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魔笛往昔
「你是說，他的命運是在過去而不是現在。我怎麼有些不明白？」晨曦疑惑的問道。
「一種很特殊的情況，智慧生命的命運和他本身的靈魂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所以，主觀下做出的每一個判斷和行動都會影響命運的走向。但是眼前這種東西，本來命運和靈魂都已經終結了，可是卻有人利用他殘存的一絲執念製作了這麼一具半死不活的東西。也就是九州神話中所說的活鬼或者半死人，遊走在生死之間，生活在過去與現在的夾縫裡。」
「還是有些聽不懂，不過信你了……」晨曦對正準備停止施法的大嬸喊道：「前輩，逆轉命運之輪，他的命運之線在過去。」
胖大嬸愣了一下，手中原本順時針旋轉的塔羅牌隨即逆位運行起來。那龐大的命運之輪反向旋轉，直接把已經走到巨輪邊緣的魔笛給卷了進去。無數個捆縛在命運之中的靈魂拚命的從魔笛身上撕扯下一些近乎透明的碎片，碎片涌動著，在命運之輪的上方演繹出一幅幅奇怪的畫卷，闡述著魔笛那不為人知的過去。
「這就是他殘存的那絲執念，一旦被命運給徹底帶回他應該屬於的過去，那麼這個東西就不復存在了。」白澤解釋道。
大地皴裂，四處一片荒蕪，一場罕見的飢荒肆虐了這個中世紀的偏遠小鎮。隨著拜占庭王朝的覆滅，西方世界位於東方的橋頭堡徹底陷落。一場關於挺進東方建造基督神國的十字軍東征潮流席捲了被黑暗籠罩了數個世紀的西歐諸國。小鎮的領主，一個狂熱的天主教徒，瘋狂的搜刮著所有可見的物資以助他從精明的猶太人那裡換來供他東行的金幣。至於領民的哀嚎，卻是充耳不聞。或許在這個英明神武的領主看來，能為上帝偉大的東征貢獻一份財物也算是主賜予這些泥腿的榮耀吧。
於是，在天災人禍的共同作用下，隨著一幕幕人間慘劇的不斷上演，整個小鎮逐漸變成一座死城。
一個穿著破爛布條衣服的瘦骨嶙峋的孩子走在小鎮的曠野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只想找到能讓自己活下去的食物，但四野茫茫，連一根雜草也看不到了，孩子最終倒在乾涸的河床上，再無生機。
一個背著小包的老鼠出現在孩子身邊，眼裡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憐憫，老鼠搖搖頭，把爪子搭在孩子的身上，一個因為飢餓的痛苦而變得有些扭曲的靈魂從孩子身上飄出來，卻掙扎的極其厲害。老鼠愣了一會兒，伸出爪子在孩子的靈魂上劃過，一小塊黑色的東西被割裂下來，重新沒入孩子的軀體當中。老鼠正要繼續動作，卻似乎發現了什麼，目光透過命運之輪投射出來……
隨著一聲慘叫，胖大嬸一口血箭噴出，身前懸浮的塔羅牌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直接扭曲成了一團紙屑。她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逐漸崩潰的命運之輪，一個充滿著煞氣的狼狽身影跌落出來:「那是什麼？」
「神明之力，怎麼可能？一個一直未曾休眠的古神？」白澤的反應比大嬸還誇張。「小子，你認識這個神么？」
晨曦努力搜索著與孩子相關的老鼠模樣的，又處在西歐地區的古神，一個很詫異的念頭突然冒了出來:「我知道這是什麼了，也明白事情的原委了，還真是？」
晨曦看著跪伏在地板上抽搐不動的魔笛，不由嘆道：「那個神也被叫做牙仙，每個國家的牙仙形象都有所不同，但在西歐地區就是老鼠的形象。每當孩子開始換牙的時候，他會來收走孩子們的第一顆牙齒，因為這顆牙齒中儲存著孩子們最為純真的一段回憶。作為報答，他會滿足孩子許下的一個最強烈的願望。不過近百年已經沒有他的傳聞了。」
「第一顆牙齒？我明白了，原來也是從靈魂中汲取力量啊，難怪沒有陷入沉睡。只挑選最純真的那段記憶的一部分，看來屬於與人類友好的一類神祇！」白澤明了道，這等於是從中古神嘴裡奪食兒，只怕現在處境堪憂。
「我想，魔笛當時正是換第一顆牙的時候，所以才喚來了牙仙，但是他那關於飢餓的可怕靈魂記憶只怕不是牙仙需要的，所以他只取走了魔笛善的一部分。而魔笛當時的願望，我覺得應該是活下去吧！」
晨曦皺了皺眉繼續說道：「所以，牙仙滿足了他的願望，他帶著所有痛苦的回憶變成了一個介乎於生死之間的惡魔，並因此沾染了一部分牙仙的神力，因而有著感化弱小生靈的力量。那些在傳說中依著他的笛聲紛紛投水自盡的老鼠，那些聽了他的笛聲離開家門的孩子，就是受了他這種能力的影響。只是我不明白，他的生命本來就不會衰老，那他獻祭孩子們的靈魂是為了什麼呢？」
「因為，我的靈魂不完全，只有居住在地獄中擅長操控靈魂的惡魔，才有補全我靈魂的能力。」魔笛緩緩的站了起來，雙眼血紅，再也無一絲優雅。「知道的多的人往往活不太久，老太婆，被神力反噬的滋味怎麼樣。哈哈，我的命運是神明改變的，雖然他當時也不願意，但他和教廷做的約定卻不容違背，收走孩子的牙齒，滿足孩子的願望。哈哈，作繭自縛的可憐耗子……」
「砰……」回答他的是晨曦含恨射出的子彈，胖大嬸此時已經萎靡的倒在地上，命運的力量不是可以隨意掌控的，即使是靈媒，一旦受到反噬能活下來就算強悍了，所以他們唯有自救。
魔笛身前出現一陣陣漣漪，一道聲波屏障出現在他的面前。子彈在屏障上爆出一團絢爛的火光，顯然即使是符籙的力量也完全無法對這屏障產生威脅。
「嘖嘖，你說現在的孩子們怎麼就學不會禮貌。連聽人把話說完都做不到！」魔笛邊走邊說。「你知道么，這笛子是我父親被抓去服兵役之前給我留下的唯一禮物，從此之後，貧窮卻快樂的生活便一去不復返了。我看到自己的小夥伴們一個個死去，看到母親死去，看到原本和善的磨坊大叔變成了吃人的惡魔。我哭泣、我憤恨、我詛咒這個世界，但我依然想要活下去。」
「砰……砰……」晨曦不說話，只是將子彈不斷的射向那看似單薄的聲波護照，依舊像是在做著無功的徒勞。格雷特則扶著胖大嬸向旅社後方走去。
「真是個不聽話的孩子！」魔笛打了一個響指，晨曦便像被一個無形的大棒擊中一般，直接橫飛了出去，雖然口中吐出了幾口鮮血，以至於看起來比較凄慘，但實際上的傷卻在轉瞬之間就已經痊癒。
「說實話，我很想給你一個痛快，但布瑞斯大人比較偏愛扭曲的靈魂，所以我只能多費點兒時間和你廢話。算了，想來你也不會知道大人是誰的！」
晨曦此時卻罕見的開口了：「布瑞斯，地獄72柱魔神中排行第13位，位階為王，統帥85個地獄軍團，擅長樂器和靈魂！原來，你的主子還不止森林裡的那一個啊！」
魔笛愣了一下，隨即鼓掌笑道：「嘖嘖，人類，你確實知道的很多。這樣的靈魂在地獄會賣出一個好的價錢。至於女王么，她付出報酬，我完成工作，僅此而已，可不是什麼主人。你看，她明明另有安排不允許我出手，但我覺得太麻煩的時候就可以無視，所以，她只能算是一個還算大方的僱主而已！」
「哦，對了，說起女王，我這裡還有一件可以激怒你的道具呢，差點兒忘記了！」魔笛一副忽然記起什麼的樣子，從自己的背囊里掏出一個圓鼓鼓的東西便扔到剛剛起身的晨曦腳下。
隨著包裹裂開，哥布林隊長布倫那有些死不瞑目的頭顱在地上打著轉。晨曦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滴血，那個背負著種族命運，在痛苦中依然掙扎求生的矮小背影依稀就在眼前。在坑道出口，那一句無奈的回答依舊縈繞耳邊。而現在，對方那雙倔強的大眼就這樣無神的盯著自己，似乎仍舊放不下他那個多災多難的族群。
晨曦想要將頭顱捧起來，為布倫合上眼睛。卻發現就在自己手指碰觸的一瞬間，整個頭顱就化成粉末狀的顆粒慢慢風化了。
「哦，實在是抱歉，博學的小先生。我忘記元素生命死後會返本歸元了，沒有保管好，真是不好意思！」魔笛好整以暇的站在晨曦方才開槍的地方，看著眼睛已經有些泛紅的晨曦調笑道。
頭顱早已風化一空，晨曦卻在地板上看到一顆綠油油的種子，當下便收在了手心裡。白澤介紹過，這種種子會紮根在元素生命的靈魂深處，不斷的蠶食元素能量。但晨曦血肉之軀，只要左手不用靈力，便不會刺激到這種邪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