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士為知己者死
「奉孝,你不在的日子我仔細打探了并州的情況。你猜怎麼著,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啊!」戲志才饒有興趣地說道。
「哦,怎麼說?」郭嘉笑著問道。
「咱們就先說說這個丁原吧,一個武人,身後沒有大家族的存在,卻能夠成為封疆大吏,一州的刺史。你知道是為什麼嗎?」戲志才問道。
「何進,這個丁原居然是何進的人,是何進一手扶植起來的。」沒等郭嘉接話,戲志才便自問自答起來了。
「嗯,積蓄自己的實力,對抗士族,可以理解。」郭嘉恍然大悟般說道,其實心裡早就知道,何止丁原,那個遺臭萬年的董卓不也是何進一手培植的嘛,只是這些話卻不能說出來罷了。
「再然後,就是丁原之下,有三股勢力,號稱并州三子。」戲志才繼續說道。
「哦,說來聽聽。」郭嘉的興趣來了,并州三子的說法他還真沒聽過。
「嘿嘿.……」看到郭嘉興趣大起,戲志才也笑得更加起勁。
「并州三子,分別是丁原的親生兒子丁武,丁原的侄子丁文,丁原的義子呂布。這三人看似和睦,共同為丁原效力,其實私下裡明爭暗鬥、水火不容,并州無人不知。」
「那這三人可調查清楚了?」郭嘉問道。
「嗯,丁原的親生兒子丁武最是昏庸,卻又特別的壞,是有名的惡少,專門借著丁原的威勢橫行霸道,并州沒人不怕他。此人本身能力很差,但是因為是丁原的親生兒子,并州官場的支持者不少。
接下來是丁原的侄子丁文,此人是丁原大哥唯一的血脈,所以丁原對他非常喜愛。加上這個人從小聰慧,十歲便能作詩,讓丁原更是愛護有加。長大后,他暗中結交各級文官,可謂是并州三子里支持者最多的一個。
最後就是丁原的義子呂布了,此人與丁原沒有任何血脈關係,純粹是因為擁有一身天下無敵的武藝,所以才被丁原看中,收為義子。這個人十分驕傲,不討人喜歡,可是卻有真本事,屢立戰功,在并州武將里威望僅次於丁原。但是因為只是義子,所以他的支持者最少。」
……
郭嘉沉默良久,眾人也只能安靜地等待著。
郭嘉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呂布最終會背叛丁原。
有一個親生兒子,還有一個寵愛的侄子,想必丁原再怎麼看重呂布,也不會重用他的。
可呂布是什麼人,驕傲如她,又怎麼可能忍受被兩個不如他的人壓著?不僅如此,整日過著這樣的生活,呂布心中肯定滿是愁苦和憋悶。
日長夜久,再遇上同鄉李肅的勸誡和赤兔馬的誘惑,呂布怎麼可能不背叛丁原?說不定他心裡的積怨早就讓他生出了殺心。
「志才,你有什麼想法嗎?」
「嗯,我覺得……」
「等等!」戲志才剛要說話,卻被郭嘉打斷了:「志才,我也有些想法。不如我們各自把想法寫在手心,看看我們的想法是否相同?」
「好啊!」看到郭嘉起了玩心,戲志才也很有興趣,看看自己的這個弟弟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樣。
「奉孝、戲先生,你們再說些什麼?」看到兩人的舉動,典韋當然無法理解,就這并州三子能有什麼想法?
「黑子,別說話!」徐晃連忙攔住了典韋:「看下去就知道了。」
「好吧!」典韋無奈地撇撇嘴,文人就是愛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真是不實在。
在眾人的注視下,戲志才和郭嘉分別在手心寫下了答案。
待兩人全都準備好,相對一笑,可其他人卻全部緊張起來了。主公和戲先生說的是什麼?他們想的又會不會一樣?
應該不會吧,畢竟這點滴之間,哪裡能夠猜出別人的想法。即使主公和戲志才親如兄弟、視為知己,大家依然不看好他們。
「志才年長,還是請你先來吧。」郭嘉的心裡並不像表面上那麼輕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已經不是原先的那個郭嘉了。
「嗯!」戲志才也不多說,只是慢慢地攤開了手掌。
眾人馬上盯了上去,想要看個究竟,卻發現戲志才手掌里只有兩個字「呂布」。
「呂布?這不是人名嗎?哪裡是什麼想法?看來奉孝和戲先生想的肯定不一樣!」郭嘉還沒有展示答案,典韋就提前宣布了結果。
啪——
徐晃一巴掌拍在典韋背上,聲音炸響,如果是一般人說不得就要被拍的吐血,可是典韋居然只是不舒服地扭了扭腰,一點也不疼。
「徐胖子,你打俺幹嘛?」
「幹嘛?典黑子,主公還沒有展示答案,你憑什麼就說主公和戲先生想得不一樣?」徐晃並不相讓。
「憑什麼?憑直覺唄!」典韋理所當然地說道。
「你以為你是女人啊,還憑直覺。」徐晃不屑地用餘光瞥了瞥典韋,都不屑用正眼看他。
「徐胖子,你居然敢罵俺是女人,俺和你憑了。」典韋哪裡受得了,擼起袖子就打算來場真人大亂斗。
「來就來,我還怕你?」徐晃自然不怕,同樣摩拳擦掌,等待一戰。
「夠了!」就在這時,高順站了起來,冷冷地看著兩人:「這裡可是討論大事,如果你們兩個要打,就出去打!」
一張冰冷的死人臉,原本大家早就習慣,卻在這時讓徐晃和典韋心裡一顫。
怪了,明明兩個人的武藝都強於高順,為什麼反而心虛起來了。
「不打就不打嗎?」典韋再次撇撇嘴,坐了下來。
徐晃自然也不多說,他心裡知道是自己過分了。
「奉孝,讓我們看看你的答案吧。」看到眾人氣氛不佳,戲志才果斷轉移話題。
別看他滿臉笑容,可他心中也有些忐忑,究竟答案如何呢?郭嘉想得和自己一樣嗎?
說心裡話,其實在場所有人都不看好這個答案,畢竟只憑三言兩語就讓兩人想出同一個想法,實在是不可能。
「嘿嘿!……」郭嘉微微一笑,慢慢地張開了手掌,置於眾人眼前。
眾人大氣都不敢出,只是緊緊地盯著郭嘉的手掌,卻發現那裡只有三個字。
呂奉先!
「呂奉先、呂布,這不是同一個人嗎?」還是典韋第一個說了出來。
然而此話一出,徐晃、高順、春義、李仁、牛油全部唰的一下站了起來,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你們幹嘛?」典韋還是沒反應過來。
「典黑子,主公和戲先生說得是同一個人,說明他們想的是一個辦法啊。」還是徐晃提醒了典韋。
「啊!」典韋大驚,同樣也唰的一下站了起來,因為動作太快,膝蓋頂到案幾,把案幾撞得粉碎,酒水撒了眾人一身。
「典黑子,你這是幹嘛?」感覺自己全身都濕了,徐晃不爽地喝到。
「俺……俺.……嘿嘿!」典韋無話可說,只能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的光頭。
「哈哈哈哈!……」
然而坐在底下的郭嘉卻沒有絲毫的不舒服,反而用舌頭舔了舔嘴邊的酒水,哈哈大笑了起來。
「主公,你笑什麼?」春義奇怪地問道,他們幾人都是粗人,弄濕了衣服,尚且覺得不舒服。主公堂堂的文士,愛乾淨,愛整潔,怎麼反而沒有一點彆扭呢?
嘖——
然而郭嘉沒有回答眾人的問題,反而閉起了眼睛,再次舔了舔嘴角的酒水,還很有味道地咂了咂嘴,不斷地搖頭晃腦,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志才,我這一輩子都沒有喝過這麼好喝的酒。你呢?」說這話的時候,郭嘉依然沒有睜開眼睛,似乎還在品這酒的味道。
「嗯!」聽到郭嘉的話,原本有些難受的戲志才也有樣學樣,舔了舔嘴角的酒水。然後同樣閉起了眼睛,搖著腦袋品味了起來。
足足數個呼吸,才開口回答:「嗯,這也是我這一輩子喝過的最美的酒。」
眾人看得清楚,戲志才說完這句話后,眼角竟然流下了一滴淚水。
這讓眾人都驚呆了,什麼酒這麼好喝?居然好喝到讓戲先生都哭了。
於是眾人都有樣學樣,也開始品起酒來,可是細細一品,卻發現這就根本就是很一般。
沒錯,并州街頭買的酒,如何能與王越那裡得來的貢酒相比?他們這些人可都是喝貢酒喝刁了嘴的。
「不好喝啊!這酒比起洛陽的,可差多了。」耿直的典韋真是有什麼說什麼。
眾人倒也不怪他,他這個腦袋不就是這樣嗎?
「無忌,這酒的確一般,可是卻包含著主公和戲先生的友誼和相知,怎麼可以拿味道來比呢?」春義幫典韋解釋道。
「這就是書里說的:人生能得一知己,死而無憾吧!」一向寡言少語的高順也由衷地感慨道。一向不沾酒的他竟然也忍不住嘗了嘗這酒的滋味。
「是啊!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和主公知心,死也值了!」李仁滿臉憧憬,不斷地幻想著那一天。
「仁義,不用多想,即使你猜不中我的心思,可我依然會把你當成我最好的兄弟的,就像無忌、公明、應天、世仁、牛油這樣。你們都是我的兄弟,和志才一般無二。」郭嘉安慰李仁道。
「主公,應天願為你效死力,至死不渝!」
郭嘉沒想到,這一句話卻讓高順跪了下去。
士為知已者死,女為悅已者容,大概就是如此。
「主公,我等皆願為你效死力,至死不渝!」
然後,戲志才、典韋、徐晃、春義、牛油、李仁也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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