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屍
他自己也數不清走了多少步,踏了多少個腳印,只感覺到眼前的空氣越來越稀薄,環境越來越潮濕,彷彿熊熊火焰進入了真空般的失落,又像是進入了洞穴的最深處一樣,周圍四處靜悄悄的一片。【零↑九△小↓說△網】
手中的火把也隨著空氣的流失忽明忽暗,腦部也跟著頭暈眼花,幾乎都快喘不上氣來了,肚子也開始「咕咕咕」地發叫,胃裡猶如一團烈火在燃燒,那種感覺漸漸地蔓延到他全身,使得他兩眼昏花,不知不覺產生了一些幻覺。
就比如地面上的一些細小的石頭,在他的視野里會一眼看成剛出爐熱騰騰的小饅頭,恨不得立馬拿到嘴裡狼吞虎咽的吃下去,可他在咬下去的那一瞬間,兩顆門牙頓時滲出血珠來,猩紅一片,在回過神來才發現原來手裡拿的是一塊髒兮兮的小石子。
他一怒之下把石子往地上狠狠的一扔,石頭砸向地面發出了「咚咚」撞擊聲,也就在同一時間,聲音里還夾藏著另一種呼喚聲,是從石頭裡散發出來的,聲音無比的凄慘,像是一個年過半百老媽媽的聲音,正在憂傷的哭泣著。
這尖厲而嘶啞的哭聲,是那麼苦澀,一串一串的像陣風拂動塔檐上的銀鈴,令人感到欲吐作嘔,那塊石頭就像一副燦爛的臉龐似的,在地面上滴滴答答的來回跳動。
不一會,它便用著很重的凄涼聲,說出了一句話,它說:「小維啊,吃飯了嗎,地上有饅頭,去撿起來吧。」
聽到聲音后,何維立馬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停下了腳步,因為他不知道這般凄涼的呼喚聲是從哪個角落裡發出來的,還扭著脖子不停的在原地東張西望,目光左右掃射。
又過了一會兒,地面上的那塊石頭又發出了一串滄桑的聲音,它又繼續說:「小維啊,吃飯了嗎,地上有饅頭,去撿起來吧。」
何維一聽,立馬把目光看向地面,可地上除了大小與眾不同的石頭,哪裡有什麼饅頭啊,而且他還能確定,剛剛那一串凄慘的聲音,就是從地面上發出來的。
他認為自己十之八九是遇見不幹凈的東西了,身後還能感覺到有一陣陰森森的寒風刺進了肋骨里。
頭也不敢回,轉身就朝著洞穴深處,直挺挺的往前一步步走去,可剛走了兩步,身後又傳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話裡帶著一絲笑聲,說:「嘿嘿,弟弟,你是不是餓了呀,地上有好多小饅頭,你想不想吃呀。」
何維頓時被身後傳來的聲音嚇得面色蠟黃,垂著雙手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像一尊泥人似的,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毛血細管都在迅速的膨脹。
下意識的回頭輕輕的喵了一眼,余光中隱隱約約看見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七八歲的一個小女孩,身穿藍色的連衣裙,梳著兩根小馬尾辮,面目全非,眼珠子都掉在了嘴角邊上。
同時,何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渾身都在瑟瑟發抖,可還是假裝若無其事的鎮定了下來,緩緩地轉過了身,就在下一秒,拔腿便飛快的往前賓士而去。
他就這樣一直往前跑著,跑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額頭上大汗淋漓,汗水都濕透了整條背心,只感覺到呼吸越來越困難,這裡的空氣像是被榨乾了一樣。
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心肺悶得慌,像是在油鍋裡面煎炸一般,幾乎完全喘不過氣來,他才停止了腳步,而此時的他,就像一雙冰冷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唇和鼻子,完全呼吸不上氣兒來。
可即便呼吸不到新鮮的空氣,他腦海里的意識卻沒有感到一絲的模糊,頭腦還顯得很清醒,他剛倒在地上休息了一會,不遠處又傳來了一陣詭異的聲音,這一次是一個老伯的聲音,他說:「你個小兔崽子,還不趕緊從地上撿些饅頭吃。」
他耳朵里不斷的傳來刺耳聲,可地面上一眼望去,根本就沒有一個饅頭,全是大大小小的石頭塊,同時心跳得也越來越快,腦海里根本就不敢去多想,又繼續拚命的站起來,奔著洞穴的深處跑去。
可他無論怎麼跑,耳朵里總是能聽到相同的一句話,那就是:「小維啊,吃飯了嗎,地上有饅頭,去撿起來吧。」這句話反反覆復的在耳膜里浮現,使得他腦海里的神經幾乎都快要達到崩潰的邊緣。
無奈之下,他只好硬著頭皮從地上撿起了兩塊石頭,塞進了口袋裡,這個時候,從背後傳來的呼喊聲終於停止了,整個洞穴里瞬間又變得鴉雀無聲。
當他在回過頭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的看見深處的另一頭髮出了一絲亮光,似乎看見了洞穴的盡頭,他立刻起身急忙朝著另一頭飛奔而去。
光芒越來越明亮,空氣也越來越新鮮,前方的不遠處還能聽見沙沙的流水聲,洞口的邊緣影影綽綽望見有一個人影搖搖晃晃的站在原地,似乎在跟他招手。【零↑九△小↓說△網】
看到這一幕,何維放慢了腳步,揉了揉雙眼,仔細看向正前方,發現不遠處的確是站著一個人在搖晃,但整個身體卻顯得很僵硬。
當他一步步向前逼近時,緩緩看清了他的模樣,一頭烏黑的飄逸短髮,帥氣的臉龐,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很眼熟,像是在哪見過,但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了。
年輕小伙意味深長的楸著他,嘴角邊掛出一絲陰險的笑容,臉上漾著笑盈盈的波紋,邁開步伐迎了上去,走到何維身前,笑得很不自然的看著他,說:「別來無恙?最近可安好?」
「你是?我們認識嗎?」何維不停的在打量著他渾身上下,好像真的是在哪見過,穿著一身古裝,像個俠客一樣。
「我是陳宇啊,怎麼?兄台不記得我了?」
何維又仔細的看了他一眼,還是想不起來,又問:「哦,對不住,我實在想不起來了,能提醒一下嗎?」
「哦,不妨事,想不起來就別想了,兄台只要知道我是你的兄長就行了。」陳宇在說這句話的同時,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心裡好像在擔心著什麼。
「兄長?什麼兄長?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何維很好奇的看著他。
「當然,當然有事了,而且還是很重要的事,需要你的幫忙,這關係到咱們的生死存亡。」陳宇一邊說著一隻手從腰間隨手抽出了一把寶劍塞給了他。
緊接著又說:「走吧,我們去屠殺妖魔鬼怪。」
眼前的一番話語,讓何維很不能理解,為什麼這個人會突然出現在這,說著莫名其妙的言詞,感覺有點神經兮兮的,驚奇的看了他一眼,匆忙的回復道:「可我能幫你什麼呀,我什麼都不會啊,一點用處都沒有,你找錯人了吧。」
「你瞧你這話說得,什麼叫沒用處,就算是一條內褲,一張衛生紙,都有它的用處,你說是不是。」
陳宇一臉笑嘻嘻的看著他,眼神里透露著幾分帥氣的光芒,伸手一揮,示意讓何維跟著他一起走出去。
何維瞠目結舌的看著他,似乎被他這番天雷滾滾的話語給震驚到了,看著他用著沉重的步伐朝著洞口走去,自己也沒多想,低眉順眼的屁顛跟了上去。
倆人剛走出洞穴,不遠處就傳來了一陣發動機的聲音,不會又是電鋸吧.……
只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壯漢,騎著農場收割機,碾壓著坎坷不平的土路,面朝著他們猛衝了過來,嘴裡還不停的嚎叫著,猶如野獸一般的兇猛。
陳宇見情況不妙,迅速的拔出了手中的寶劍。
何維也見情況不妙,也同時迅速的拔著手中的寶劍,可他怎麼拔也拔不出來,好像劍刃被萬能膠水給黏住了一樣。
「怎麼辦?現在」何維忽然問道。
「沒事看我的。」陳宇說完,即刻舉起了手中的寶劍,朝著那老壯漢狠狠的扔了過去,就像扔飛鏢一樣,劍刃如飛一般的迅速從空中一閃而過,劍心狠狠的插中了老壯漢的脖子上。
老壯漢慘叫了一聲,從收割機上摔了下來,可眼前的收割機卻還在飛快的行駛,好像車上的油門被某種詭異的力量狠狠的踩死了,直衝著陳宇等人猛撞了過來。
收割機撞向了洞口,擦出了烈火洶洶的火花,整台收割機被撞成了兩半,側翻在地,地面上還滲透出了不少黑色的液體不斷向外蔓延。
而在這之前,陳宇拽著何維早早就撲到了山洞的另一邊,僥倖的躲過了這次猛烈的撞擊。
陳宇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臉上黑漆漆的一片,像被黑煙熏了似的,又回頭看了一眼附近倒在地面上的何維,身體絲毫未動,四腳朝天睡在地上。
陳宇正想上去將何維給攙扶起來,可就在此時,他的身後突然被狠狠的扎了一刀,刺穿了他的胸膛。
他緩緩扭頭看向身後,發現那老壯漢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地上爬了起來,僵硬的身體站在他的身後,體內還散發著噁心的味道。
同時,陳宇伸出雙手,狠狠地握住了身體上的刀刃,用力的將它拔了出來,轉身對著那老壯漢的脖子上一刀就砍了下去,這一刀直接狠狠的砍到了老壯漢的大動脈上,血液濺得滿天飛。
老壯漢的頭顱被砍斷了,像個皮球一樣掉在了地上,可他卻還能繼續行走,邁開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逼近了陳宇,脖頸上還不停的射出鮮紅的血液。
陳宇立刻舉刀騰空而起,一個側翻劈在了老壯漢的身體上,他的身體一下就被劈成了兩半截,五臟六腑從體內一下就灑落了出來,濺了陳宇一身的血跡。
這時候,眼前的老壯漢才徹底死透了,他就像個無情的殭屍一樣,生命力極其的頑強,如果不五馬分屍,便能繼續生龍活虎的運動自如。
而此時陳宇也一下栽倒了地上,因為他之前被老壯漢捅的那一刀,刺中了他的要害部位,嘴角里不停的嘔吐著鮮血,整個人都快奄奄一息了,他自己也沒想到,這村莊里的村民居然是那麼的狂野,那麼的兇殘,這麼難對付。
這時,何維才從地上慢慢的站了起來,渾身都還有些顫抖,他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陳宇,嘴唇里不停的在嘔血,渾身上下麻木不仁,雙手微微的在抽搐。
他立刻沖了上去,看見陳宇胸膛有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鮮血止不住的往外流,嘴裡已經說不出半句話了,眼睛就像一個橘子似的,瞪得大大的,眼淚含在角邊,遲遲流不出來。
「宇哥,怎麼樣?還能說話嗎?」他突然喊出了一聲宇哥,似乎好像想起來眼前這個人是誰了,那熟悉的面孔,他這一輩子都忘不了。
就在這個時候,道路口又緩緩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狂野村民,紛紛朝著他踴躍了上來,嘴裡不停的發出嚎叫聲,那一張張血肉模糊的面孔,慢慢地逼近了他。
何維望著它們那一副副噁心的面孔,感覺自己已經面臨絕境了,又低頭看了一眼流散在地面上的黑色液體,液體中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汽油味,他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了打火機,引燃了地面上的汽油,火螢隨著液體燃燒成了一條線,圍擋住了附近逼來的村民。
他立刻背著陳宇的身體,又撤回了山洞裡,一隻往著洞穴的深處奔去,可他突然感覺到陳宇的身體越來越輕,輕到就感覺像背著棉花一樣的在背面上爬動,又彷彿背著一張人皮紙在前進似的。
而且他的手心也越來越冰涼,背面也忽冷忽熱,整個身體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伸手就像被蜜蜂蟄了一下,也不敢大聲的吐氣,一股冷氣,從脊梁骨傳到脖頸,渾身上下就像觸碰到了電流一般,體內體外都感覺到隱隱作痛。
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陳宇的身體,立馬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為他拖的根本就不是陳宇,而是一個血淋漓的洋娃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