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師父說他做蛋糕是因為師娘喜歡吃,而他自己喜歡的是酒,實在是令人羨慕的感情。】
「不能不分手嗎?」哭聲斷斷續續,聲音的主人急切表達著自己的訴求,「我一定乖乖的,絕不給您惹麻煩。我什麼都不要,只想呆在您身邊……這樣,這樣也不可以嗎?」
我靠在牆上,打算另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再出去。
天台上溫度適宜的晚風通過狹小的門洞徐徐吹來,可能位於深山的關係,風中帶著點清新的草木香氣,吹得我有些犯困。
「什麼都不要?你覺得這話我會相信嗎?」宋柏勞尾音帶著笑意,無端讓我想起朱璃的那把古董大提琴,音色華美,價格不菲。
有次我趁朱璃不在時忍不住好奇偷偷撥弄了兩下,結果發出的聲音很奇怪不說,指尖還被琴弦震得隱隱作痛。宋柏勞也是這樣,對於自己不認可的人,說話便會很難聽,一不注意就要被割傷。
「我們本來就不是情侶關係,你情我願一紙合約,從來沒交過心,你也不用給我演深情款款。」在不間斷的哭聲中,宋柏勞的話語越發冷酷,不見一絲溫情,「好歹跟了我兩年,你應該知道我最討厭什麼。與其在這裡糾纏我,不如去樓下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你的新目標。」
那哭聲一窒,本還能在宋柏勞不斷發出的冷刀子下垂死掙扎,這下徹底「氣絕身亡」了。
我無聲嘆了口氣,這話真的太絕情太欠揍了。
多情會惱,無情也惱,果然只有斷情絕愛才最安全。
從學生時代起宋柏勞身邊就不缺人,omega、beta甚至alpha,他總是一身混亂的氣息,獨來獨往行走在校園內。
我們都可說是尚善的「異類」,不過他是因為性格太差,無人可接近,我則是因為身為beta,無人想接近。
異類的思維模式或許都是相近的,他佔領了偏僻教學樓的樓頂天台作為地盤,當做日常逃課鬼混的去處。我在不知情下,也選了那處作為壓抑校園生活中短暫避清凈的場所。
曾經我也站在同今天差不多的位置,聽過一場他與某個omega的活春宮。
這麼多年,原來一切都沒有變。
「我不是那樣的……」
在我走神期間,宋柏勞與眀舒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似乎有細微的衣服摩擦聲,之後安靜了片刻,又猛地響起宋柏勞喘息明顯的怒斥。
「唔……立刻,馬上給我離開這裡。」他字正腔圓吐出一字,「滾!」
凌亂的腳步聲急促而來,我微微直起身,與眼眶通紅的男藝人在狹窄的樓梯口撞個正著。
他看到我愣了愣,眼裡的不甘簡直要凝成實質。
不用猜我都知道,他一定在想,這個人憑什麼就能成為「宋太太」。
他擦著我匆匆離去,我走完最後幾格台階,在栽植著各色綠植的天台上,一眼望見了身高腿長立在那兒的宋柏勞。
他看到我了,拇指抹著下唇的動作一頓:「你來做什麼?」
他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我怕自己多說多錯再惹惱了他,簡短道:「你父親找你。」
宋柏勞雙手插袋,靜靜看了我片刻:「哦。」
隨後他不再理我,也沒進一步動作,反而轉身看向樓下。那裡燈光閃耀,衣香鬢影,交響樂團演奏著舒緩纏綿的樂曲,女歌手沙啞的歌聲緩緩響起,是一首適合跳舞的曲子。
夜空忽然綻開一朵朵璀璨的煙花,接連不斷,花樣繁多,雖短暫如流星,卻為沉靜深山添上了絢爛的一筆。
這樣的婚禮,當真是十分浪漫的了。
換做任何一對情投意合的新婚夫婦,此時必定要彼此相擁漫舞,于于煙火下纏綿親吻。
可惜我和宋柏勞並非愛侶,這一幕終究是浪費了。
宋柏勞仰頭欣賞著天上煙火,絲毫沒有繼續搭理我的意思,我待著也是自討沒趣,便轉身順著台階離開了那裡。
梁秋陽不能留太晚,說自己經紀公司特別龜毛,對他管得很嚴。九點不到他經紀人的車已經等在外面,與我匆匆告別,他便小跑著上了車。
我目送他離去,回宴會上又當了一個小時壁花,撐到十點,終於等到賓客們一一告辭。
宋柏勞不知所蹤,也沒見到駱青禾的人影,不知道兩人最後有沒有說上話。
寧詩走得時候滿臉笑意,瞧著對我今天的表現十分滿意。
她摸了摸我的臉,欺身給了我一個擁抱。
「你做得很好。」她輕聲在我耳邊道,「之後的事,我們電話聯繫。」
曾幾何時我對她的擁抱總是充滿期待,可現在,它比毒蛇的吻還要令我膽戰心驚。
傭人們陸續開始打掃庭院,我送完客,一轉身看到李旬同一個中年女人從樓上下來。
李旬見到我,沖我笑了笑:「寧先生。小少爺剛剛已經睡著了,宋總和駱先生正在書房談話。他讓您先休息,說不用等他。」 接著她向我介紹身旁那位,「這是我母親,她是位omega,也是這裡的管家。」
中年女人恭敬地對我點了點頭:「寧先生,您叫我九嫂就行。」
「九嫂。」我和她打過招呼,又問她我睡哪一間。
九嫂愣了愣,給我指了一間房。
室外的彩燈還亮著,我又困又累,一進屋燈都沒開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我以為九嫂必定給我指了間客房,畢竟宋柏勞對我並沒有感情,甚至很討厭我。分房而居,互不干擾是我能想到最合適的相處之道。
可我忘了,宋柏勞對哪一任床伴又有感情呢?他娶我是商業聯姻沒錯,他不想讓我生他的孩子也沒錯,但他從沒說過讓我只做個擺設。
半夜時分,我正睡得香甜,背後突然覆上一具灼熱的人體。
他強硬地按著我的後頸,略顯粗重的喘息打在我耳廓上,帶著濃重的酒氣,激起我一陣戰慄。
「宋……宋柏勞?」我很快清醒過來,心臟猛烈跳動著,驚嚇之餘還有些莫名其妙。
「新婚之夜丟下丈夫一個人睡覺,哪有你這樣做妻子的。」
【略】
洗完了澡小心翼翼掀開被子,我睡在另一邊,佔據一小塊床鋪,背對著宋柏勞入睡。
床夠大,大到一晚上可以完全沒肢體接觸。
第二天我恍惚著醒來,天已經大亮,宋柏勞不知什麼時候走的,床上已經不見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