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月兒初嫁了
往事如昨,往事如夢。
人不能總沉浸在往日的痛苦之中,特別是月兒這樣陽光般的姑娘,更需要在陽光下快樂的生活,快樂的去品讀本應該屬於她的生活快樂。
經過了一番痛苦的掙扎與思考的煎熬,月兒姑娘終於肯敞開懷抱,來承接美叔的那份矢志不渝的愛了。
這邊,美叔的迎親隊伍剛剛出發,月兒彷彿心有靈犀般的就坐卧不安起來,一會兒跑到籬笆院的門口向遠處張望著,一會又「登登登」跑到二樓,推開窗戶探出半截身子去看。
蘇櫻桃看了伸手颳了自己的臉幾個道:「月兒,我說你羞不羞呀。」
月兒道:「櫻桃姐,我有什麼好羞的。」
蘇櫻桃笑了笑道:「你一個姑娘家,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樣子,好像那輩子沒被男人滋潤過似的,你就不能深沉些嗎!」
月兒臉一下子脹的通紅跺腳道:「櫻桃姐看你說到那去了,月兒有那般沒出息!」
蘇櫻桃故意道:「行,你有出息,那麼就是櫻桃姐沒出息了。」
月兒走過來,伸出又手攬著蘇櫻桃的脖子道:「櫻桃姐,你別笑話我好不好。月兒只是渴望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說著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淚。
蘇櫻桃急忙掏出手帕給月兒擦拭著淚水道:「好月兒別哭,姐能理解你此時的心情,其實你比我蘇櫻桃幸福多了,美叔與你是明媒正娶,我呢連那八抬大花轎都沒坐,就稀里糊塗成了陳琅的人了。」說著也嚶嚶的哭泣了起來。
月兒急忙安慰她道:「櫻桃姐,你別這樣,陳大掌柜現在不是對你很好嗎!」
蘇櫻桃抽泣道:「好有個屁用,我獻出的那可是自己的全部呀!」
月兒茫然道:「櫻桃姐,什麼是你的全部,能不能與月兒說說!」
正在這裡由遠而近傳來了陣陣的鑼鼓與嗩吶之聲,蘇櫻桃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道:「月兒,咱們姐妹光顧得說體已話了,這接親的大隊人馬都快到門前了。」
月兒驚慌失措的道:「姐!那我怎麼辦?」
蘇櫻桃笑道:「你說怎麼辦,你現在就躲到樓上去,沒有人上去拉你,你別下來。」
月兒囁嚅的道:「這樣不太好吧,人家來迎親,我卻躲在樓上不出來!」
蘇櫻桃伸手打了月兒一巴掌道:「傻丫頭,你懂什麼?這叫矜持,這樣男方才會看重你的。」說著拿過一方鑲嵌著流蘇的大紅綢緞道:「來月兒,將這個戴在頭上。」
月兒道:「姐,戴這個幹什麼呀!」
蘇櫻桃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戴這個有什麼用,不過人家結婚都必須戴的,這個叫蓋頭,傻丫頭懂不懂,趕快戴上,不然別人會笑話咱的。」
月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道:「那好,櫻桃姐。月兒一切都聽你的了。」
蘇櫻桃笑道:「我的月兒妹子,你只管放心好了,難道姐還能害你不成。」
這時鑼鼓聲,嗩吶聲已經來到了大門口,蘇櫻桃急忙道:「月兒你趕快到那床上坐著去。我到樓下給他們開門去。」說著走了兩步,又回頭囑咐道:「月兒,記住呀,一會出門時可要扯嗓子哭幾聲的。」拖著笨重的身子下了樓。
來到樓下,挪動了身子氣喘吁吁的走到籬笆門那兒打開了門兒,正站在門口向里張望的謝金吾急忙施禮道:「嫂夫人好!」
蘇櫻桃上下打量了謝金吾一番道:「你就是那位謝公子吧,好個英俊後生。」
謝金吾道:「嫂夫人過獎了!小弟陪美叔前來接親。」說著從袖子里摸出了一個紅包塞在蘇櫻桃手中。
蘇櫻桃接了過來道:「謝公子,美叔請!新人就在二樓呢,你們自己上去吧!」
劉美走了過來笑了笑道:「多謝陳夫人的操勞。」
蘇櫻桃道:「美叔,說這客套話幹嗎!月兒現在已經是孤苦伶仃的,我們這些個姐妹不幫她誰幫她呢!」
劉美點頭道:「就是就是,陳夫人總是一副熱心腸。」
蘇櫻桃道:「美叔,月兒我就交給你的,這姑娘怪可憐的,過了門你可要好好的對待她的,不然我可不答應。」
劉美道:「陳夫人,你放心好的,我會好好待月兒的。」說著從袖子里摸出了一個金燦燦的小元寶遞給蘇櫻桃道:「給,嫂夫人!」
蘇櫻桃急忙擺擺手道:「美叔,紅包謝公子都給過了,你這是幹什麼呢!」
劉美道:「紅包是紅包,這是我單獨表示的一點心意,謝嫂夫人,這些天對月兒的照顧。」
蘇櫻桃道:「美叔,就是表示謝意,也不用這般的破費吧!」
劉美笑道:「陳夫人,雖然說咱們之間的情意是不能用金銀來衡量的,但這是我劉美的一片心!」
蘇櫻桃笑道:「既然這樣,美叔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著從劉美的手裡接過了金元寶。
劉美緊走了兩步與謝金吾並肩向樓房走出。
蘇櫻桃看著劉美的背影喃喃的道:「國舅爺就是國舅爺,出手就是一隻金元寶,看來月兒這下可算是落到棉花糖堆里去了,好日子還有後頭呢!」
謝金吾、劉美兩人進了樓,謝金吾在前,劉美在後,來到了二樓上。
月兒一身紅綢緞新衣頭上蒙著紅蓋頭,盤膝端坐在床上,就如同一朵嬌艷的紅牡丹一般,惹人愛憐。
謝金吾走到床邊,按照陳琅事先教給的話道:「月兒姑娘,我與美叔來接你過門了。」說著伸出右手輕輕拉著月兒的手,將她拉著下了床,將月兒的手遞給劉美道:「美叔,月兒就交給你了。」
劉美迫不及待的緊緊握住了月兒那有些發冷的手,溫柔的道:「月兒咱們回家!」
月兒渾身顫抖著,點了點頭。
回家,多麼暖人的話語。
回家,多麼溫暖的呼喚。
家,是每個人心靈的港灣,
家,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歸宿。
劉美牽著月兒的手慢慢走下了樓梯,來到了院子里,又慢慢的向院門起來。
蘇櫻桃站在那兒喊道:「月兒,你怎麼不哭喊呢!」
「月兒,那有姑娘出嫁里不哭幾聲的呀!」
月兒聽到蘇櫻桃急切的喊聲,張了張嘴,卻是欲哭無淚,也喊不出聲來,也許她的淚腺已被生活的苦難阻塞,也許她的心靈已被生存的艱難打磨的失去了靈感。
此時,只能聽到沙沙沙緩慢的腳聲,劉美牽著月兒的手已經走出了院門。
猛然,月兒掙脫了劉美的手,轉身撲進了蘇櫻桃的懷裡,號啕大哭起來。
蘇櫻桃以手撫摸著月兒的背道:「好,月兒不哭,不哭,這大喜之日,痛哭流涕的不吉利!」說著自己的眼淚也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女人是最愛流淚的動物,可是每個女人會無緣無故的流淚甚至於痛哭流涕嗎。
月兒的哭聲是對昨日那不堪回首的生活訣別,是對今的生活美好的憧憬與嚮往。
櫻桃的眼淚是為了自己的姐妹有了好的歸宿而流,更是對她默默的祝福。
生活呀,需要歡笑,
生活呀,需要陽光,
但誰又能拒絕那淚水的流淌,誰又能保證生活是一路陽光。
只有從那漫漫黑夜一步步掙扎著走出來,才知道那陽光的美麗,陽光的溫暖,陽光的明媚。
心靈,永遠需要陽光。
生活,永遠需要陽光。
劉美,站在那兒默默的注視著,兩外相擁而泣的女人,感到了自己肩上的擔子漸漸沉重起來。
此時劉美感到,對月兒來說不僅僅是物質在的給予或者是施捨,她需要的是心靈的呵護,而且是百般的呵護。
女人,特別是飽受苦難所折磨的女人,比尋常女人更需要心靈的慰藉,情感上的溫暖,不經嚴冬,那知道春天的可貴。
月兒,正像一株經歷漫長寒冬的小草,以那脆弱又頑強的生命,在初春的陽光下,掙扎著探出那柔嫩身體,她渴望著陽光,渴望著雨露,更渴望有個溫暖的臂膀,替她遮擋那歲月的風霜雨箭,挽著她的手走向遠方,這僅僅是一個簡單的願望,可是月兒卻在奔赴的道路上蹣跚了十六年的歲月時光。
劉美呀,劉美,你真得就是月兒託付終生的人嗎!
想想自己也是從那苦難中煎熬過來的人,
想想自己也是倍受骨肉分離折磨的人,劉美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他多想上前安慰安慰月兒,可是此時任何的語言都是蒼白,最好的辦法,就是沉默。
兩個女人還在那而相擁而泣著,許久,謝金吾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蘇櫻桃的肩道:「嫂夫人,別這樣了,國舅府里還有許多客人等著呢。」
蘇櫻桃這才如夢方醒,輕輕拍了拍月兒的後背道:「好月兒,別哭了,趕快上花轎吧!」
月兒這才止住了哭泣,走到花轎那兒,劉美急忙掀起轎簾輕聲道:「月兒,請上花轎!」
月兒點點頭邁上了轎子。
謝金吾高聲喊道:「鼓樂齊奏,起轎嘍!」
八名轎夫急忙抬起大花轎,顫悠顫悠的向國舅府方向走去。
劉美、謝金吾也跨上馬背,跟隨在了花轎的後邊。
隨著花轎的忽顫,月兒的心潮不停的起伏著,啊,從今天起自己將徹底告別姑娘的生活,再也不能那般的任性,再也不能那般的頑皮。
從今天起,自己就嫁為人婦女,去盡一位妻子應盡的責任。
想想這些真可以說是恍然如夢。
這一年,
月兒經歷了太多太多,一年的經歷比那十六載的歲月都讓她刻骨銘心,這一年她認識了在金錢面前,親性變得幾乎是一文不值。人呀,到底為什麼而生存,而生活呢!
這一天,
是她月兒最難忘的一天,從今天起她的生活有了一個新的開端。
這一刻,
月兒思緒萬千,她回到自己的從前,自己的童年,一切熟悉如眼淚,一切陌生如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