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原諒

  公主聽罷眉頭輕蹙，推辭道：「吾聞帝皇大位，賢德者方能居之，吾不敢當。」


  楊真道：「賢德與否，非是空言虛語，陛下理政來，柔服以德，伐叛以刑，抗明威以攝不類，杖大順以肅宇內。純化既敷，則率土宅心；義風既暢，則遐方企踵。四海皆受陛下之恩，受陛下之惠，感恩戴德口呼萬歲！陛下之賢德，不在言語，在行動也！陛下之賢德，不在吾之阿諛，在天下萬民心中也！」


  聽了楊真一番勸言，公主面露喜色，卻又轉瞬即逝，她嘆道：「本宮身為女子，怎敢違背祖宗法制，行牝雞司晨之惡事？」


  這時，城防軍指揮使裴京韶出列道：「陛下血統純正，又有武王親口御封。且在大興危難之際，挺身而出，誅暴逆，平四海，扶大廈之將傾，我等武人目睹陛下之巾幗氣概，皆道遠超天下男子，心中折服不已，手下軍士亦紛紛誓言非陛下不追隨，若換做他人來，亦定然不依，我等雖為將領，亦不敢違背軍心民意！懇請陛下，以大局為重，鼓舞軍心士氣，方可眾心一意伐偽烈，一舉建功救回武王！」


  無名樓主孫正卿又出列奏道：「帝皇大位，有德者居之。陛下若以男女論英雄，豈非落了下乘？豈不知天地萬物皆有陰陽之性，孤陰不生，孤陽不長，此無先無後、無貴無賤，陰陽如此，男女亦是如此，此乃寰宇自然大道，萬不可妄自菲薄！更因陳貴儀所言，如今正是非常時期，後宮惴惴不安，人心惶惶，換做其他男子入主恐有瓜田李下之嫌。還請陛下登基，主持守護後宮！」


  楊真緊接著出列，他沒有再長篇大論，而是抬起頭對著公主念了句詩：「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此詩一出，公主只覺渾身上下都散發出無盡的氣力，這讓她有些熱淚盈眶，讓她奮不顧身，甚至讓她等不到三辭三讓的禮儀！她整個人散發出最耀眼的光，一掃之前猶豫踟躕，她朗聲道：「此言大善！諸君皆以為此，吾雖惶恐，但國家危難，亦不敢推辭！今日暫代帝位，待救得父皇，再行退讓！」


  「朕即大興！」公主緩緩坐於寶座之上，環視天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齊跪，行大禮。


  楊真示意后，便有眾女侍持龍袍上前，為女帝換裝，又有眾黃門，持屏風於眾臣面，也不過一柱香時間，便已換裝畢！


  女帝佩戴袞冕，金飾，面垂白珠十二旒，以組為纓，色如其綬，黈纊充耳，玉簪導之。穿玄衣，掛纁裳，身有十二章，八章在衣，日、月、星、龍、山、華蟲、火、宗彝；四章在裳，藻、粉米、黼、黻，衣褾、領為升龍，織成為之。


  事急從權，萬事從簡，女帝不願再勞民傷財，再選黃道吉日辦大典，她即刻便與眾臣起身至太廟，祭告先祖。女帝袞冕登壇，親展朱策，大聲誦曰：「胡虜無德、偽烈無義，乘隙起兵傾朕大興，辱朕父皇，致使寰宇無主，天下大亂！朕承大興之血胤，雖為女子，然有仗劍掃賊、恢復舊物之志。天命在朕，故循大義，即皇帝位。誠告於天，不日起兵，法聖祖之功，復興國之盛。希冀先帝之垂佑，碧血之相助！」


  話音剛落，忽有祥雲現，萬千光彩四射八方，有神異光影漫步其中，麇身牛尾，園頂一角，含仁懷義，音中律呂，行中規矩。


  有臣見罷，賀喜道：「此乃聖獸麒麟，王者至仁則見，蓋太平之符也！定是知聖主出世，被先帝派來恭賀四方！」


  女帝大悅，待祥瑞隱去卻又隱去笑容，面色莊重肅穆，她持劍而立，朗聲立下大誓：「朕為大興之主，將不享樂、不成親，不生子！直到匈奴滅、偽烈亡，救回父皇，天下歸興！」


  說完，她持利劍，割破皓腕，以血祭天，頓時天地變色，無盡的威壓化作萬千紫氣，繞女帝而轉。


  真雄主氣象也！諸王與眾臣只感覺鋪天蓋地的威嚴從女帝身上散發出來，再也不敢有絲毫不臣不軌之心，心悅誠服紛紛伏地拜倒道：「臣等追隨陛下完成大願，至死方休！」


  女帝高舉寶劍，看著下方匍匐在地的諸臣，將目光轉向了同樣行禮的楊真。


  楊真，朕給了你機會，你不珍惜，朕今日便要嫁給大興！從此之後，你是臣，朕是君！希望你永遠不會後悔！

  楊真似有所感，抬頭對上了女帝的眼睛，留戀片刻，他卻再次低下了頭。


  原諒我，我早已經化作了復仇的烈火，每一個親近我的人，只會化作萬千灰燼。


  原諒我，我已墜入最黑暗的無間地獄，任何投射來的光，都將被吞噬的一乾二淨。


  原諒我，我是滅世的明王，一舉一動，皆是萬千罪惡。


  我生不為逐鹿來，都門懶築黃金台，

  狀元百官都如狗，總是刀下觳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