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上官恥（一）
虹州白雲郡，這是一處盛產各種靈草藥材的草香之地，也正是靠著這份上天給予的方便，這白雲郡雖然人口稀少卻也是虹州響噹噹的大郡府，各地的行腳藥商，通州大販絡繹不絕，倒是讓這塊煙雲仙渺之地多出了幾分地氣。
而要問此處的各種靈材來自何處，只需看郡中一片一望無際，如同綠潮碧海一般的奇緣仙林便知。從古至今無能穿過這片神秘而寶貴的林海，因為裡面越是深處越是危險，各種洪荒古獸，毒物瘴氣，就連大乘期的半仙高人也不例外。不過也正是這些東西無限地豐富了這片寶海的資源。這也正是人族區別於他族的最明顯的地方，無論是各種東西，拿到人族手上似乎都能找到用法。
「上官兄你走快點吧，再去晚一點那重明鳥就該歸巢了……」說話的是一個精瘦的小鬍子中年人，一身黑色勁裝，手中提著一把二尺長的鐮刀，正是一副當地採藥人的打扮，而身後被叫做「上官兄」之人，則是一個一身灰袍，身體瘦弱的白凈書生模樣的青年，此時正上氣不接下氣地跟在後面，而兩人正攀岩在一處怪石嶙峋的石山之上，其西面是一面如刀切般的懸崖，崖腰雲霧繚繞，正是奇緣仙林之邊上。
「哎喲，胡老大，你倒是慢點啊，現在才是什麼時辰？距離重明鳥回來還有至少三個時辰啊。你這是要累死我了。」書生乾脆就原地坐下了，那叫胡老大的小鬍子青年無奈，也只好陪著他坐下來休息。
「哎……我就差三百多點靈晶就可以買到江之岸手中的陽明寶典了，嘿嘿，待我化神之後也去府衙謀個衙役噹噹，倒時候好吃好喝少不了你的。哎……我說，你我相識幾年了還不知道你到底在謀划個啥呢？」胡老大摸出一個酒袋子來狂灌了一口之後得意地說道，然後遞給書生，書生接過酒袋也狂灌一口后說道，「哎……在下只想著有一天能夠認祖歸宗回到上官家，哪怕是骨灰也成罷。」
「虹州府落城上官家？」胡老大瞪大了眼睛問道。
「是啊，在這夏雀，難道還有第二家上官？」書生白了他一眼道。
「嘿！還真是。上官號稱虹州第一大家族，怎會有你這般落魄族人？」胡老大搖搖頭嘆息道。
這句話好似觸動了書生傷心處，眼中滿是迷霧，再狂灌了一口酒水之後嘆道，「哎……家門不幸，不值一提，倒是讓胡老大見笑了。」
「哪裡哪裡，你我相識怕有多少年了，誰和誰不是一樣擼胳膊吃飯的，又有什麼好見笑的。」
兩人又天南地北地扯了一會兒之後便開始趕路了，繞過一座座石山，途中磕磕碰碰的走了兩個時辰之後，兩人總算來到了山頂。
只見山頂處是一塊十餘丈寬的四方平緩地形，山頂正中是一個巨大的用石頭堆砌而成的巨大鳥巢，左右不止一仗，巢中鋪滿了不知名的白色枯草，兩人全身戒備走近往裡面一看，巢中只有兩隻連絨毛都還沒有長出的雛鳥，有成年公雞般大小，渾身赤紅，正咕嚕嚕地叫喚著，兩隻雛鳥旁邊是一堆紅色蛋殼，雖然此時是朗朗白日依然可以感受到其中的傳來的隱隱紅光。
「哈哈哈，果然是重明鳥蛋，這一百靈晶花得不冤。這孫衍老兒倒是靠譜。」胡老大看到蛋殼心花怒放，這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了。
「這蛋殼看上去倒是不凡，不知有何特效？」書生轉過身問道。
「嘿嘿，這重明鳥可是瑞鳥，它的蛋殼可是罕見的療傷聖葯。只是因為這種鳥行蹤不定，而且蠻力驚人，雖然不會主動攻擊人但也是不好惹的，所以市面上才流行不多。」
「哦，原來如此，那孫衍能提供這等消息倒也是的確有本事。」書生點點頭自顧自的說道。
而就在這時，異變突起，地上不知為何突然狂風大作，兩人竟然一下被吹出十幾步遠。
「不好！重明鳥回來了，快跑！」胡老大朝著書生使勁揮手，然後朝著山下撒腿就跑，而書生卻是被嚇得一屁股坐在石頭上，半點都不敢動彈。這時一隻蠻牛般大小的赤紅巨鳥從天而降，只見她長著鳳凰般的尾羽，身體與爪子如同啼日公雞一般，脖子也是同鳳凰，不過卻是長著一個公雞頭，最奇特的是它每一隻眼睛中都有兩顆眼珠，看上去活生生就是一隻鳳凰與公雞合二為一后的怪鳥。
它斜著眼瞅了一眼正在逃跑的胡老大之後，仰天發出一聲長啼，似雞似鳳，卻是震撼人心。然後只見一道紅影虐過，胡老大已經是倒地不起了，身上半邊頭顱不見，顯然是被重明鳥一抓抓爆了。
「啊！」書生見到剛才還是生龍活虎的同伴如今瞬間身首異處，嚇得大叫一聲，卻是怎麼也不敢逃跑。
那鳥轉過身來飛到書生頭頂，四隻眼珠盯著他，神情很是憤怒。
「對不起啊鳥老大，小的無意冒犯，只不過是為了討口到吃，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的性命可好……」書生翻過身來跪下就是磕頭，可是重明鳥絲毫不讓，抬起巨爪就要拍下。
書生面無血色，就地閉眼等死。就在這時一聲破空聲過，又是一道鳥鳴。書生趕緊睜開眼睛，看見頭頂的大鳥竟然飛到了幾丈遠處，自己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個青衣青年，面目清秀卻是透露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正以指為劍指著重明鳥。
書生本以為接下來會有一場大戰，不料青年收起指，對著大鳥抱拳行了一禮后不知用各種語言與它一陣交流，然後遞過去幾瓶丹藥，大鳥眼中竟流露出驚喜的神色，愉悅地長鳴一聲後用嘴接過丹藥，飛到兩隻雛鳥旁收起雛鳥，朝青年點點頭之後便離開了。
「在……在下上官恥，多謝兄台救命之恩，敢問恩人大名。」書生趕緊爬起身來拱手行禮。
青年不是別人，正是逃命到此的曲一文。當日他傾盡靈力不斷用鳳凰天賦瞬移逃命，好不容易甩掉那老頭之後已經是毫無半點靈力，正巧他落腳之處正是這重明鳥巢，巢中還有兩個正在孵化的鳥蛋，於是便想著等雛鳥破殼之後以鳥殼療傷。不料他才出去一會兒這裡便發生了這一切，還好自己敢來及時救下一人，另一人卻是愛莫能助了。
「在下曲一文。恩人不敢當，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曲一文還了一禮之後答道，「這重明鳥本來是瑞鳥，並不傷人，只是你們的做法犯了它的大忌才會如此。需知要取重明鳥蛋殼需得等雛鳥會飛之後才能，你們怎能如此大膽，這會兒便爬上來？」
那叫上官恥的書生先是一愣，后又搖搖頭嘆息道，「哎，實不相瞞，在下也是誤聽信於人才會遭此劫難，還害得胡兄隕落，實在是，哎……」
「哦？」曲一文摸了摸下巴后道，「那讓你前來之人看來不是本身不知情便是想要謀害二位。」
曲一文說完便走到巢邊，取得裡面蛋殼，然後回到上官恥身邊遞給他一半。上官恥本來正在尋思著自己這副模樣了為何那叫孫衍之人還會加害自己，突然見曲一文遞過來的蛋殼不禁心中一陣感激。
「承蒙曲兄救命，在下又豈能在要這重明鳥蛋？」上官恥連忙罷手，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不過曲一文卻是不依，硬是塞給了他。上官恥倒也是個爽快人，當下就收了下來，心中對曲一文自然是充滿了感激。
其實曲一文之所以這樣做，一來他的確覺得上官恥特地前來尋這寶物還差點斷送了性命，的確應該分他一份，畢竟自己也用不了這麼多，二來他也希望能讓上官恥為他尋找一處合適的地方療傷。
得知曲一文目的之後，上官恥拍著胸脯說道，「曲兄放心，在下就住在這鳴山之下的鳴山鎮中，是家父遺留的宅子，雖然簡陋但是還算寬敞，足夠曲兄療傷之用。」
「如此便叨擾了。」曲一文雖然受傷，可是噬靈之力已經存滿，一來他倒是看著這書生挺順眼，二來就算他有什麼歹意也自信絕對能夠全身而退。
……
再說虹州城夏侯府中，五人正坐在一間小偏殿之中，主座之上並排坐著兩個老者，一人氣宇軒昂正是夏侯爺，另一人身子圓潤，一臉笑嘻嘻的模樣讓人倍感親切，卻是大名鼎鼎的落城上官家主上官洪福。在下面的兩邊旁座之上各坐著一人，一邊是一位中年婦女，儀錶端莊，鳳目杏唇，一邊是個白衣青年，正是出門尋找他家大小姐歸來的夏天凝，而殿前跪著的就正是他家大小姐無疑了。
只見她雙手捏著耳朵，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模樣，雙目杏花帶雨讓人好不憐惜。
「哼！人家有沒有私采靈礦是你該管的嗎？你還有道理了。」夏侯爺一拍椅子指著地上大小姐吼道，而這位大小姐正是曲一文所救的「盈官尚」了，此時她已恢復了女兒裝，明瞳皓齒，娥眉如畫，長發及腰，當真是個傾城絕色。
「哪有嘛……我……我也是為了自己尋找寶物好為外公祝壽……」只見她鼻子一酸，春雨欲落。
「你！……哼！你倒是有孝心，你能好好待在家裡別闖禍老夫就謝天謝地了！」夏侯爺厲聲道，不過語氣卻是軟了不少。
「呵呵，夏兄你就不要再責怪盈兒了，她也是一片孝心。雖然方式不對，但也是難能可貴了。」這時上官洪福轉過身對夏侯爺勸道。
「就是就是，還是爺爺好，嘻嘻。」少女倒是如同變臉一般，一聽有人為自己求情立馬就開心了起來。
「你……哎……都是你們慣的。算啦算啦，在有下次，你就不要想再踏出家門一步！」夏侯爺也是哭笑不得，罷了罷手就讓她回椅子上坐下了，然後向夏天凝說道，「這次能帶回這野丫頭天凝當為首功！」
「這是弟子當做之事，還好大小姐無恙。」夏天凝趕緊起身抱拳答道，夏侯爺見他不驕不躁的心境很是滿意，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之後臉色一板說道，「哼！小小一個縣官居然也敢私自採礦，視我大夏法規為無物，當真該死！天凝！」
「弟子在！」
「這件案子交於你全權負責，凡有牽扯者一律死罪。」
「弟子領命！」
「嗯……」夏侯爺點點頭之後讓其坐下，讓後轉過臉問道，「盈兒，那靈髓最後又去了何處？」
「嗯……被那老兒搶走了。」少女眼珠一轉答道，從頭到尾卻是絲毫沒有提到過曲一文。
「哼！當真胡鬧，靈髓雖好，於老夫又有幾分用處需要你冒這種風險去取？再說那也是公家寶物，豈能私自拿來送人？」夏侯爺板著臉說道。
不料少女卻是深知他的脾氣，反而嘻嘻一笑辦了個鬼臉后說道，「好嘛好嘛，盈兒知錯了，外公息怒了，盈兒以後一定聽話，不會再讓外公爺爺，還有娘擔心了。」說完抱著身旁貴婦的手臂，貴婦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後轉過身對侯爺說道，「好了爹，盈兒都知錯了，就不要罰她了。」
「哎……就是你這樣慣她，寵出一身壞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