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醫者話一半 斯文起殺念
醫館大門緊閉,屋內氣氛極其的凝重。
驚魂未定的白松躲在一旁嗚嗚的哭著,趙宇恆小王爺坐在桌邊緊緊的握著拳頭,不時的朝那內屋看去,暗暗在心中期盼著什麼發生。
「柳兄,坐下來等著吧,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
「多謝王爺關心…」
來回踱步的柳常寧哪裡能夠真的安心坐下,微微施禮后仍是不停的來回走動著,口中自語道:「上蒼見憐,一定要保佑兄長,三弟兩人平安無事啊…」
趙宇恆知道此刻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平靜,心中很是感嘆他們之間的兄弟之情。稍稍感慨之後,正要出聲安撫一下白松那小子,突然見門帘開處,滿頭大汗的醫者走了出來。
三人幾乎同時迎了上去。
「先生,情況如何?」
如此關口,柳常寧再也顧不上尊卑有別,搶在北王趙宇恆之前開口問道。
趙宇恆何等身份,修養自然比常人高了幾分。不但沒有絲毫見怪,反而在柳常寧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幾下,緊隨其後問道:「老先生,如果需要什麼藥材,無論多麼珍貴,您儘管開口…」
「兩位請稍安勿躁。」
那老醫者從弟子手中接過帕子擦了把臉上的汗水,道:「回王爺,這兩位小哥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但請放寬些心來。」
此言一出,北王趙宇恆等三人不由得精神一震。貌似同時心中都長出了一口氣來。
不過還不等三人的臉上露出喜悅之色,那老醫者卻是突然接著說道:「王爺,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正所謂外傷易治,內傷難愈。那位中毒的小哥若是不能得到及時的治療,怕是難以熬過今晚…」
「什麼?」
趙宇恆心頭一跳,道:「老先生剛剛不是說已無大礙了嗎?」
「王爺誤會老朽的意思了…」
那醫者耗費了太多的精力,身體此刻有些虛脫。幾人發現不對,急忙令那醫者的弟子搬來了椅子扶著他坐了下來。
那老醫者接過茶水飲了幾口,待氣息稍稍勻稱之後,這才開口繼續道:「此毒出自『白蓮教』,曾被他們塗抹在刀劍之上對抗朝廷,也常常用來懲治自家教會裡叛教的弟子,中毒之人在苦苦嘔盡體內精血之後,會如乾屍一般死去,可謂歹毒至極…」
趙宇恆聽的心驚膽戰,可是他此刻無暇了解這些,立時打斷那老醫者,問道:「先生既已知曉這些,想必定有破解的辦法。趙某懇請先生本醫者仁心,救救我這位兄長…」
「王爺言重了…」
老醫者急忙伸手攔下想要給自己施禮的趙宇恆,苦笑道:「醫者豈會有不願意救人性命的道理。實在是慚愧的很,這破解之法是那『白蓮教』不外傳的秘術,我只知道有此毒藥,卻並不知道破解的藥方。」
見那老醫者面色沉重,絲毫沒有欺瞞的意思,趙宇恆不由得心如死灰,低低凄苦道:「怎會如此…」
撲通。
就在此時,身側突然傳來異響。眾人抬眼看去,卻是年紀尚幼的白松給嚇的立時昏死了過去。
趙宇恆正要過去邁步過去,突然感覺周遭有什麼東西有些不太一樣。轉臉看去,竟是發現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柳常寧早已沒了蹤影。
「不好、」
趙宇恆大叫一聲,再也顧不上去查看倒地那白松的情況,立時轉身朝那虛掩著的醫館大門沖了過去。
……
……
入夜了。
白雪鋪地的街道上,更加的清冷起來。
為了生計苦苦等候的混沌攤老闆,眼見今日再無生意,也是有了打道回府的念頭。
突然,遠處的街頭不知從哪裡湧出了一簇人群,正急急的朝著他所在的方向走來。
咦、
難道是上蒼可憐自己?
他正要做好招攬客人的準備,突然發現那些人的手中全都握著一柄柄泛著冷光的長刀。
「媽呀,這是要做什麼…」
那四十多歲的攤主嚇的怪叫一聲,立時拋下一切遠遠躲進了一條小巷之中。
轉眼,那波人馬來到了那混沌攤的前面,不過他們沒有絲毫停留,急急的走了過去。
「柳公子?」
躲在小巷中的那攤主認出了走在人群最前面的那年輕人,好一會才愣愣的走出小巷,驚詫道:「他一個文弱書生,什麼時候干起了這刀口上的買賣…」
……
……
秋雨閣。
「什麼人,居然敢來此處放肆…」
門前值夜的兩名家丁,竟是絲毫不把來勢洶洶的眾人放在眼裡,其中一人提刀在手,邁步迎了上來。
「停。」
柳常寧對那人看也沒有看上一眼,手在空中一擺,止住了身後的眾人。抬頭看了一眼那匾額上『秋雨閣』三個字,轉臉對眾人道:「圍起來,一個都不要放走。」
「是。」
眾人齊齊應了一聲,立刻有人走出,將那前來質問的兩個家丁一刀一個砍翻在地。
柳常寧邁步走上台階,一腳踢開地上的屍體。原本清秀祥和的臉龐上此刻滿是嗜血的煞氣,大聲向地下眾人道:「諸位兄弟,我柳某別無他求,平日里自問對兄弟們不錯。今天我已經豁出了性命,要為兄長報仇。認我這個哥哥的,就隨我衝進去,黃泉路上咱們也好不至於孤單…」
「小弟願往…」
「小弟願與哥哥同死…」
……
柳常寧將眾人的表態看在眼中,隨即不再多言,立馬轉身當先踹開了那『秋雨閣』的朱紅大門。
……
……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馬蹄急,鈴聲脆。
趙宇恆心如火燎,額頭冒汗。手中的皮鞭已經舞成了黑影,但貌似他還覺得速度有些遲緩。
寶馬『火鳳』已累的氣喘吁吁,它不明白平日里極其疼愛自己的主人,此刻為什麼會將那鞭子抽打的又急又狠。
啾…
火鳳四蹄如飛,口中悲鳴不斷。
又是一道極重的皮鞭落下,從未受到過如此對待的火鳳痛的怪嘶一聲,正要死命加快腳步,卻是腳下一滑,重重的摔了出去。
好在趙宇恆多少也是些練家子,危機突至,竟是騰身一躍,跳了下來。可惜,火鳳就沒有這樣幸運了,地面濕滑,在慣性的作用下,它不但摔了出去,更是朝著一旁的石墩上撞了過去。
砰。
轟響聲中,鮮血瞬間染紅了周遭的一切。
末了,火鳳還沒有來得及悲鳴再起,便已是嗚呼絕命。
趙宇恆將將穩住身子,眼見神駒喪命,當真是痛徹心扉。可是還不等他上前哀嚎一聲,立時又有一匹快馬從他的身後追了上來。
那人來的飛快,眨眼便到了趙宇恆的身邊。不等趙宇恆開口詢問,那馬背上的男子已是立時翻身下馬,朝著趙宇恆微微施禮大聲說道:「王爺莫急,剛剛家師的話只說了一半,令兄還有解救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