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人家的閨女攀高枝
再說秋菊等三位姑娘與丁犍分手后,就回到了她們那些個動遷戶們的暫時居住地,那知剛剛走到小巷口,迎面就碰到了楊柳的母親。
楊柳的母親看到秋菊等人,上前問道:「秋菊,我家楊柳呢,你們不是一塊出去的嗎,怎麼沒有一起回來呢。」
秋菊道:「楊嬸,楊柳腳葳了,回不來了。」
楊嬸著急的道:「就是腳葳了,你們也應該將她攙扶回來吧,總不至於把她一個人扔在大街上吧!」
秋菊笑道:「楊嬸,你只管放心好了,你家楊柳有地方養傷的。」
楊嬸莫名其妙的道:「她一個姑娘家到那裡去養傷,再說城裡我們也沒有什麼親戚的。」
秋菊道:「楊嬸,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楊柳去她的乾爹家裡養傷了。」
楊嬸急切的道:「什麼,楊柳啥時候認了乾爹的,我怎麼就不知道呢。」
與秋菊在一起的迎霞姑娘道:「嬸!楊柳的乾爹是前幾天認得,只不過是她沒來得及與你說呢!」
楊嬸嘆氣道:「唉,這孩子,怎麼能隨隨便便認人為乾爹呢,這要是吃虧上當怎麼辦?」
迎霞姑娘笑了笑道:「嬸,你放心吧,楊柳又不傻,怎麼能吃虧上當呢,再說楊柳的這個乾爹可是東京城裡有名的大掌柜,沒準你還能跟著女兒沾沾光,享享清福呢!」
秋菊在旁邊附和道:「就是就是,楊嬸,你沒看到櫻桃的爹娘嗎,不是被櫻桃接去了嗎!」
楊嬸道:「秋菊、迎霞你們兩個丫頭在胡勒勒什麼,我家楊柳是那樣的人嗎,再說楊柳那裡有櫻桃姑娘的本事。」
秋菊一吐舌頭道:「楊嬸,你可別小瞧了自己的女兒,你家的楊柳那心大著呢。」說著接起迎霞的手道:「走走,趕快回家吃飯去吧!這一下午沒著消停,都快餓死了。」
楊嬸看著秋菊、迎霞的背影道:「唉,這些個姑娘,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越來越不象話。」
丁犍回到了胡海的家裡,正在做飯的胡鴿道:「今天一天,你跑到那裡去了,去工地也找不到你。」
丁犍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胡鴿道:「哦,沒有什麼事情,就不行我找你了嗎!」
丁犍道:「我去鴻運營鈔物運局於大掌柜那兒談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胡鴿冷笑道:「哼,你唬弄鬼呢,去於大掌柜那兒談生意,帶著秋菊,楊柳她們幾個去幹什麼?」
丁犍笑了笑不以為然的道:「不錯,我是帶著秋菊楊柳她們幾個過去的,人家於大掌柜就得意這一口,沒有美女陪著就不談生意,我這也是沒辦法,才投其所好的。」
胡鴿不屑的道:「哼,什麼投其所好,你是不是也左擁右抱了。」
丁犍生氣的道:「胡鴿,我是那樣的人嗎!」
胡鴿道:「是不是那樣的人,你心裡知道。丁犍我可告訴你,你現在已經與我訂婚了,所以做什麼事情要注意些分寸。」
丁犍提高了聲音道:「我怎麼就不注意分寸了,不錯,我是與你訂婚了,可你總不能將我整天拴在腰帶上吧,我是個大男人,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的。」
胡鴿道:「我知道你有事情要做的,可是你也應該注意注意我的感受。」
丁犍道:「你有什麼感受,我看你就是沒事愛胡思亂想,平白無故吃醋。」
胡鴿道:「哼,我吃醋?我是那樣愛吃醋的人嗎!」
丁犍道:「我看你就是那樣的人。」說著轉身向外面走去。
胡鴿道:「你幹什麼去,不吃飯了嗎!」
丁犍賭氣的道:「不吃了,去工地上轉轉。」說著走了出去。
胡鴿一跺腳道:「哼,不吃拉倒!」說著把鍋鏟子一摔,一屁股坐在灶台上生起悶氣來。
這時胡海從外面走了進來,一看如此情形,便道:「鴿子,怎麼坐在那兒生氣了呢,是誰惹你不高興了。」
胡鴿眼圈一紅道:「除了丁犍那個王八犢子,還有那個人。」
胡海笑了笑道:「跟爹說說丁犍那個王八犢子怎麼招惹你了。」
胡鴿氣憤的道:「哼,那個王八犢子,今天一整天沒有著家,也沒有去工地,我說了他兩句,誰知道他就跟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甩起了小性子。」
胡海道:「不會吧,丁犍不是那樣的人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與爹仔細說說。」
於是胡鴿就將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胡海仔細的講述了一遍。
胡海聽了道:「丫頭,不是爹說你,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丁犍那是出去應酬的,你怎麼能這樣對待人家呢。」
胡鴿道:「哦,有這麼應酬的嗎,還帶著四個姑娘去。」
胡海嘆氣道:「唉,丫頭,現在就是這樣一種風氣的,你想想,丁犍有求那位於大掌柜,能不投其所好嗎!其實現在那個有點成就的男人不是這樣呢。」
胡鴿撅著嘴道:「爹,別的男人是不是這樣我管不著,可是丁犍這樣就不行。」
胡海一拍大腿道:「唉,姑奶奶,你讓我這個當爹的說你什麼是好呢,對待男人你就應該像放風箏那樣,把繩子拉了太緊了,就會崩斷的,拉得太松又飛不起來,所以就應該鬆弛有度,懂不懂!」
胡鴿低頭沉思了片刻,抬起頭一臉燦爛的笑容道:「爹,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胡海慈愛的伸出手撫摸著女兒了頭髮道:「傻丫頭知道了就好,這樣爹就也就放心了。」
這天,剛剛吃過了早飯,人們都搬著小凳子,坐在牆根下面一邊曬太陽,一邊聊著張家長里李家短,正在這時只見遠處來了一輛兩匹高頭大馬拉著的華麗篷車,馬車來到小巷口,因為巷道狹窄,寬大的馬車進不來,攆車的車夫,只好「吁」了一聲將馬車停了下來,接著轉過身對篷車裡面輕聲道:「小姐,到地方了。」
裡面有個清脆的聲音道:「知道了!」話音未落,車廂的門帘輕輕掀了起來,從裡面跳下了一位頭戴金銀首飾,衣著華麗的女子,大家仔細一看,不由的目瞪口呆,這不是楊嬸家的女兒楊柳嗎,只見楊柳步履仍是那般的輕盈,身材仍是那麼的苗條,臉上依然笑靨如花,只是身上那股少女的清純不見了。
楊柳沿著小巷道,邁動著碎步款款的向自己家租住的房屋走去,一邊走一邊向左鄰右居點頭示意。
坐在門口曬太陽的楊嬸見自己的女兒回來了,急忙站起身來道:「死丫頭,這五六天沒見,你到那裡去了!」
楊柳上前摟著楊嬸胳膊撒嬌的道:「娘,我這不是回來了嗎,難道秋菊她們沒有告訴你,我去養傷了嗎!」
楊嬸道:「告訴是告訴了,可我還是放心不下呀。秋菊說你是去了乾爹家裡養傷,閨女,你什麼時候拜了一個乾爹,娘怎麼不知道呢。」
楊柳臉一紅道:「娘,女兒已經不小了,有些事情就不用你操心的。」接著楊柳看了一眼遠處那些指手畫腳的人道:「娘,走咱們有什麼話進屋子裡說話。」
娘倆兒進了屋子,楊柳來來回回的在屋子裡踱著步,楊嬸疼愛的道:「閨女,我聽秋菊與迎霞兩個人說你的腳葳了,這般的在屋子裡晃來晃去的,難道腳不疼了嗎,趕快坐下來跟娘說說,這五六天你是怎麼過來的,你這身衣服有是那來的。」
楊柳撇了撇嘴,不屑一顧的道:「娘,這麼臟怎麼坐呀,我還是站著吧!」
楊嬸有些生氣的道:「你這個閨女,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打小你就是在這麼個環境里長大的,現在到嫌棄起來了,是不是連娘都嫌棄了。」
楊柳苦笑道:「娘,看你說到那裡去了,再怎麼著我也不能嫌棄你的,如果沒有你從小到大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養大成人,女兒能有今天嗎!這不我今天回來就是接你走的。」
聽了楊柳這番表白,楊嬸轉怒為喜的道:「這還像是一句人話。閨女,與娘仔細說說,這些天在你那位乾爹那呆得可好。」
楊柳點點頭道:「娘,好著呢,乾爹待我比親生的女兒都要好的。」
楊嬸仔細打量了楊柳一番,雖然看出了一些破綻,但也不好說破,便道:「那好,這樣娘就放心了。」
楊柳上前一步摟著母親的脖子撒嬌的道:「娘,我那乾爹為人可好的,這不讓我來接你過去呢。」
楊嬸推辭道:「那怎麼成呢,娘在自己的家裡住慣了,到你乾爹那兒恐怕會給人家添麻煩的。」
楊柳道:「娘,你現在已經上了年紀的,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裡女兒實在放心不下,再說了女兒現在發達了,不把娘接過去享福,別人也會笑話的。」
楊嬸道:「那麼你隨隨便便認了個乾爹,就不怕人家笑話了嗎!」
楊柳臉一紅道:「娘,我認乾爹怎麼了,別人就是在背後笑話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們家的閨女倒是想認呢,可是就怕人家不搭里的。」
楊嬸笑道:「閨女,你總是有理,好,娘這就收拾收拾東西跟你享福去。」
楊柳攔住母親道:「娘,就咱們家這點破東西有什麼可收拾的,乾脆都扔了,等一會到了大街上,我給你買個裡外三新。」
楊嬸一拍大腿道:「那感情是好,閨女,娘這不是做夢吧!」
楊柳伸出手在母親的胳膊上輕輕掐了一下道:「娘,這大白天的,你做什麼夢,試試是不是有疼痛感。」
楊嬸哈哈大笑推開楊柳的手道:「哈哈,娘這可是苦盡甘來,熬到頭了,走!咱們去你乾爹那兒。」
雖然,楊柳拜乾爹,不是什麼光彩之事,得不到他人的尊重,可是,可但是,尊重能頂飯吃嗎,更何況還是錦衣玉食。
不怕沒有見過,就怕沒有比較,有比較才能有見解。想到這裡楊嬸也就心安理得了。別人氣憤那也是癩蛤蟆肚子鼓鼓的,誰讓你不能生養出楊柳這般如花似玉的女兒呢。
楊柳攙扶著母親,沿著巷道慢慢的走著,秋菊的母親走過來問道:「她楊嬸,你這是到那去呀。」
楊嬸滿臉得意的道:「這不,楊柳接我去她那兒呢。」
秋菊的母親故作驚訝嘲諷道:「喲,幾天沒見,沒想到你家的楊柳發達起來了。」接著轉過臉來問楊柳道:「楊柳,我聽秋菊說你攀上了一位有錢的乾爹,有這麼一回事嗎!」
楊柳一挺胸趾高氣揚道:「不錯,嬸,是有這麼一回事,要不要你家的秋菊也攀一個。」
秋菊的母親訕訕笑道:「俺家的秋菊那有那個本事呀。」
楊柳沒有再理她,攙扶著自己的母親道:「娘,咱們走吧!我乾爹在千春樓等著你喝認親酒呢。」
母女兩人來到巷子口,楊柳掀起篷車上的帘子道:「娘,上車吧!」
楊嬸看著那華麗的馬車道:「閨女,沒有朝庭的恩准,這馬車那是隨便坐的。」
楊柳笑了笑故意以高八度的聲音道:「娘,你怕什麼,這是我乾爹通過王欽若宰相大人弄來的,誰敢說個不字。」
楊嬸這才點點頭邁上了車,楊柳隨後也跳了上去,高聲對車夫喊道:「回府!」
車夫輕輕揮了下馬鞭喊了一聲:「駕!」那兩匹高頭大馬,拉起車子,揚起一路塵土,向遠方跑去。
秋菊的母親「呸」了一聲道:「這個小騷貨,還回府呢,美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說著拎起身邊的小凳子,扭達扭達向自己家裡走去,一進屋「咣當」一聲將凳子扔在了地上,把正在洗碗的秋菊嚇了一跳道:「娘,幹什麼這麼大的火氣,是那個招惹你了。」
秋菊的母親唉聲嘆氣道:「唉,沒誰招惹我,娘是自己生自己的氣。」
秋菊「噗哧」一笑道:「娘,平白無故的你自己生什麼氣。」
秋菊的母親伸出手指點著秋菊道:「你還好意思笑,真是白去那個花樣年華表演隊混了一回。」
秋菊爭辯的道:「我怎麼就白混了,不是也掙回來銀子了嗎!」
秋菊的母親一跺腳道:「嘖嘖嘖,就你掙了那幾壺醋錢,還腆著臉說,你看看人家蘇櫻桃、夏荷,還有剛才回來那個楊柳,出去沒幾天,一個個都艷衣豪車,光彩照人的回來了,並且還將自己的家裡人都接走享福去。娘也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沾你的光,也過上幾年舒坦的日子。」
秋菊不屑的道:「娘,她們那都是被別的男人給包養了,是下賤的女人。」
秋菊的母親冷笑道:「哼,什麼下賤不下賤的,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秋菊,你千萬不能像娘似的,找一個像你爹樣的窮漢,一輩子活得窩窩囊囊抬不起頭來。」
這時秋菊的父親,從裡屋「咣當」一腳把門踹開,罵道:「臭婆娘,一大早你就得得得個沒完,是不是這兩天沒揍你,皮子發緊了。」
秋菊的母親一跳腳不甘示弱的道:「哼,我看你就是耗子扛槍窩裡橫的主,有能耐去外面使。」
秋菊將碗往盆子里一扔喊道:「你們能不能不吵了,煩死人了。好,那天我也出去攀個高枝行了吧!」說著轉身向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