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身世

  「你帶智深，我自是放心的，只是也非要事事順著他。他懵懂無知，自是要多吃了苦頭才能長些記性。」方丈去了心事，點了點頭。


  忽的記起什麼，方丈對著楊真說道：「你莫要以為你師兄是個累贅。他心思純凈，你吩咐他的事情都能認真做了。就是學東西，雖然學得慢，但是做事專一，比常人毅力不知強了多少。這二十幾年，也是學了一點本領，還是能幫你一些忙的。智深，你去將那燭台捏了。」


  智深點頭應是，逛盪著走到生鐵燭台前，用三根指頭捏了起來。


  這時，智深那醜陋的大臉微微一笑，竟然透出了些許禪意。三指做了拈花狀，輕輕一捻，那燭台在他手裡翻滾著變了形，最後一撮，竟然簌簌落了滿地。


  搓鐵成泥！楊真大驚！自己雖然力大無窮，掰斷鐵台倒也做的，便是因為嚼鐵神功，掰了放嘴裡硬嚼也是不在話下。但要只靠指頭就將鐵搓的如同爛泥一樣，自己指力再增強十倍也做不到。


  「你師兄小時無人照看，老衲便教他數黃豆玩耍，他也玩的上心，就這樣許久，將每粒豆子給捏熟了。在手裡應指而轉，卻不脫落。後來豆子一入指，便碎成粉末。又將石豆與他，又玩了些年月，這石頭也如黃豆一般了。這時我換了小鐵珠給他，同樣如此。」


  「我看時機已到，傳了他我佛門七十二絕技之一拈花指，他資質極差，便是領會就是幾年。反倒是悟了以後，有那十幾年指功打底，使出來快速的得心應手，再也忘不掉了。他會了武功，欣喜不已，每日除了勞作，便是撿石頭練功了。二十多年來，幾乎捏碎了一座石山。如今神功大成，指隨心動，輕輕一彈，憑了指風即可傷人與無形。」


  話音剛落，智深輕彈中指，那凌厲的勁力咄的飛出，居然穿透了整個牆壁，一絲月色從指洞里透了進來。


  拈花指！源於佛家「佛祖拈花，迦葉一笑」的典故，是佛教七十二絕技之一。拈花指為軟功外壯，屬陰柔之勁，專練指頭拈勁之一種功夫。練時內外同修陰柔兼陽剛之勁。功成之後，三指拈物，無論如何堅實之石，都能應指而碎。練到深處，彈指傷人於無形之中，是不可多得的防身絕技。


  智深練了二十年的拈花指，恐怕讓他上了身，連自己的硬功能捏的稀碎。更不用說那無形指風，讓人無可防備，甚至痕迹都不留。


  楊真大喜，嘴上對著方丈說道：「有了智深，如虎添翼！但是師兄心思純凈，我自然不能將他的心給污了」


  方丈搖搖頭，反而對著智深說著：「以後在外，便要聽師弟的，但是你作為師兄，當師弟有了危險，便是舍了性命要保護他，明白了嗎。」


  智深眨著小眼，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楊真一聽，幾欲嗚咽：「怎能如此，怎能如此！我雖陰狠，卻對智深無半點利用的！」


  「我自是信你，不然怎會讓智深隨了你？」方丈似動了凡心，雙目垂淚，要將那舊事都說了出來：「只是智深的身世，我是要與你分說的…」


  楊真阻了師傅的話，擺擺手道：「不管智深是何身份，我都會將他護持到底。若是有人想要害他，我定要讓他全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牙齒咯咯作響，像是惡鬼降世。


  可憐天下父母心！有些話，說出來讓師傅尷尬，何必如此?

  方丈聽了他惡毒的誓言居然點了點頭，平日里勸人向善阿彌陀佛的話卻沒有說出來。似乎為了智深，連幾十年的佛心也不要了。他似乎終於去了心事，不再說話，撐起傘踏門而去了。


  大雨傾盆，一夜再無話。


  第二日，天氣放晴了。楊真收拾了東西，帶著智深，便欲向方丈告辭，準備回了皇宮救助皇上。


  只是到了大殿前，卻被知客堂首座慧真大師阻了：「方丈閉了大關，要在佛前為你師兄弟二人念經祈福，今日也不必再相見，託付老僧送你二人出寺。只是你二人出去了，還要多回來看看方丈師兄，哎。」慧真說完，領著二人往外去了。


  方丈在佛前長跪不起，雙眼含淚大聲祈禱：「智深智忍今後所為，皆是受了弟子故意誤導，他二人年少無知，還望佛祖給他們改過的機會。弟子自知所做所為罪惡深重無可恕，願生生世世永墜無間。」


  千般罪惡，皆因我起，

  萬般懲罰，皆加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