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阿耶莎
杜晴的臉色變了,似乎忘記了面前的人是一千年來的第一強者,她緊緊抓住那人的肩膀,急切地問道:「你——你說你是班博?這——這怎麼可能?你今年幾歲?」
那人道:「姐姐你不記得我了嗎?我今年十一歲啊。兩年前我們在青湖大草原上,你還送了我一條藍色的手串。你看——你看,就是這個。」他伸出了手,就像掌心有東西一樣把手攤開,但他手裡什麼都沒有。但他的眼神痴痴地注視著自己的手掌,彷彿掌心真的有一樣東西。
更不可思議的是,杜晴卻似乎相信他手裡有東西,柔聲道:「好,讓姐姐看看。」她竟然真的從他手裡接過那個不存在的手串,然後仔細看了起來,她柔聲道:「你還記不記得這串手串叫什麼名字?」那人立刻脆生生地答道:「阿耶莎姐姐說過,它叫草原之心。」杜晴竟然對著這個不可思議的人溫暖地笑了,她就像真的在和自己的弟弟說話一樣,用更加輕柔的聲音道:「不錯不錯,班博的記性真好。你果然是那個可愛的班博。」
「班博」忽然跳了起來,大叫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又找到阿耶莎姐姐啦!我找到姐姐啦!」他跳得實在太高,直接從兩人面前消失了。
杜晴怔怔地看著他消失,海藍色的眼睛望向遠方,臉上帶著溫暖的笑意,彷彿想起了遙遠而美好的往事。
陸離輕輕地走過去,問道:「阿耶莎是誰?」杜晴道:「就是我。是我在草原上的時候用的名字。杜晴這個名字,是我和哥哥離開草原后取的。嗯?你怎麼啦?」
她發現陸離臉上的表情忽然也變得很奇怪,彷彿剛剛被什麼東西擊中了心臟。陸離緩緩地道:「阿耶莎就是你?這怎麼可能?」
杜晴嫣然道:「我騙你幹嘛?我們認識的時候,我已經離開草原五年了。你又不懂草原的文字,所以就沒和你說這個名字。」陸離臉上露出迷惑而痛苦的表情,道:「我不是說你騙我。這難道是巧合?十年前,也就是我十三歲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但卻有一個名字是例外,這個名字就是阿耶莎。」
杜晴呆住了。然後陸離做了一件更讓她吃驚的事情,他拿出了一條藍色的手串,遞到杜晴面前。這條手串構造很簡單,一根白色的皮筋,穿著二十四顆冰藍色的珠子,是草原上最常見的飾品之一。杜晴幾乎要暈過去了,但卻露出無比驚喜的表情,凝視著陸離道:「這是你的?」陸離搖頭道:「我不知道。我發現自己失去記憶時,它就在我的手腕上。這些年我雖然不戴了,但卻一直保存著。它就是草原之心?」杜晴輕輕地點點頭,深深吸了口氣,閉上了眼睛,喃喃地道:「今天的怪事實在是太多了。我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便在此時,「班博」又不知從什麼地方出現了,他一下就把手串搶了過去,瞪著陸離道:「你偷我的手串,我要殺了你!」
杜晴柔聲道:「班博,他是姐姐最重要的人,你不能殺他。你殺了他姐姐也活不成了。」「班博」竟然真的聽話,立刻奔到杜晴身前,乖乖地道:「我要姐姐好好活到兩百歲,我不殺他了。」杜晴向他甜甜一笑,接著看向陸離,兩人對視一眼,立刻看到了對方眼神中濃濃的疑惑。
杜晴接著道:「姐姐今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情,你放姐姐和這位哥哥出去好不好?」
「班博」疑惑道:「什麼放出去?我沒有把你們關起來啊。」杜晴頓時語塞。是啊,這位強者先生現在是個孩子,他可能連領域是什麼都不知道。杜晴想了想,向「班博」道:「姐姐和哥哥有事商量,你就在附近別走遠好不好?姐姐待會兒有話要問你。」
「好。」
杜晴走到陸離身旁,苦笑道:「這個人身上有好幾重人格,最常出現的是兩種,一種是兇殘粗俗的強者,不會放我們走。一種卻是我小時候認識的一個孩子,根本不知道領域是什麼。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是啊,我們對領域一無所知。想誘導一下他的孩子人格都很難。晴兒,你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我十三歲以前的記憶,現在就在他的腦子裡。」
杜晴笑道:「我也這樣想呢。只是我確定不了,因為當時班博只有八歲。嘻嘻,不過我還真希望是。」
「為什麼?」
杜晴吃吃地笑道:「因為如果是那樣的話,想想看,你從八歲就開始喜歡我,然後失去記憶卻偏偏記得我的名字。再見到我雖然認不出來,但還是喜歡我。這——這是不是說明我們特別有緣?」
陸離啞然失笑:「你看這位強者先生現在多聽你話。可想而知是當時對你驚為天人。」
陸離和杜晴似乎已經養成了某種習慣。他們喜歡在危險來臨或者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相互調笑一番,用自己的熱情去帶動對方。這種方法通常都很有效,因為沒有什麼東西能比愛情更讓人頭腦興奮起來。
這一次也不例外。杜晴忽然道:「我想到了一個辦法,雖然不知道成不成,但還是試試吧。」陸離道:「需要我做什麼?」
「我一個人就行。」杜晴溫柔地搖搖頭,轉身向班博走去,微笑道:「你過來。姐姐有話問你。」
「姐姐你問。」
「你知不知道哪邊是北方?」
「北方——啊,是那邊!」班博的手指向一個方向。杜晴愕然,那是她和陸離趕過來的方向。果然在領域內什麼都不一樣了。
「那你有沒有在那個方向看到過一個很大的院子?哦不,不一定是北方,只要是距離這裡不遠就行——」
「很大的院子——有啊,附近就只有一個很大院子。」
「那你能不能找到那個院子?」
「當然能。」
「帶姐姐和哥哥過去好不好?」
「好。」
杜晴向陸離道:「來,讓領域級強者指引我們前進吧。」
陸離和杜晴跟著班博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發現太陽重新出現在頭頂。前面是一個清澈的湖泊,湖對面的山下是一座規模宏大的莊園。以他們的修為,隔著湖水也能看到游龍山莊四個字。這意味著,他們終於走出了鴻蒙幻境。回頭望去,只見一條寬闊的官道從湖邊直通遠方。道路兩旁還有不少人家。岸邊就更加繁華一些,目之所及,有十幾家酒肆店鋪。
陸離舒了口氣,嘆道:「晴兒,我一直數著步子。我們只走了八百三十二步就到了這裡。但在鴻蒙幻境里,卻足足半個時辰飛不出來。」杜晴道:「是啊,領域裡的空間規則和外面完全不是一回事。對了,我們直接進去找那位司空先生嗎?」陸離微笑道:「以那位司空先生的排場,我們到了這裡,他一定會有安排的。」
「公子真是在下的知己!快請過來喝幾杯。」湖邊的酒樓里忽然走出一個人來,一身白衣,輕袍緩帶,正是司空塵。杜晴微笑道:「你去吧,我和班博在下面等你。」
陸離點點頭,雖然讓杜晴和一個領域級強者留在一起很危險,但即使三人一起也還是一樣危險。以他和杜晴的默契,原也不必多說什麼要死一起死之類的話。他們會不厭其煩地說各種各樣的情話,但也可以只用一句話一個眼神就完成交流,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