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秋菊要有個名分
生活總是雲譎波詭的,每個人的心靈都有晦暗的一面。
正當胡鴿被楊麻子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弄得魂不過舍,情緒低迷時,秋菊的心也煩躁不安起來。
這些天秋菊總感到自己時不時的就頭腦發暈,腰酸背疼。
她就又懷疑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懷上了丁犍的孩子,於是她一個人偷偷跑到御街那兒,看了看附近沒有熟人,悄悄的溜進了上次丁犍領她來過的回春堂。
進了回春堂秋菊先向坐堂的中醫那兒察看了一番,一看上次給自己號脈的那名鬚髮皆白的老中醫不在,原來的椅子上換了一位頭髮花白,五十來歲紅臉膛的中醫,便排在了候診者的隊伍之中,很快,前面患者一一號過脈后,就輪到了秋菊。
紅臉膛中醫看了看坐在凳子上伸出胳膊的秋菊問道:「姑娘,你那兒不舒服?」由於有了上次的經驗,秋菊略一沉吟道:「老人家,最近我總是感覺到頭腦發暈,而且還伴有腰酸背疼。」
紅臉膛中醫點了點頭認真的號起脈來,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工夫,紅臉堂中醫道:「哦,姑娘你沒什麼病的!」
秋菊茫然的道:「老人家,沒什麼病我怎麼總是有頭腦發暈的感覺呢。」
紅臉膛中醫道:「姑娘,你是不是總是熬夜呀!」
秋菊想了想道:「老人家,我是一家餐館的僱工,每天大約都要忙丑時才能回家睡覺的。這算不算是熬夜呢!」
紅臉膛中醫道:「姑娘,人最佳入睡的時間應該是亥時,最遲則必須在子時入睡的,你每晚都要到丑時后才能休息,這不叫熬夜叫什麼,你沒什麼病,而是長期的熬夜休息不好所致,只要在家歇息幾天或者是換個環境作事就好了。」
秋菊聽了長長吁了一口氣,謝過了紅臉膛中醫后,走出了回春堂,沿著大街向天上人間走去,一邊走一邊心裡暗罵丁犍不把自己當人待,答應說將自己娶進家裡的,卻一拖再拖,一直拖到現在,「這個癟犢子,誰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秋菊在心裡狠狠的罵著丁犍,決定抽時間找丁委討個說法。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自己的權益,自己去爭取,這就是秋菊的脾氣。
當天晚間,正好陳琅也來到了西餐廳,秋菊找了個空閑時間來到了樓上的辦公室,徑直對陳琅道:「大掌柜,麻煩你個事好嗎!」
正在翻看賬簿的陳琅抬起頭笑道:「秋菊,咱們與跟誰,怎麼還能用麻煩二字呢,說吧什麼事!」
秋菊道:「大掌柜,你現在能不能去趟丁犍的家。」
陳琅道:「這麼晚了去他家幹什麼!」
秋菊道:「你去將丁犍叫到這裡來,就說我找他有重要的事情說。」
陳琅笑道:「什麼重要的事情,就不能等明天再說吧!」
秋菊搖搖頭道:「不行,非得今晚說不可!」
陳琅開玩笑道:「秋菊,你是不是看月兒嫁給了美叔,心裡也著急了吧!」
秋菊道:「就算是吧,你也知道我與丁犍在一起都很長時間了,可是他總也沒給我一個名分與說法,所以我今晚就要問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陳琅沉吟了一會道:「我去將丁犍喊來當然可以的,但是有一條,你們可千萬別吵起來的。」
秋菊道:「你放心,我只想心平氣和的與他談談,不會吵架的。」
陳琅合上了賬簿道:「那好,我這就去將丁犍喊來。」說著就下了樓,出門向清水街走去。
此時,胡鴿仍然住在胡海那兒,沒有回家,丁犍一個人正躺在床上借著燭光看著一本司馬遷的《史記》,見陳琅不期而致,急忙從床上下地,張羅著沏茶,陳琅擺擺手道:「丁掌柜,你就不用忙了,我不是來家裡找你喝茶閑談的。」
丁犍詫異的道:「哦,這麼說你一定有事了。」
陳琅道:「我夜晚造訪的確是有事的,不過這可不是我要來的。我是受人之託請你去西餐廳一坐。」
丁犍道:「是謝公子嗎,他幹嗎不自己來呢!」
陳琅搖了搖頭道:「不是謝公子,是一位紅粉佳人。」
丁犍道:「開什麼玩笑,我那裡有什麼紅粉佳人。」
陳琅指著丁犍的鼻子道:「喲喲,丁犍,你可真能裝呀!前些日子你還與人家在御街的客棧那兒鬼混呢,怎麼提上褲子就不認賬了呢!」
丁犍恍然道:「你說的是秋菊!」
陳琅道:「那你以為我說的是誰,你小子八成莫非還有另外的女人。」
丁犍道:「你別胡扯了,這大晚間的秋菊找我有什麼事?」
陳琅道:「我那知道她找你有什麼事?不過看樣子挺著急的,你還是趕快去吧,要是晚了的話,依秋菊那脾氣要找到你家門上,你小子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丁犍想都沒想冒出了二十一世紀的流行語道:「女人個個都是事媽,好!我跟你去!」
陳琅茫然道:「丁犍,誰是事媽!」
丁犍不再理會陳琅,抓起扔在床頭上的衣服道:「走!」說著率先走出了自己的家門。
陳琅從後面趕了出來,兩人一路上誰都不言語,踏著夜色向天上人間走去。
來到天上人間時,秋菊沒有在大廳里,也不知到那裡忙去了。
陳琅對丁犍道:「你先去我的辦公室里等著,我找到秋菊就讓她上去。」
丁犍點了點頭走上樓去,那知剛一推開門,陳琅的書案後面的椅子上竟然坐了一個人,丁犍吃驚的喝道:「誰?」
那個人哈哈大笑道:「哈哈,怎麼,丁掌柜嚇著你了吧!」
丁犍聽出是秋菊的聲音,便道:「裝神弄鬼的幹什麼,也不掌支蠟燭。」
秋菊在黑暗中道:「你不是喜歡干見不得人的事嗎!」
丁犍道:「秋菊別在胡鬧了,趕快將蠟燭點亮,不然一會陳琅上來了多不好!」
秋菊這才將蠟燭點燃,明亮的燭光下,丁犍看到秋菊的臉上竟然掛著晶瑩的淚珠,便道:「你剛才哭過了!」
秋菊喃喃道:「心裡覺得悶,不哭幾聲不痛快的。」
丁犍道:「那個招你惹你,讓你不痛快。」
秋菊狠狠的罵道:「誰敢招惹本姑奶的的,還不是因為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丁犍道:「秋菊,你是不是有病,我什麼時候招惹你了。」
秋菊伸手一指自己對面的椅子道:「好,丁犍,今天晚間我也不想與你吵,也不想與你鬧,你坐下來,咱們兩個人心平氣和的好好談談。」
丁犍只好坐了下來道:「你這是鬧的那一出,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能明天說嗎!」
秋菊道:「不行,如果我現在不將自己的心裡話與你說了,恐怕挺不過看到明天早晨的太陽了。」
丁犍道:「秋菊,你不會要自絕於世嗎!」
秋菊吐了一口唾沫道:「呸,我秋菊是那種動不動就拿尋死覓活來嚇唬人的嗎,丁犍,你說心裡話,是不是盼我早死!」
丁犍厚著臉皮笑道:「我疼愛你還疼愛不夠呢,怎麼能盼你死呢!」
秋菊道:「丁犍,你少在這裡嘻皮笑臉,跟我玩花言巧語了,我受夠了!」
丁犍道:「秋菊,你今晚犯那門子邪了,讓陳琅急三火四的將我找來,就扯這些沒用的。」
秋菊怒氣沖沖提高了聲音的道:「什麼有用,什麼沒用!哦,想女人的時候我有用了,不想的時候就將我拋到了腦袋瓜後面,你拿我秋菊當成什麼人了!是不是將我當成朱雀門那兒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站街的野雞了。」
這時陳琅端了兩碟牛排,兩杯葡萄酒走了進來道:「兩位這乾巴巴的坐著有什麼意思,來,今天晚我請客,你們邊吃邊談,慢慢的談。」說著將牛排、葡萄酒放在桌子上,輕輕帶上門走了。
丁犍看了看秋菊道:「秋菊,你夜晚這是怎麼了,那來的這麼大脾氣。」
秋菊冷冷的道:「問你自己好了。」
丁犍伸手撓著頭皮道:「問我,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那裡知道你那來的這麼大火氣,真是莫名其妙!」
秋菊站起身來指著丁犍的鼻子道:「好,你就裝糊塗吧!告訴你,今天我去回春堂看郎中去了。」
丁犍吃驚的道:「什麼,那你是不是懷孕了!」
秋菊怒形於色的罵道:「你家老娘才懷孕了呢!」
丁犍生氣的道:「秋菊,你怎麼罵起娘來了呢,真是不可理喻!」
秋菊冷笑道:「哼,罵娘還是輕的呢,惹急了姑奶奶,我還要大鬧信忠建材鋪呢!」
丁犍道:「豈有此理,你憑什麼去大鬧!」
秋菊道:「憑什麼,憑你佔了我的身子,又不給我一個名分!讓我在這裡受苦受累,弄得一身是病!」
丁犍道:「有病治病你鬧什麼,是不是缺銀子了。」
秋菊瞪了丁犍一眼道:「丁犍,你別總是拿出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這不是銀子能解決的問題!」
丁犍茫然道:「治病就得花銀子嗎!」
秋菊道:「郎中說了我沒病,只是長期熬夜身體過於疲勞,才引發了頭暈腦痛的綜合症。」
丁犍道:「那這又怨誰,當初我就不同意你來這裡當什麼領班的,你卻逞強偏要乾的。」
秋菊聽了「啪」用力一拍桌子大聲道:「丁犍呀,丁犍,沒想到你竟然說出這種沒心沒肺的話來,你的良心讓狗吃了嗎!」
丁犍爭辯道:「我丁犍怎麼就沒心沒肺的了,你說!」
秋菊道:「丁犍!你以為我願意起早貪黑的當在個破領班嗎,那還不是因為你,我在家裡愛不了娘的嘮叨,才出來躲清靜的嗎!如果你能將我娶進丁家,給我一個名分或者讓我像蘇櫻桃那樣被包養起來,我至於鬧一身病嗎!」
丁犍急忙道:「秋菊!都是我的不對,怨我!一切都怨我,你再等我容容空,用不了多長時間,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名分的。」
秋菊從桌子上抓起來酒杯「刷」的揚了丁犍一臉酒道:「放屁,你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的應付我,姑奶奶受夠了。」說著趴在桌子上嗚嗚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