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隕落之戰
「哈哈……洛林大人好記性啊！」女巫的笑聲尖銳刺耳，但更讓晨曦難受的則是她的話音不斷變換，原本嬌膩的聲音不再，反而變成一種「沙沙」的蟲子咀嚼食物的嗓音。「可恨我壓抑了三十多年的仇恨，今日終於可以得雪了。」隨著聲音的改變，女巫施法的力道不斷加強，原本俊俏宛若少婦的容顏也漸漸蛻變成一張布滿褶皺的老臉，無數蠱蟲聚攏到她的身上，化作一種黑綠色的能量被吸收掉，給人一種能量源源不絕的感覺。
「今日早上你剛到利昂家的廢宅，我們就已經發現你了。可笑你還要在我們的地盤上鍛煉徒弟，哈哈……」女巫，更恰當說是巫婆一邊說話一邊緩緩的向前推進，堅韌的植物領域被不斷壓縮著原有的空間，洛林卻像是睡著了一樣默不作聲。
「當時我就想隨聖鴉過來了結了你們，卻被女王硬生生的阻止了，說什麼多事之秋不宜橫生瓜葛。她哪裡知道，我那被你們活活燒死的姐妹們的哀嚎，沒日沒夜的在我耳邊迴響——『報仇啊……報仇啊……』。」巫婆的情緒越是瘋狂，力量就表現的越是強大。老德魯伊卻像是風中的孤葉一般岌岌可危。
「白天在王前侍候脫不開身，只好派狼寵過來，卻不料……」巫婆邊說邊開始嘎嘎的怪笑。「你是不知道，被你們殺死的巨狼生前正是你們橡樹議會派來黑森林的馴獸官吧。呵呵，馴養畜生的人在我們盟友的幫助下卻變成畜生，這就是你們這群偽善者的下場啊……」
「看來你知道的挺多啊！無論如何，能有你這樣的對手，到底是我們德魯伊德教會的幸運呢，還是你那個可憐主子的不幸呢！」一直在保持沉默的洛林終於開口了，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慌亂，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巫婆的臉上顯出一絲驚訝，同德魯伊德教會和梵蒂岡教廷對抗多年，他心知這些對手絕非良善之輩。只是報仇心切，一時之間失了方寸，現在想來，這堂堂的德魯伊北部議長大人也太弱了些。
「現在明白是否晚了些呢？連領域與結界都分不清楚的傻瓜，隕落在此，還真是有些心有不甘啊！」老德魯伊話雖如此說，卻沒有什麼沮喪的心思，如果能在臨死之前揭開黑森林隱藏的秘密，倒也不枉此行了。
話音剛落，原本像氣泡一樣不斷收縮的領域，猛得擴散開來，將巫婆和她的蠱蟲全部囊括在內。大地萌發著生機，一叢叢碧綠的植物不斷從地面生長出來，處處鮮花盛開，空氣中都多了一絲清新香甜的味道。
巫婆終於發覺事情不對，但此時周圍的空間都彷彿凝固，自己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一種恐懼感湧上心頭。「你這是……什麼力量……」聲音中沒有了囂張，反而顫顫巍巍透出一絲可憐的味道。
「這便是橡樹之神的力量，來自神靈的偉力。將你們這群見不得光的東西，埋葬在如此聖潔的空間還真是對吾神的褻瀆啊！」老德魯伊憤恨地說。「若不是你們這些餘孽，在橡樹精華的輔助下，我距離鍛鑄神軀也不過只是時間問題。可現在……」
無數觸鬚狀的植物根系從草地上源源不斷地衍生出來，將巫婆和她的蠱蟲們纏繞成一個個白色的絲繭，在植物根系的吸收作用下，絲繭逐漸變小，最終只留下一個個腐朽的軀殼。林間的晚風輕拂，眾軀殼隨之化成飛煙，消散在空氣當中。
一切殺戮都在這美麗醉人的花園草坪中靜悄悄地完成，讓晨曦不由打了一個寒戰。
老德魯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此時他的身體頭部以下已經變成了樹木的樣子，連輕微的回頭都做不到。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猶豫了片刻沒有做聲。留戀地看著這個世界最後一眼，隨即變成一株人形的小樹紮根在這古屋之中。
晨曦想要衝出去，但被白澤出言制止。「如果我是你最好還是再等一會兒？」
「為什麼？」晨曦強忍著心中的悲憤，但一直以來對白澤的信任，還是讓他沒有亂動。
「做好戰鬥準備，這女巫確實是個逃生高手。看來那個德魯伊最後也意識到了什麼，所以才沒有做聲。機會稍縱即逝，可不能讓那老頭兒白白犧牲！」白澤的語氣中聽不出什麼感情色彩，似是見慣了這種生離死別，卻也難得的嚴肅認真，沒有了平時的憊賴之氣。
晨曦終於明白老洛林之前為什麼擊碎牆壁，那是為自己偽造的逃生通道，防的就是這女巫詭異的逃生手段。
沒有了領域的支持，在德魯伊法術下衍生出的植物頓時便化作過往雲煙。裸露出戰後被毀得破敗不堪的樹屋。四籟俱靜，晨曦傾聽著自己心臟起搏的聲音，手中握緊了彌賽亞聖槍，等待著白澤所說的機會。
半晌之後，一隻拳頭大的甲蟲飛到了洛林所化成的小樹之前。確認沒有危險之後，才慢慢爬到樹根之前想要用自己鋒利的口器將小樹徹底咬斷。
「也算是個狠人，這種切割靈魂的方法不知要經受多少痛苦。」白澤哼道。晨曦這才明白，原來這女巫將自己的靈魂碎片分散藏在了無數的蠱蟲當中。如此，雖然精神會變得瘋瘋癲癲，但只要一塊碎片尚存，她就不算真正死亡。
「就算殺了這隻蟲子，她會不會還有後手。」想到巫婆剛才的蟲群數量，晨曦不由猶豫道。
「安心，這就是最後一隻了。神靈領域的威力不是她能抵擋的，能留下這一個碎片是另有玄機！」
「另有玄機？」
「對，亦是一種來自神明的力量。你以後就會明白，唯有神明才能真正對抗神明。我想，應該是森林中那件神器的緣故，不過力量的程度很低。感覺像是神明對信徒賜福一類的防護法術，作用也就這點兒了！」
白澤是靈魂大師，他的話晨曦還是信服的。但即使排除這些因素，以這種蠱蟲所展現出的靈活性和攻擊性。如果自己一擊不中的話，對自己而言就會是滅頂之災。同老德魯伊那屠滅無盡蟲海的力量相比，自己現在的實力還真是弱的不能直視。
「不要瞄準和鎖定，對方即使只剩下一個靈魂碎片，但感知的能力依然比你要強大太多。憑直覺，你只有一次機會！」白澤補充道。
晨曦不再猶豫，修行之路本就這樣，末法時代更是危機重重，弱肉強食而已。靜心、凝神，溝通著剛剛成為器靈的斯普瑞干，甚至害怕能量子彈的威力不夠，把僅剩的一顆實體子彈也壓進了槍膛。
「砰……」畢竟是二戰時期的制槍技術，在消音方面完全不敢恭維。但光屬性武器最值得稱道的便是它的速度，比起聲音那僅僅340米的可憐秒速，理論上在目標聽到聲音之前，彌賽亞是一定可以命中目標的。
正在啃噬樹根的甲蟲爆成一團黃褐色的濃漿，落到四周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音。但晨曦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甲蟲四散分裂的碎片中湧出一股濃重的黑氣，在空氣中凝成巫婆那張有些畸形的臉，發出風吼般的嚎叫聲。
「你……確定這只是靈魂碎片？」晨曦一臉嚴肅，這氣勢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也顧不得責怪白澤，心中已是做好了死戰的準備。
「呵呵，虛張聲勢的把戲罷了！」白澤哂笑。
晨曦仔細打量著空中那張駭人的黑霧鬼臉，怎麼看都覺得實力懸殊。此時的鬼臉也已經凝聚成形。轉頭向晨曦的方向看了過來，等發現只有晨曦和自己拿來耗敵的一個昏迷死囚的時候，不由瘋狂的大笑起來。
「啊……哈哈……乳臭未乾的小娃娃，你老師就是這樣教育你尊敬前輩的么？」聲音漸漸冷了下來，鬼臉的眼睛開始發出妖異駭人的紅光。「正愁找不到恢復用的血肉，這送上口的禮物我可不能不識抬舉。有目無珠的東西，我來教你最後一課吧！」
晨曦絲毫不為所動，其實他不明白，女巫的嚎叫中夾雜著強大的精神力量，這種混雜著恐懼與混亂的法術也算是女巫的特色了。普通人只怕此時早已心神俱裂，只是在白澤的庇護之下，這種程度的精神衝擊對晨曦全無作用。
「砰……砰……」連續而密集的光能射擊讓卡赫不由吃了一驚，本以為晨曦早已經被嚇破了膽，現在看來對方只是在尋找合適的射擊機會而已。光系能量對這種靈體有著先天的剋制作用，只是在接近的過程中，鬼臉上的黑色霧氣就已是消散頗多。
「呦，沒想到事到臨頭還挺有膽量的么！」白澤全然沒有擔心的意思，輕鬆的調侃道。
「從小父親就告訴我，男人，事到臨頭需放膽！這個時候逃跑，我還沒那麼遜。」晨曦看彌賽亞聖槍的光系子彈對對方的殺傷力如此強悍，也不由安下心來。
女巫卡赫此時心中不由泛起驚濤駭浪，明明就是一個還未開啟元素化道路的修行菜鳥，卻既可以免疫自己的精神衝擊，又擁有著對自己傷害頗大的光系元素武器。心知失算，可照眼下的情況，在這種遠程兵器面前，逃走都開始變得困難。而且就算能逃回去又怎樣，依女王和一眾所謂盟友的狠辣，現在的幽魂狀態在對方眼裡只怕會變成一件煉器材料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