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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聖恩騎士

  就在這樣的焦慮中,晨曦緩緩睡去,一日的奔波早已是讓他睏倦至極。雖然教廷現在的意圖不明,但在撕破臉皮之前至少還算是一團和氣。


  營地中心的一處石質房間內,休姆斯看著影像中睡去的晨曦沉默不語。半晌才起身關掉影像,對門外吩咐道:「韓塞爾騎士回來的話,請他來我房間一趟!」聽著傳令兵遠去的腳步聲,休姆斯緩緩的走到石室的末尾,從一處日常禮拜用的木質十字架下取出一隻泛著黃銅色澤的金屬杯,裡面盛著半杯左右的紅褐色液體,卻怎麼也潑灑不出來。


  休姆斯拿起杯子,貪婪的嗅著其中液體的味道,刻滿經文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滿足的微笑,顯得格外詭異。暢快的滿飲一口,杯中的液體卻詭異的沒有絲毫減少,依舊保持著剛取出的狀態。休姆斯身上的無數符文卻散發出蒙蒙的白光,一個個閃耀的文字將他襯托的如同神明一般。


  「哈哈哈哈……」笑聲低沉而壓抑。「卑微的木匠之子耶穌,什麼信我者得永生。唯有那鮮血的王者才是至高的主宰啊!而現在,我馬上就可以為您的王座再添一顆明珠了!」休姆斯自言自語著,聲音帶著一絲的瘋狂,那扭曲破碎的靈魂似乎都在隨著他那稀薄的影子張牙舞爪。


  「本以為還要再等待些日子,沒想到洛林那個老賊反倒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如此一來,計劃現在就可以實施了,也省的夜長夢多。現在梵蒂岡的動作越來越奇怪,只怕是察覺到了什麼,不能再等了!」隨著光芒漸漸淡去,休姆斯的情緒也逐漸穩定下來,他聳著肩膀,在屋裡一邊踱步轉著圈子一邊思索接下來的計劃。


  「現在唯一的不確定因素就是那個來自東方的小子了,不過他背後的勢力也不能不顧慮,潘德拉貢家族對他有點兒過分看重了,怕是中間還有什麼隱秘。好在不過只是個剛剛接觸修行的菜鳥而已。如果利用的好,說不得能給梵蒂岡和英倫勢力之間添點兒佐料,要是能把東方也牽扯進來,那就更好不過了……」


  「咚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休姆斯有些病態的自言自語,他不由皺了皺眉,但隨即恢復成平時古井不波的威嚴模樣。放好銅杯又在十字架前跪坐好,擺出一副虔誠禱告的樣子,才悶聲說了一句「請進!」


  一個金髮碧眼的標準雅利安年輕男子恭敬的邁步走了進來,面容堅毅,體型壯碩,配上一米九左右的身高,給人一種極為沉穩的感覺。「學生韓賽爾應您的召喚前來,老師!」


  休姆斯不聞不動的念完最後幾句祈禱詞,才緩緩起身,看著自己這個已經完全基督化的弟子,不悲不喜。「營地今天來了兩個客人,你知道么?」


  「學生在崗哨那裡已經聽聞彙報了,只是對具體的情況並不十分清楚,似乎是一名貴族子弟帶著受傷的女伴來尋求幫助!」


  「若是教廷都這般傳遞消息,我可就安心多了!」休姆斯默默的想,這種傳聞倒是很有一種義大利風格,散漫不著調,難怪二戰會打成那種德性。


  「是潘德拉貢家族的一個客人帶著一名受傷的橡樹議會密林遊俠前來尋求幫助。」休姆斯停頓了一下,「我想等你回來處理!」


  「我就說營地位置如此偏僻,平日里哪有什麼外來者,原來是那群可惡的背教者!早就聽聞他們又重新向橡樹議會靠攏,現在看來所言不虛!」韓賽爾冷冷的說,「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教廷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向一個島國家族妥協。針對主的敵人,唯有審判和火刑架才是唯一的答覆!」


  休姆斯看著自己這個本用來掩人耳目的弟子,現在已經是完全蛻變成一個為教廷那所謂的榮光赴湯蹈火的純粹騎士了。即使心裡再不關心,也不免感覺有些牙疼。只怕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第一個大義滅親的估計就是眼前這個唯一的學生。活過了無數歲月,對潘德拉貢家族根底有些了解的他當然明白為什麼教廷對那個龐然大物一再拉攏,卻沒有任何要指點自己這個所謂弟子的意思。


  「作為我主的利刃,教廷的意思我們只要執行就是了,不同的層次必然有不同的應對策略。不談這個,你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情景么?」休姆斯不溫不火的緩緩說道,露出一副追憶往昔的惆悵模樣。


  「學生不敢忘記,一直銘記著老師的恩情。肯定是上帝的安排,才讓我在最痛苦無依的時候投入我主的殿堂。」韓賽爾內心也不免有些觸動。那個時候,自己剛剛六七歲左右。一向疼愛自己的父母莫名其妙的就把自己兄妹倆拋棄在荒蕪人際的密林中,只留下一點兒食物和一張去向不明的地圖。


  結果夜晚來臨的時候,恐懼交加的兩個孩子在狼群的嚎叫聲中慌不擇路,韓賽爾和拿著地圖的妹妹失散,九死一生之後被來密林視察的休姆斯拯救,才算是撿回了一條性命。


  「老師為什麼說起這個,是和這兩個來客有關么?」韓賽爾好奇的問道。對於自己的老師,他還是很了解的。如果沒有什麼事情,向來對自己不管不顧,名為師徒,實際上關係遠沒有外界看來那麼親熱。韓賽爾一直以為這是苦修士的一貫作風,倒也沒什麼懷疑。


  「他們是從黑森林深處走來的,還經歷了一些頗為意想不到的境遇。我感覺,似乎與你的身世有些干係也說不定!」休姆斯緩緩說道,只是話的內容讓韓賽爾大吃一驚。


  「老師,他們在哪裡?」韓賽爾急迫的說。自從離開黑森林,自己便再也沒回過那個地方。一開始是參加各種訓練沒有個人自由,等訓練結束卻又迎來教廷和橡樹議會的休戰期,德魯伊德教派重新崛起,黑森林成為兩者的緩衝地帶,教廷為避免不必要的糾紛嚴令進入,尤其是像韓賽爾這樣擁有聖恩騎士頭銜的有名有姓的。


  被拋棄的時候,韓賽爾的年齡早已經有記憶。無數個夜晚,在祈禱和訓練之外,他總想知道,自己兄妹為什麼會被拋棄。這個問題像根刺一樣狠狠的扎在他的心裡,將他的內心封閉起來,只能通過訓練、苦行和教義來麻痹自己。他想要一個答案,一個父母迫不得已的理由,這樣會讓他心安。還有那個可能早已不在人世的小妹妹,她當時還那樣的小……


  休姆斯的眼睛微微一閉,作為一種擅長測度人心的老怪物,他現在很明顯的感覺到,眼前這個聖恩騎士信仰並非像以往一樣堅定。不由思量著:「看來親情是他的缺陷,這倒是可以好生利用一下!」


  「其中一個剛剛休息,作為基本的待客之道,我嚴令你不許去打擾。至於另外一個密林遊俠,正在醫療院中,你倒是可以去探望一下。」


  韓賽爾聽聞,忙不迭的深深施了一個躬身禮。在他看來,那個來自潘德拉貢家族的貴族少爺只怕沒什麼能耐,倒是那個受傷頗重的遊俠倒是有可能提供一些信息。情急之下,連休姆斯的卧室門也忘記給關,就風馳電掣般的向營地後方的醫療院奔去。


  休姆斯冷笑的看著自己大開的房門,緩緩走上前去關上,「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一個個不錯的棋子啊,哈哈……」


  夜風陣陣,但奔跑中的韓賽爾卻依舊感覺到心頭的灼熱。壯碩如熊卻憨厚的父親、溫柔嘮叨總喜歡穿一身白衣服的母親、總是跟在自己身後的妹妹,一個個已經開始在記憶的墳墓中逐漸沉淪的形象此時卻無比鮮活的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之中。


  營地中無數神職者看著一向以穩重著稱的聖恩騎士大人風馳電掣的在營地里狂奔,不由紛紛打聽發生了什麼。黑森林前哨地處偏僻,尤其是隨著這幾年宗教戰爭的停止,更是枯燥乏味無比。能有一件特立獨行的事兒便算是可以熱議許久的談資了。


  進入醫療院,韓賽爾的心情才慢慢平復下來,檢討了一下自己的冒失,默默念道:「我主耶和華,願您的靈賜我冷靜處事的智慧,我將踐行您的意旨,一如它在天上那般暢通無礙,阿門!」,說完又在自己胸前畫了一個十字,這才恢復日常的沉穩姿態,向這裡的修女打聽新來的傷員。


  營地醫療院是作為戰時前線主醫院建立的,雖然現在邊境太平,撤走了不少人員,但基本的配置還在。韓賽爾跟隨修女的指引來到女遊俠的監護室,此時的她依舊處在昏迷當中。不過主治的嬤嬤卻很明白的告訴他病人經過一種強大自然法術的治癒,本身並沒有什麼問題。之所以還沒有醒來,心理性的作用倒是主要原因,看來這個可憐姑娘在昏迷前經歷了一些極為可怕的事情。


  韓賽爾透過玻璃看著那個面容姣好的女子,留著和自己母親一樣的銀色長發,不由生出一種荒唐的想法來。轉身對監護的修女道:「她有什麼隨身的物品嗎?」


  修女轉身從門口處的柜子里取出一個記錄冊,翻了幾頁才回答道:「聖恩騎士大人,她身上的物品被寄存在儲物區,您需要到那裡去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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