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是也不是
夜深了。
齊天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睡不著。
明天就是動工日了，但有一件事，壓在齊天的心底，齊天必須得搞清楚。
夜色中，齊天起身，離開家，打了輛車，直奔沈家大院。
想不明白的事，齊天就想去問沈老爺子。
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齊天到沈家大院的時候，發現沈老爺子那屋的燈還是亮的。
齊天走了過去，剛準備推門，沈老爺子的聲音從門內響起。
「來了啊。」
「嘎吱～」
房門被齊天推開。
齊天看了眼坐在床頭倒著煙絲的沈老爺子，搬了張椅子坐在沈老爺子對面，隨後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齊天所問的，就是沈老爺子知道自己要來，專門留燈的事。
齊天從床上爬起來這事根本就沒有提前計劃，來的路上，齊天也不認為自己被人跟蹤。
「呵呵，你這個人，有點正義感，今天又跟西北王鬧成那樣，把他的人搞了進去，你心裡肯定有事，但你又想不通，你不問我能問誰呢？」
齊天給沈老爺子豎了個大拇指，由衷的佩服。
齊天開口道：「南山的事能顛覆整個氏族，西北王除了穩固自己的位置以外，別的好處很大嗎？」
沈老爺子磕了磕煙桿，隨後道：「看你怎麼理解了，把那火機遞給我一下。」
齊天站起身把桌上的打火機推到沈老爺子面前。
沈老爺子點燃煙絲，眯眼嘬了幾口，才說道：「氏族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利益體系，如果將整個氏族剖析來看，有很多能讓人為之瘋狂的地方。」
齊天試探性問道：「比如傳承？」
「對。」沈老爺子點頭，「說真的，你如果身份沒有那麼特殊，我真的希望秋水和你在一起，你和她一起，能帶領整個沈氏集團更好的走下去。」
「放心，我倆會在一起的。」齊天這麼回道。
沈老爺子笑笑，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結下去，問道：「氏族裡的好處，等以後你會慢慢發現的，聊點你真正想知道的吧。」
齊天點頭，問道：「西北王，還是當年那個西北王嗎？」
當年，西北王從這裡前往邊境，獨自一人斬殺數十名境外天級，絕對的英雄好漢，對於這樣的人，齊天心裡是佩服的，他們屬於和平年代下，那負重前行的英雄。
所以齊天對付西北王的手段，從來沒有去主動過什麼，只是當有人騎到了他的頭上，他才會給予反擊。
齊天是問，西北王，還是當年那個英雄嗎？
沈老爺子緩緩點頭：「西北王，沒有變過，還是當年那個西北王。」
齊天聽到這話，眼中出現了掙扎神色。
如果是這樣，齊天真的不想跟當初那個一人獨行邊境的英雄起什麼衝突。
沈老爺子看到了齊天眼中的掙扎，哈哈大笑一聲：「西北王的確是當年那個西北王，從來沒有變過，但當年那個西北王，又是不是大家眼中的那個西北王呢？」
沈老爺子口中這番如同繞口令一般的話，讓齊天身體猛然一顫。
沈老爺子吐出煙霧：「齊天，你應該相信你自己，也相信他的眼光，你如果真是一個有了權利和實力之後，就會目空一切的人，他怎麼會放心把所有都交給你呢？你完全可以跟著自己的心去走，不要被影響到，成年人的世界，沒有對與錯。」
齊天看著沈老爺子那渾濁的眼神，半晌後點了點頭：「受教了，時間不早了，不打擾你休息了。」
齊天說完，起身向屋外走去。
「齊天啊。」
當齊天走到門口時被沈老爺子叫住。
齊天回頭看了一眼沈老爺子。
沈老爺子上下打量著齊天：「有些事，抱歉了，我也只能跟你說這麼一句，至於補償，給不了你了。」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齊天擺了擺手，轉身大步離開。
沈老爺子把煙桿放下，猛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
沈老爺子咳的很厲害，臉色漲紅，甚至有點要喘不上來氣的模樣。
當止住咳嗽，沈老爺子連忙深吸幾口氣，笑著自語道：「我說的抱歉，不是因為過去那些事。」
房門被人推開，李伯從外面跑了進來，連忙跑到沈老爺子床邊的柜子前，從裡面拿葯。
「別拿了。」沈老爺子擺了擺手，「這疼就疼吧，我沒多少天了，哪怕疼的感覺，對我來說也體會不到多少次了，也讓我多感受感受，那份遺囑，你再幫我盯一盯，有沒有什麼遺漏的？」
李伯聽到這個話題，神色黯淡。
沈老爺子揮了揮手：「好了，休息去吧。」
李伯微微躬身：「老爺，你有事叫我。」
「嗯。」沈老爺子點了點頭。
等李伯離開，沈老爺子從床上下來，走到那年齡比沈秋水還要大的老舊衣櫃前，打開櫃門，從一堆衣物裡面翻找出來一個相冊。
翻開相冊，裡面的照片，全都是黑白的。
其中一張全家福，那是二十四年前的照片，沈老爺子坐在正中心，那時的他還顯得很精神，很硬朗。
沈老爺子身邊，是沈家所有人，除去沈老爺子以外，一共十一個。
沈老爺子撫摸著相片，手指從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身上撫過。
「老四，老四媳婦。」沈老爺子臉上掛著笑容，「放心，那些害了你們的人，很快就會迎來毀滅了，爸答應你們，不會讓他們有好果子吃的。」
沈老爺子眼中，那渾濁的淚水緩緩流下。
當年南山項目停工，沈林以及其妻子死在了那裡，南山停工，沈氏集團損失重大。
但最讓沈老爺子心痛的，是自己的兒子跟兒媳死在了那裡，那是他的骨肉啊！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樣的痛楚，無法想象和體會！
「快了，快了，就快了，等爸走完這最後一步，就去找你們，爸想你們了，也想你媽了，別著急，一切都會很快的。」
照片中，沈林身旁的女人笑的很燦爛，穿著緊身旗袍，靠在沈林的肩膀上，滿臉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