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狼戾
沈籃子的聲音很大,整個房屋裡每一個角落都能清楚的聽見,猶如猛虎撲食的鼎沸聲,震得房間里都快要炸開了鍋。
室內那嬌氣的女孩見沈籃子怒沖沖的走進了房間,雙眼一瞪,惶恐不安的立即從床頭上跳了下來,雙腿顫顫巍巍的一直退縮到了牆角邊,心裡害怕極了,低著頭倉促的解釋道:「媽,昨晚我去同學家複習功課了,所以到現在才回來。」
女孩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面色相當鎮定,且語氣也很流暢,如果不了解她,還真以為她說的是實話。可沈籃子完全不吃她這一套,對於這樣的話語,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見了,同時臉色也變得很憂傷,帶著深沉的語氣,緩緩道:「孩子,你都已經快是高中生了,不要在讓家裡人替你擔憂了,你父親每天借酒消愁,看見你變成這樣,他心裡難受啊。」
「媽,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敢了嘛。」女孩見沈籃子不停的在眼前指責她,眼淚就像壞了的水管一下「撲簌簌」的往下掉,表情一下就變得可憐兮兮的,就好比一個專業的拍攝演員。
「孩子啊,你瞧你現在這模樣,哪像個乖巧的女學生啊,媽每天早上看不見你,晚上也等不到你,學校里每天都打電話來家裡問你為什麼不去上學,媽都快不好意思接電話了。」
沈籃子忍著晶瑩的淚框嗓門裡結結巴巴的說出了這句話,那憔悴的臉龐,滄桑的白髮,渾身上下都顯露出一個慈祥母親的愛意。
「媽,我知道了,以後一定不會在外面瘋瘋癲癲的鬼混了。」女孩哭得越來越悲傷,但表情卻又顯得有幾分生硬。
沈籃子也沒在繼續教訓她,身體便一搖一晃的走出了那間顯眼的卧室,拖著那疲憊不堪的身體慢悠悠的走到了客廳,而此時,何維正在客廳裏手拿著一桶菜油,咕咚咕咚的往肚子里灌。
這一幕剛好被卧室里走出來的沈籃子瞧見了,連忙衝上去將那桶菜油一把奪了過來,憤怒的道:「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菜油不能直接這樣喝的,會生病的。」
何維並沒有理會這句話,反而情緒更加激動了,又一伸手將那桶黑色的菜油搶了過來,繼續湊到嘴邊,大口大口的往下咽,他只要一看見油腥的東西,腦海里的神經就會立馬失去理智。
這一舉一動可把一旁的沈籃子給嚇壞了,立刻又將那桶油給一把收了回來,與此同時,卧室里的那女孩也一步步走了出來,看著何維的臉龐,同時也大吃了一驚。
「呀,他怎麼喜歡喝這種東西啊。」女孩面朝著何維,擦了擦剛從眼角上流下來的眼淚,很好奇的問了一聲。
「哎,這到底是怎麼了呀,難不成是菩薩給下的詛咒嗎,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沈籃子突然神經一下失措,身體「撲通」一下坐到了地板上,嘴裡發出一串滄桑無比的聲音。
但何維整個身體卻感覺到特別安逸,渾身的血液都在快速的相互流通,大腦中神清氣爽,感覺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里,輕飄飄的,似乎輕輕一抬腿就能飛到天空中。
但他練就成了吞噬大法第二段,所以喝了油腥的液體之後,腦海里並不會完全喪失理智,還能保持著清醒,對身邊傳來的一些話聲,耳膜里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何維看見沈籃子一下就崩潰倒地,立刻就衝到她身前一把將其攙扶到沙發上,焦急的安慰道:「母親,你別害怕,這不是菩薩降下的詛咒,而是佛祖賜予的福分。」
何維嘴裡一邊解釋著,表情還露出了一絲璀璨的笑容,其中好像在示意著讓沈籃子不必為他過於擔心,他自己已經完全能獨當一面了。
可眼前的沈籃子一時間難以理解,仍然倒在沙發上悲傷的哭泣,嘴裡吞吞吐吐叨咕著:「這算哪門子福分啊,真是造孽呀,這上輩子是種了什麼禍根,導致今天這樣悲慘的局面啊。」
女孩見眼前情況不妙,立刻向何維拋了個眼神,但見何維並無反應,又急忙上前將何維拉到了一邊,嘴唇悄悄湊到他耳旁,細聲念道:「嘿嘿,大哥哥,你千萬別去安慰她,你要是這個時候去安慰,她會越哭越傷心的。」
何維被耳邊突然傳過來的話語給驚到了,立刻扭頭看向身旁的女孩,反問道:「咦?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呀,都見過你幾次面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是你的夢中情人呀,嘿嘿。」女孩臉色一變,笑嘻嘻的隨口回了一句,看起來很喜歡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沒跟你在開玩笑。」何維伸手摸了摸後腦勺,傻乎乎的又反問道。
「他是你妹妹,**天,雖然不是同一父親所生,但她現在就是你的親妹妹。」沈籃子坐在沙發上突然一下停止了哭聲,含著淚水,表情很嚴肅的告訴何維事情的真相。
「我怎麼不記得有這麼一個妹妹?我記得自己只有一個姐姐呀,而且在十年前就失蹤在廢棄的工廠里了,至今都還找不到她的屍體。」何維很疑惑的扭頭看向沙發上的沈籃子,額頭上皺起了一條條魚尾紋。
這時候站在何維身前的那女孩,也就是春天,面色突然一變,「哼」了一聲,轉身就朝著卧室里走去,眼神里冒出火般凌厲的目光。也不知道為什麼春天一聽到這句話,會如此的憤怒。
「哎,說來話長呀,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總之她以後就是你的親妹妹,有時間多去管管她,她已經學壞了。」沈籃子拿起餐桌上其中一碗熱騰騰的稀粥,開始喝了起來。
何維一聽到這句話,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心中就像開了一朵鮮艷的荷花,綻放到身體里的各處角落,臉色變得非常喜悅,笑盈盈的跑進卧室,走到春天的身前,低聲道:「你真是我妹妹呀,那太好了,以後就可以天天看到你的是不是。」
那女孩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何維的身體不老實的正在一步步向她逼近,心都快跳出來了。手忙腳亂的一伸手將何維推開,又從床頭邊拾起一個枕頭向他的頭部猛砸了過去,隨後拖著很長的語氣怒道:「臭小子,我警告你,給你面子才叫你聲哥哥,我第一眼看見你就噁心透了,就像街上要飯的乞丐似的。」
這句話恰好打擊到了何維心裡那顆脆弱的心靈,瞬間就像被十萬伏特的電流觸得渾身發麻一般。同時,何維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確實拉尼邋遢的,衣領上各處角落都沾滿了髒兮兮的污穢。
「妹妹,你聽我解釋,其實這身衣服……」
「這身衣服我看你已經穿了八年了,你惡不噁心啊,家裡又不是沒衣服給你穿。」春天立刻打斷了他的話,臉頰上透露出一股嫌棄的表情,完全不想去正眼直視他。
「我這不是……我躺在醫院裡,動不了嘛,沒辦法呀,這總不能怪我吧。」
儘管何維怎麼解釋,春天依舊不願意正眼去看他,因為何維身上完全顯露不出半點男子漢的氣質,就算一件潮流的服裝穿到他身上,他的行為舉止看起來也就是個傻乎乎的獃子。
「好好好,妹妹,我知道你嫌棄我,我明天就去街上買兩件嶄新的衣服,順便給你也買兩件。」何維臉上仍然綻放著荷花般的笑容,對於春天惡毒的言語,完全沒有感到一絲氣憤。
何維的這句話就像是有魔力一樣,使得春天一下臉色就變得心花怒放,張開兩片水潤的嘴唇,露出了兩排潔白的小牙齒,完全換了一種態度,嬌滴滴的看向何維,回道:「大哥哥……,你剛剛說什麼?你要給我買衣服嗎,那現在就去唄,幹嘛要等到明天。」
「可我現在身無分文啊,等我明天去工作賺到錢了,就給你去買好嗎?」何維傻笑傻笑的看著春天,音調完全相同的說出了這一句話。
這一句話下去,春天臉上的表情立馬又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皺著眉頭嚷嚷道:「你耍我玩呢?你一天的工資才多少啊,你知道一件名牌的衣服有多貴嗎,地攤貨我可不要。」
春天朝著他白了一眼,一下就轉身撲在了床頭上,從枕頭底下摸出了一個金色的小手機,全神貫注的開始玩起了遊戲。
正在此時,屋外傳來了一陣雞飛狗跳的吵架聲,不遠處還能聽見無數雙腳步聲在躥著走廊上的樓梯,屋外的大門似乎一下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撞開了。
接著,門口走進來了十幾個身穿黑色西裝,頭帶墨鏡的青年,從頭到尾透露著一股冷漠的氣息,像是一個個偽裝到極致的職業殺手似的,走起路來猶如一陣風從身邊飄過。
走在最前面的一個黑衣青年左右四處掃了一眼,又看向屋裡那間簡陋的卧室,輕輕地揮了揮手,像是給後面的人下達了某種指令,隨後站在後面的一個個黑衣青年立刻面朝著卧室沖了進去。
沈籃子剛好從廚房裡走了出來,看到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切,整個人都愣住了,驚叫了一聲,急忙上前去阻止,可完全就是以卵擊石,三兩下的功夫就被兩個黑衣青年給控制住了。
幾個黑衣青年衝進了卧室,將正躺在床上熟睡的滷蛋給拽了起來,狠狠地一拳面朝著他打了過去,隨後又一伸手將其拽到了床底下,一直將滷蛋拖行到了客廳里。
這時候,滷蛋突然從睡夢中蘇醒過來,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酒已經醒了一大半,口中迅速的對著那些黑衣青年哀求道:「大哥,錢我過幾天一定想辦法送過來,在給些時間行嗎,我還請你吃過飯,你記得嗎?」
「噢!你還請我吃過飯啊,這你都還記得啊,那你偏偏怎麼不記得還錢呢?」其中一個黑衣青年開口說道,脖子上還戴了一條金色的項鏈,嘴裡叼著一根黑色的雪茄,看起來像是個顯眼的人物。
「大哥,明天,明天一早就送過來,您看行嗎?」滷蛋的神色一下變得緊張起來,臉色都發青了,他顯然很懼怕這些冷漠的黑衣青年。
「明天?明天老子送你去見閻王,去你大爺的,你都一萬個明天了,還明天,就今天,要麼拿錢,要麼送你上西天。」
黑衣青年話聲一落,周圍的人紛紛衝上來將滷蛋一把拽出了門外,期間還不停的拳腳相加,打得滷蛋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住手!」此時,何維突然從卧室里沖了出來,面朝門外大喝一聲,展示出了他體內那股氣吞山河的震懾力。
客廳里的三五個黑衣青年都被身後傳來的雷聲給震住了,一個個下意識的扭頭看向卧室門口的何維,都感覺到挺意外的。而那領頭的黑衣青年神色依然鎮定,毫不畏懼眼前的那小屁孩。
「你是哪根蔥啊?突然跑到爺面前來撒野,活膩歪了是不?」黑衣青年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彈簧跳刀,拿到手裡甩來甩去,面朝著何維一步步逼了過去。
「欠……欠了多少錢,我替他還。」看到眼前黑衣青年那副凶神惡煞的面孔,何維突然一下拉低了嗓門,吞吞吐吐的低聲回道。
「嘿嘿,原來是這樣啊,不愧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呀,我喜歡。」黑衣男子冷漠的笑了笑,立刻轉過了身,就在下一刻,還沒等何維反應過來,男子臉色忽然一變,咬著呀一回頭就拿著刀向何維的身體里捅去,同時嘴裡還在大聲的吼著:「你大爺的,你算哪根蔥啊,敢到老子面前做出頭鳥。」
這刀刺下去的一瞬間,手心瞬間變得火辣火辣的,就像有成千上萬條蟲子在掌心內爬動,黑衣男子突然感覺到這一霎那有些不對勁,立刻將刀縮了回來,連連往後腿了好幾步,身體幾乎都快要站不穩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