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下形勢一鍋粥
高揚看到寧岱發愁的表情,憤憤道:「有誰要搞事情?」
「雲州、洛州、淇州、涼州都已經和大皇子站在了一起。這四州之地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包圍了京城,加起來方圓三千里,佔據天下五分之二的土地和二分之一的人口。這樣下去,恐怕以後皇位就要屬於大皇子了。」
「天下除京城外,十二個州呢,四個州歸附了大皇子,其他八個州呢?最起碼我大青州就非常支持你啊!」高揚別的功夫不行,安慰朋友是張口就來的。
「最南邊的越州距京城八千里,山高皇帝遠,遠離朝局,即使拉攏過來,也幫不上什麼忙。西南面的蜀州,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蜀道、劍閣做屏障,天府之國,沃野千里,不思進取,面對朝中紛爭,只會騎牆觀望,不會真心相助。北面的夏州剛與涼州簽了停戰協議,短時間內不會再與其為敵。東北面的幽州,這個更不用說了,幽州牧想當皇帝不是一天兩天了,若想和他聯合,只怕要受其擺弄。東南方向的揚州,州牧謝迢野心也很大,目前正韜光養晦,指不定哪天就會猝然發難。而洛州南面的湘州,應該在不久后也會投靠大皇子集團,因為湘州牧蕭凌的二女兒蕭默與雲州牧盧緒有婚約……」
「什麼!誰和誰有婚約?」高揚聽到這,大驚失色,打斷了寧岱的話。
「蕭默和盧緒。」寧岱重複了一遍,奇怪地看著高揚,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那天早上赤裸的高揚和蕭默打過招呼,他對她的印象非常好,認為她應該是個安靜賢淑、溫婉善良、才貌雙全的世家小姐,這樣的女子,怎麼能與盧緒那樣的人有婚約呢?
盧緒是什麼人?不就是個一品州牧嗎?不就被譽為天下才俊第一人嗎?不就……等等,貌似比自己優秀許多啊……哎,不管了,反正是不爽!
「你接著說!」高揚大手一揮,決定先把這口氣咽下去。
「剩下的是東海邊的青州和青州西邊的汴州。恕我直言,這兩個州都已是自身難保了……」寧岱同情地看著高揚。
高揚又火大起來:「說說,又有誰犯賤?」
「本朝開國之時,青州盛產鹽鐵,算是天下最富庶之地。原本有五十九郡三百八十縣,經過四百餘年,現在只有二十一郡一百六十五縣,消失的那些郡縣有一大半掉進了揚州的嘴裡,剩下的被幽州侵奪。但這還不算完。你之所以有駙馬婚約,聽說是揚州牧謝迢向父皇提的建議,誇你年少有為,德才兼備,聲震遐邇……總之儘是些你的反義詞。你不覺得奇怪嗎?」
「當然奇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傢伙我對他沒一點印象,這麼吹我不知道免費不?」高揚說。
「肯定不是免費的,你差點就付出了慘痛代價。若不是長寧捅了你一刀,你現在已經在死囚牢里不見天日,而青州的勢力又要進一步被削弱了。」
高揚吸了一口冷氣,問:「你的意思是,那天的不雅之事,是那傢伙設的圈套?」
「所謂捧的越高,摔的越狠。他那麼不遺餘力地將你高高捧起,使你成為人人稱羨的駙馬人選,就是為了在某一天狠狠地把你摔在地上,自己從中漁利。」
「城裡套路真尼瑪深!」高揚感嘆道,「看來我什麼時候要好好感謝一下長寧公主!」
「是該感謝。」
「我還能娶她不?」
「不能!父皇已下決心給長寧另擇良婿了。」寧岱一盆冷水澆過來。
「哦,不能就不能,我只是開個玩笑。我要是真娶了她,還怕她一不高興把我給殺了。」高揚笑嘻嘻。
「順便打聽一下,另擇的良婿是誰?」
寧岱突然皺著眉頭道:「我也不能確定消息的真假……據宮內人說,好像是謝迢……」
「什麼!」如果說高揚聽到蕭默與盧緒有婚約時只是因嫉妒而生氣的話,這時候就純粹是因生氣而生氣了,「這已經不是鮮花插牛糞了,對方簡直是一泡毫無營養的稀屎啊!」
「父皇做決定,從來只考慮江山利弊,不考慮個人感受。從這個角度來講,這個消息很有可能是真的。因為如果長寧嫁給謝迢的話,皇室和揚州的關係無疑是拉近了幾分,那麼來自揚州上貢的錢糧就會多很多,父皇還要利用這些東西去和其他的世家周旋。」
「這皇帝,做的真窩囊!要是我,發大兵把那些不聽話凈添亂的世家滅了!」高揚不由得替本朝老皇帝捉急。
寧岱不由得嘲笑道:「你總是信口胡言。四百年前寧朝之所以能建立,全是因為得到了當時十二世家的支持。說句不好聽的,父皇在位四十年來,常常有自己是個操線木偶的感覺。但他從未停止削弱世家加強皇權的努力,只是收效甚微。」
「這個好辦,讓世家們自相殘殺啊!打著打著大家就都成一攤屎,誰也別嫌棄誰了。」高揚出主意。
「這個辦法一開始就被使用了。各州之間戰爭頻繁爆發,天下到處混亂不堪,不是皇室不管,而是這些戰爭有可能還是皇室挑撥的。不過世家們也不傻,由最初的各自為戰,發展到報團參戰,抱的團大了,就誰也治不了了,皇帝就傻眼了。所以現在父皇的策略,是既要世家混戰,又要防止他們報團,但這些策略,早都被世家們看透了。寧家的路越來越難走,這天下的混亂日子,往後還長著呢!」
高揚聽得目瞪口呆,良久才嘆口氣道:「勞資剛來時還準備擼起袖子大幹一番,聽你這一講,我還是洗洗睡吧。」
「你也別灰心。畢竟你是高家二公子,高家的命運多少還是和你有關係的,你要承擔起這個責任來!其實還有個州我沒有說,它的現狀可遠比青州要慘!」寧岱道。
「汴州?」高揚多少對這個世界還是了解了一點的。
「是啊!汴州!它在二十年前還是天下實力最為雄厚的州,如今變為墊底,苟延殘喘,其隕落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寧岱一臉惋惜。
「這是怎麼回事?」高揚的好奇心被引發。
「二十年前的汴州牧名叫戴笙,是天下公認的第一名將。他忠於父皇,麾下的十萬大梁軍四處征戰,所向披靡,一時間天下安寧,海內宴然,諸世家沒有敢對皇室不敬的,汴州的實力也發展到了極盛。後來戴笙率領大梁軍討伐漠北草原上的鮮卑族,在一次關鍵戰役中,全軍覆沒,無人生還。不久有人告發戴笙在出征之前曾密謀造反,死無對證,罪名坐實,父皇採信。汴州勢力因之大受打擊,在朝中影響力急劇衰退,地盤也不斷被周邊世家蠶食,如今與二十年前相比,只剩下四分之一的土地人口,隨時有可能被徹底吞沒。」
這件往事被寧岱說起來輕描淡寫,但高揚能夠想象的出,當時是發生了怎樣的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