣定當不辱公子所託。」
蘇銘一聽,覺得甘茂這個人臉皮還不是一般的厚,剛才一直說不要不要,說自己幹不了,等到一確認下來之後,又是立即表態,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嬴稷忽然收起了不悅之色,面色大喜,如同小孩,忽然就破涕為笑,蘇銘暗自思付道羋八子教的真好。
「既然如此,稷便以丞相為師,輔佐稷,共享我秦盛世。」
嬴稷此番還不是秦王,就讓甘茂輔佐自己,這已經是默認自己為秦王了,而甘茂聽了也高興,因為他他覺得自己這次的目的都達到了,這以後可以放下心來,那就全力幫助嬴稷掃清障礙吧。說句實話,嬴稷稱王,有點難,世人都知道這秦國是嬴氏的,而嬴稷雖說是嬴氏可畢竟和楚國羋氏關係好,嬴氏的那些個權臣能容嗎?
甘茂想的很遠,思緒已經是飄向了遠方,決定了就去做,如果不是過於自信,那就是執行力很強,甘茂真是不錯!
蘇銘看到這裡,心中卻浮現了一個身影,昨天囑咐了一夜的羋八子,那個一心想讓兒子成為秦王的婦人,嬴稷能容得下這樣的甘茂,可她能容得下他嗎?
「如此,咱們啟程吧!」
甘茂掃了一眼蘇銘說道,嬴稷點了點頭。
蘇銘會意,推開大門,率先出去,這白氏族長院子當中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黑衣黑甲,虎狼之師,整齊列成兩派,守護兩邊。朝服正冠,朝堂大臣,站於中央,排成幾列。這個小小的院子當中,密密麻麻的站了數百人,蘇銘知道這只是一些,如同九牛一毛,秦國大著勒,能親眼見到一個偉大秦王的誕生,還是挺有意思。
蘇銘站立一側,嬴稷走在前列,攙扶著甘茂的手從裡面走了出來,明眼人都很清楚,這是發生了什麼。來的這些臣子有親近甘茂的,也有親近他人的,甘茂與嬴稷親密的站在一起的事情,將會傳到很遠的地方,或許就連樓緩也能知道吧。
蘇銘希望那消息當中有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