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8 躬身一禮

  意氣風發而來，卻被氣得吐血昏迷，躺著被抬走，許攸簡直就是個悲劇。


  郭嘉對此倒也可以理解，不是許攸心裡承受能力太差，只是自己太強……嘿嘿！


  剛開始許攸面對高順，因為高順的束手束腳，許攸可謂予取予求，簡直就是主宰場面。


  然而戲志才出現了，三言兩語便把許攸放在了不利的位置，不過許攸也不示弱，畢竟他最是擅長煽動紈絝們的情緒，差點就重傷了戲志才。


  可就在關鍵時刻，他安排的家僕卻被一飛戟虐殺，死相凄慘，這讓一向生活在錦衣玉食中的許攸受到了不小的刺激，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典韋一樣把殺人當遊戲。


  還好許攸意志還算堅強，能夠繼續作戰，只可惜他又遇到了郭嘉。


  先是一頓諷刺，讓許攸怒火燃燒到極點。


  再是一番裝傻，又讓許攸得意到了極點。


  最後又是一番無可挑剔的辯駁和嘲諷，把許攸打擊的體無完膚。


  想想許攸自小便生活得順風順水，成名之後更是沒有遇到過什麼磨難，突然遇到這種大起大落，精神一時之間崩潰也無可厚非。


  就在郭嘉凝思的時候，他身後有一巨漢悄無聲息地溜了出去，九尺多的身高卻硬是沒發出半點動靜，不得不說典韋的武藝當真是強得不可想象。


  直到第二日，郭嘉聽說許攸回家途中，護送他的家僕全部被神秘男子殺害，有些被打爆頭顱，有些被硬生生撕成幾半，死狀極其凄慘，而許攸被發現時更是渾身赤裸，一絲不掛，當真是驚世駭俗。


  聽說那日以後，許攸便辭了大將軍府幕僚的職務，對外宣稱生病，再不出門了。


  郭嘉暗暗好奇，這許攸到底是光著屁股凍壞了，生病了不出門，還是羞愧得不敢出門了呢？


  但是不管如何，有一件事郭嘉是可以確定的，所謂的神秘男子必然就是典韋。


  除了他，誰還會有這種殘暴的愛好？

  歷史上，曹操讚歎典韋古之惡來，是因為典韋力氣驚人、勇猛無匹，曾經一力扶住即將倒塌的大旗。


  可是依郭嘉看來，就憑典韋這些生撕活人，打爆頭顱的愛好，他也足以被稱為古之惡來了。


  不過郭嘉倒是不擔心典韋太過殘暴，因為典韋的這種惡從來都是拿來對付敵人，而迎接朋友的只有酒和「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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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到當日的拍賣會場，一眾紈絝見到許攸如此凄慘地離場，立刻就作鳥獸散。


  這個時候他們才想起這個郭嘉曾經一夜之間斬殺數十賊寇，他的手上可是沾過鮮血的。


  一個個跑的比兔子還快，眼神中全是恐懼，看都不敢看郭嘉，生怕他把自己留下。


  紈絝們走了，拍賣會場自然也就沒有熱鬧了，普通百姓也打算離開了，然而郭嘉卻攔住了他們。


  「不好，這位郭先生該不是怪我們看戲時奚落他，打算秋後算賬吧。」


  想到這裡，百姓們心裡都有些慌，臉色發白，驚懼地看著郭嘉。


  畢竟現在的郭嘉可也算是小有名氣，不是他們可以招惹的。


  他交好荀家，結交袁術，親近蹇碩，戲耍袁紹，翻手殺賊，覆手滅寇，今日更是將許子遠先生氣得吐血昏迷。


  他要是收拾我們，我們哪裡有反抗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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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先生，我等今日的確沒有站出來幫你，可是那是我等人小式微，幫不上忙啊！還請你大人大量，原諒我們吧。」


  人群中走出一個老者，看上去也是讀過些書，說話文縐縐的。


  他對著郭嘉深深一躬身，竟然是祈求郭嘉放過大家。


  「老人家，你這是幹什麼？」


  郭嘉趕忙上前扶住老人家，可是因為距離太遠，還是沒有攔住。


  「老人家，你這是折我的壽啊！」


  看到老人家已經躬下身子，郭嘉無奈地一嘆，竟然也對著老人家躬身一拜，腰身彎得比老人家還要低。


  「郭……郭先生，你這是干.……幹什麼？」


  因為太難以置信，老先生竟然說話哆嗦了起來。


  為什麼難以置信呢？自然是因為郭嘉居然在給自己行躬身禮。


  這怎麼可能？


  自己只是一個讀過兩年書的小老兒，連最低級的士子都算不得，身份低賤，而郭嘉卻來自大名鼎鼎的潁川學院，現在更是名滿洛陽，他居然在向我行禮？

  不可能啊！剛才的名士許攸何等厲害，就連洛陽城裡的大官們都對他禮讓三分，可是郭嘉卻對他冷嘲熱諷、不屑一顧，這樣的郭嘉居然在向我行禮？


  「老人家，你是長輩，我是晚輩。你向我行禮本就是不該，無奈我卻沒法阻止，所以只能向你還上一禮。」


  郭嘉說得理所當然，然而老人家卻不能接受了。


  「可是你的身份高貴，而我卻是低賤之人，我……」


  「什麼高貴、低賤的，人人生而平等。」


  「人人生而平等？」


  這一千多年後的話老人家哪裡聽得懂，即使聽得懂他也不敢相信。


  這個時代沒有平等，人一生下來就是不平等的。


  有些人剛生下來就被易子而食，而有些人卻註定享受榮華富貴。


  「奧……既然你不懂，那我換種方式。孟子曾經說過：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這你應該聽說過吧？」


  「這小老兒自然聽說過，小老二也是讀過兩年書的。」


  說到這裡，老人家的聲音沒來由地提高了幾分，顯然對於這件事很是自得。


  畢竟這個年代能讀得起書的人可太少了。而這些人中大部分是世家子弟，百姓基本是沒有機會的。


  漢代獨尊儒術，而孔孟更是儒家的聖人和亞聖，若是問漢代人讀什麼書，自然最多的還是孔孟之說了。


  所以讀過兩年書的老人家肯定知道孟子的這句名言。


  「我是青年，你是老人家，我向你行禮，就是按照孟子說的做。難道不對嗎？」


  「對……不對……不對……對.……」


  老人家竟然胡言亂語了起來。


  按照亞聖的說法，郭嘉的做法理所應當，沒有任何問題。可是如今這個時代，文士給普通百姓行禮，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老人家活了那麼久都沒見過。


  所以老人家當然會糊塗。


  「老人家，難道你懷疑亞聖說過的話嗎？」


  「那當然不是，當然不是！」


  聽到郭嘉的問題，老人家立刻驚醒了，這個時代讀過書的人，誰敢反對孔孟的話。


  「那就好了。」


  說著，郭嘉居然再次給老人家行了一禮。


  「你……好孩子！」


  老人家想要阻止，可是想到亞聖，終究是沒有出手，可是下一刻，他眼中出現了一絲晶瑩的光亮。


  那種東西叫做眼淚。


  這是激動的淚水，這是感動的淚水，這是開心的淚水。


  老人家這一輩子只是希望能成為一個書生，卻始終沒能如願，沒想到老了會有一個名滿洛陽的名士向自己行李。


  沒有虛情假意，老人家能從郭嘉清澈的眼眸中看出真誠。


  整個會場靜的可怕，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所有人都盯著郭嘉，眼中同樣有種晶瑩的液體在催生。


  「奉孝，無論你有多大的改變，可那顆赤子之心卻永遠不變。」


  這一刻，戲志才笑了，他知道，自己的小弟變了，卻又從來沒有變過。


  「主公，應天要為你流盡最後一滴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高順的死人臉居然融化了，開出了一朵溫柔的太陽花，溫暖和煦。


  「完了，我這輩子都逃不脫這個男人的手掌心了。」


  徐晃默默地閉上了眼睛，雙拳緊握，這一刻，他做出了一個決定，永生不悔。


  「主……主公！主公！為什麼我……我哭了？我不想.……想哭，可是忍……忍不住。」


  唯有李仁，居然哭了起來，稀里嘩啦，整個拍賣會場都能聽到。


  「我們錯了，我們之前錯怪郭先生了。」


  「郭先生原來是好人，我們.……唉！」


  「是啊，郭先生都算是壞人，這世界上還有誰是好人？」


  「哼！誰還敢再說郭先生的壞話，我與他生死都不能站在一起。」


  「生死都不能站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勢不兩立，笨蛋，回去多讀點書吧！」
……

  霎那間，安靜的拍賣會場一下子點燃了，雖然百姓們的話樸實平淡，但是卻最真實，最溫暖。


  默默地，郭嘉轉過了身子，因為他的眼眶也在閃爍著晶瑩，而他不想被人發現。


  為什麼？你們如此的渺小，卻又如此的可愛。


  ps：前面有一章寫過躬身行禮是東漢沒有的禮節，這裡做一下糾正。很多人都說鞠躬是日本開始有的禮節，但是我想說：胡說八道！

  查查百科「躬身施禮」，意思就是「古代一種類似鞠躬的禮節。把腰彎到膝蓋處，表示對他人的尊重。」


  早在幾千年前，中國人就有了類似鞠躬的禮節，日本人不過是同樣發現或者是學習發展了這種禮節。


  因為中國人自古以來，就更懂得謙遜，懂得放低姿態，懂得隱忍！


  說了那麼多廢話只不過是有感而發，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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