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0
宋柏勞的辦公室很安靜,沒有開燈,唯有窗外投射進來的朦朧月色與城市的璀璨燈火,微微照亮室內。
我摸黑進到休息室,嘴裡不住叫著宋柏勞的名字,一直沒得到回應。
「宋柏勞?」
整個樓層寂靜無聲,彷彿只有我一個人。
辦公室沒人,浴室沒人,床上也沒人,我正準備掏手機打電話給宋柏勞,突然從背後撲上來一具高大的人體,手臂緊緊勒住我的腰,將我桎梏在他身前。
「抓到你了。」耳邊響起男人帶笑的聲音。
我心臟還在劇烈跳動,臉上想必也是驚惶的表情。
「你嚇了我一跳。」握著他的胳膊,我努力平復心跳,抱怨著他幼稚的行為。
他黏在我身後,搖搖晃晃來到窗邊,讓我觀賞香潭的夜色。
「美嗎?」
此時已是深夜,高樓林立的市中心仍舊燈火閃耀,道路上車流不斷。身邊寂靜黑暗,只有宋柏勞擁著我,身處其中,有種別樣的,獨立於喧囂繁榮之外的安寧感。
「美。」我往後靠在他身上,靜靜望著窗外。
他將唇貼在我脖頸上,不住摩挲,像只粘人的大狗。
「寧郁,你身上好香……」
我臉一下子熱起來,小聲道:「我洗完澡來的。」
腰間的手臂瞬間收的更緊,像是要將我揉進他的體內。
「好想吃掉你。」他埋在我的頸側,悶悶問,「我能吃掉你嗎?」說罷他張嘴在我肩頭咬了口。
我不由自主地顫了顫,被他咬的地方不痛,但很燙。
「能嗎?」他得不到我的回答並不罷休,糾纏著又問了一遍。
我不回他,看來這個問題是過不去了。
「能。」
我的聲音輕如蚊鳴,但由於周圍太安靜的關係,還是可以聽的十分清晰。
下一秒,宋柏勞的懷抱鬆開了,熾熱的體溫稍稍遠離,再接著,身後傳來他低啞的命令聲。
「趴到玻璃上。」
我一愣,側過臉看他:「趴到玻璃上?」
他再次貼上我,將我往前壓去。
我被他帶著向前,最終雙手撐在巨大的落地窗玻璃上,整個身體變成了三明治中間的那層餡兒,被夾在中間。
「就是這樣。」
我知道他要做什麼了……
「等……」額頭抵在玻璃上,我說話都不順溜了,「等等,萬一被人看到……」
「不會的。」他誘哄著我,「不會有人看到的,我保證。你答應讓我吃了你的,不能反悔啊。」
我是答應了,可你就不能去床上吃嗎?
「好不好?」
他見我還在猶豫,開始用最後一個大招瓦解我的毅力。
「小郁……」他嗓音低沉磁性,每個音節都像是直接敲打在我的心間。
耳朵滾燙,膝蓋都要軟倒下來。
我閉上眼,只得妥協:「只能一次。」
我屈服於他的蠱惑,最終點了頭,說好的一次,卻一次又一次。
我受不了想逃,他將我拉回來,背抵在玻璃上。
額角眼尾都是汗,我吐字艱難:「不是……說好一次嗎?」
他扣著我的手指,湊近我:「你說了,可我沒有答應。」
第二天醒來,望著屋頂還有些回不過神,耳邊就聽到一牆之隔的門外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
其中一個聲音冷漠克制,不用想都知道是宋柏勞,還有個略顯暴躁,我隱隱覺得有些耳熟,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你好啊宋柏勞,夏喬這才死多少年,你們就把夏家人徹底趕出了夏盛。你們這倆父子簡直是忘恩負義的小人,你還知道這是誰的公司嗎?它姓夏,是我們夏家創造了它!」
他一說夏家,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駱青禾向來沉穩,進軍政界的步伐緩慢卻有序。結束議員的六年任期后,他憑藉出色的政績,宣布競選下屆總統一職。
這六年他在香潭推行了腺體摘除手術,進而使alpha與Omega可以解除婚姻,雖然爭議頗大,但不可否認支持他的更多。加上前陣子駱夢白宣布對於c20的研究有了重要進展,再過兩三年或許就可徹底攻破c20,讓這一幾乎改變人類歷史的惡魔病毒徹底消失在地球上。beta的社會地位逐年增長,歧視越來越少,職業限制也不復存在。
有時評家甚至認為,駱青禾不僅是名出色的政客,更是位偉大的人類先行者。他的一生註定要名留青史,哪怕他競選總統失敗。
而既然有支持他的,自然也有不支持他的。
夏家自六年前與駱青禾父子徹底撕破臉,仗著仍持有夏盛股權,明著暗著搞了不少小動作,但礙著駱青禾的議員身份,都不敢太過。他們沒抱著駱青禾的大腿,這些年另投入一位楊姓議員門下,兩方關係緊密,宛若一體。
上個月,這位楊姓議員同樣宣布要競選下一屆總統,背後資金支持自然是夏家,但不走運的是,很快他突然被人爆出擔任議員期間收受賄賂,為不少於四家企業背地裡提供「便利」。其中一家便是夏懷南的父親夏森百分百持股的科技公司。
此等醜聞一被爆出,楊議員被請去喝茶不說,夏森也惹了一身腥,幾周內已經接受了三次調查問詢,公司還被封了。
以「對夏盛發展不利,影響負面」為由,宋柏勞前兩天召開了股東大會,將夏森踢出了董事行列。
想也知道夏森會有多暴怒,他來找宋柏勞吵架,我一點不意外。
「夏家創造了夏盛,但現在是我在經營它,它是我的公司。」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檢舉楊議員的是誰……」
「知道又怎麼樣?冤枉你了嗎?」宋柏勞的語氣讓人牙痒痒。
檢舉楊議員的,我大概也知道是誰。
駱青禾說他終會讓夏家付出代價,時隔六年,夏森如今的狼狽,不知是不是他當年口中的「代價」。
我披了衣服偷偷開了休息室的門,夏森滿臉漲紅著一掌拍在宋柏勞的辦公桌上,說的話越發難聽。
「你們父子都被beta下迷魂藥了,簡直是alpha之恥!」
宋柏勞十指交叉,置於身前,冷冷看他:「五分鐘到了,你可以出去了。」
夏森咬著牙,走了還要過過嘴癮:「骯髒的雜種。」
他惡狠狠地說完,直起身就要走,宋柏勞這時卻猝然爆發,快很准地攥住他領帶狠狠一扯,將他腦袋按在了桌上。
夏森五官都擠壓地變形,身體掙扎著,嘴裡嗚嗚發出模糊的聲音。
「你,你敢動我……」
宋柏勞抓著他頭髮迫使他抬起頭,厭惡道:「你老子死了你就是個廢物,對廢物,我有什麼不敢的?你最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不然別說夏盛,我讓你在國內都沒有容身之處。」
這麼多年了,偶爾見宋柏勞板著臉我都要心裡發憷,夏森直面他的恐嚇,立時就變了臉色。
宋柏勞垂著眼,五指一緊,拎著夏森的腦袋猛地磕在了一疊雜誌上。
「碰」地一聲,聲音很悶,夏森額頭只是紅了一些,並沒有破,但看起來嚇得夠嗆。
「聽明白了嗎?」宋柏勞再次拎著他頭髮讓他抬頭,問道。
夏森哪裡還敢搖頭,忙不迭回道:「明,明白了……」
宋柏勞一甩手,將人甩到地上。
寒潭般漆黑深邃的眼眸睨著夏森,居高臨下地吐出一個字:「滾。」
夏森連滾帶爬地就滾了。
看人走了,我才從休息室出來。
宋柏勞聽到響動微微側首,見到我時,冷漠的眉眼瞬間軟化,染上笑意。
「醒了?」
我走到他身邊,他一把攬住我的腰,在我額頭上輕輕吻了下。
「餓嗎?」
我搖搖頭:「不餓。幾點了?」
宋柏勞抬起手腕看了眼:「馬上十點了。」
我一驚:「十點了?!」
我迅速脫離他的懷抱,將沒繫上的幾粒扣子一一系好,邊整理領子邊再次回到休息室。
宋柏勞的休息室除了擁有寬敞的卧室,還有一間可以洗澡洗漱的浴室。
「你怎麼不早點叫醒我,我要遲到了。」將牙刷塞進嘴裡,身前的鏡子里清晰地投映出宋柏勞的身影。他斜倚在門框上,雙手環胸,一副閑適模樣。
「看你睡得太香就沒叫。」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將他整個半邊身體都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光影使他的五官更為立體,也更不真實。
小說作品里,形容一個人過分俊美,經常會說對方「彷彿從天而降的神祇」。我不知道神祗長什麼樣,但我的確經常覺得宋柏勞俊美的不似凡人。
收回視線,看向自己。鏡子里的我精神飽滿,面色紅潤,肌膚都在發光,昨晚明明瘋到半夜,怎麼瞧著反而精氣更足了?
吐掉泡沫,手上沾上水胡亂梳了幾下有些凌亂的頭髮,三兩下解決好,我轉身就要出浴室。
擦過宋柏勞時,他一下子擠過來,將我抵在了門框上。
「走得這麼急,不打聲招呼嗎?」
身體相貼,心跳都彷彿齊成了一個音,他俯下身,雙唇若即若離地湊近我,似乎下一秒就要壓下來。
夏森說是我給他下了迷魂藥?
我勾著他的脖子,乾脆地將那讓人焦灼的距離徹底縮減成負數。
糾纏片刻,我趕時間,只得匆匆結束這一吻。
我退開一些,喘著氣道:「我真的要走了。」
他蹭了蹭我的臉頰,雙唇貼著我耳垂:「我愛你。」
我怔然片刻,身體里的血液忽地像是沸騰了,從頭到腳,驟然燒得我腦袋暈暈,肌膚滾燙。
明明是他給我下了迷藥,讓我完全無法反抗他,拒絕他。
「嗯……」
我胡亂應著,想走,被宋柏勞一把拉住了手。
「不回禮?」
我掙了掙,掙不開,只好乖乖回去,墊腳在他耳邊同樣留下一句。
「我也愛你。」說完在他臉頰上響亮地親了一口。
他滿意了,這才鬆開我的手讓我走。
走出夏盛大樓,回望最高那層。我仍然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到這裡,與宋柏勞重遇的那幕。那時我逃也似的離去,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
那時,宋柏勞是毒蛇猛獸,是惡棍混蛋,我害怕他,痛恨他,見他一眼,我的心便痛苦一分。
可是現在不同了……
我朝雖然看不見,但此時一定佇立在窗前的某人飛了一個吻,揮了揮手。
現在,宋柏勞是香花鮮果,是晴空彩虹,我尊敬他,深愛他,見他一眼,我的心便歡喜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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