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此世之惡

  天河面如金紙，臉上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顫抖著向她晃了晃手中的望舒劍：「菱紗，你看……我早就說過了，會把望舒劍奪回來……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的……」


  菱紗見他臂上、口邊鮮血長流，驚痛交集，已是泣不成聲。天河猶在低聲喃喃道：「菱紗，你快拿著這把劍……趕快離開這裡，走得越遠越好……永遠也不要回來……」


  他卻沒有想到，菱紗縱然有力氣逃走，難道她竟肯丟下他，一個人離開嗎？

  面對玄霄，世界是一點都不敢託大，在腳步站穩的下一刻，虛化面具便打賞，眼眸從金色向血紅迅速轉變，同時，萬花筒寫輪眼在左眼轉出。


  就差沒有使用片翼天使狀態了，但是那種狀態對於世界來說負荷也是蠻大，也堅持不了多久。


  在其他人的眼中，此時世界威懾力十足，周圍的靈氣不斷的向她體內聚集，給周圍的人帶來一陣陣的壓力。


  「真是的……希望迅速結束吧。」薩菲羅斯看著空間內幾乎實質化的靈氣，略有無奈，因為體系的不同，雖然同樣是能有，但是她卻是不能吸收，如果是靈力的話，薩菲羅斯表示來多少吃多少，一點都不介意。


  世界不清楚體內的情況，只知道薩菲羅斯在儘力的幫助自己提高戰鬥力與續航能力，同時特清楚薩菲羅斯在催促著自己儘快結束戰鬥。


  一腳左腳後撤，右腳微微向前挪移，下伏，右手搭在了刀柄上。


  誠然是拔刀斬的姿態。


  「有意思。」不同於別人看到的表現，玄霄卻是從這個金髮女孩的面具上看到了一張臉，一張成熟嫵媚的臉。


  在一開始出現在玄霄面前的時候世界還沒有帶上面具，是在平安落地之後才是帶上的，所以玄霄知道這個女人本來長什麼樣。


  「是將靈魂煉製而成的面具嗎？」玄霄詢問道，話剛出口，不給世界回答的機會，玄霄便接著問道：「有什麼作用？看我將它打碎！」


  語氣像是在嘲諷，也是在不屑。


  「旁門左道！」玄霄輕拂袖口，一柄柄的帶著火色的劍光便從袖口群聚而出，湧向了他面前的西園寺世界。


  玄霄的這招赫然是千方殘光劍的改版，經過他的更改之後，施放更加的隱蔽與快捷。


  不用像原版那般要大規模的動用周遭的靈氣，使人發覺並躲避。


  對於玄霄的這招，世界表示正面硬肛，一團漆黑的能量從身體之中湧出，流向了刀鞘之中。


  漆黑猶若火焰般的能量波長在刀鞘之外顯現。


  「咦？！」


  這漆黑顯現的同時，玄霄有些驚疑，隨後臉上便露出了微笑：「有意思。」


  頃刻之間，隔著數遠的距離世界便拔刀而出。


  漆黑的能量刀刃揮灑而出，同時帶動周遭的靈氣匯聚，一同襲向了那猶如涓涓細流的玄霄版千方殘光劍。


  雖然刀光未曾接觸地面，但捲雲台卻是因此微微龜裂，看著就知道已經大限將至了。


  在十九年前捲雲台便遭受了一波摧殘，而夙瑤繼承瓊華派掌門之位的時候便差使人日夜維護維修，沒想到，還是撐不下去。


  「哈~此地可不能被爾等破壞了！！」玄霄大喝一聲，袖中的劍光越發的多，最後猶如長江之水般的宏壯，而世界刀光猶如一葉扁舟般搖墜。


  頃刻間，世界的刀光便被玄霄的『長江』給吞噬了。


  面對這般多的劍光，世界的正宗不知道何時已經收入了鞘中，屏氣凝神，在劍光臨面之時，一口氣驟然鬆弛，同時，刀光遍布世界前方的所有。


  所有來襲的劍光頃刻間被世界所剿滅。


  同時，世界迎流而上，在寫輪眼的輔助下，世界閑庭散步般的通過了玄霄的劍光洪流，在玄霄饒有興緻的目光下，世界來到了玄霄的面前。


  腳步忽然頓住，剎那間手中正宗驟然出鞘。


  玄霄的手驟然舞動了起來，捏成劍指的手，幾乎和世界相同的頻率作弄著。


  鏘鏘鏘鏘~

  一連數串響，在那一時間匯成了一聲響。


  猛然間，世界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迅速往後撤離，在世界的眉心處，一點血紅猶如硃砂一般印刻在當中。


  在世界撤離之後，玄霄那捏成劍指的手才是放了下來，同時，一柄火紅的劍也隨著降落，在玄霄的身邊緩緩旋轉轉悠，赫然是義和劍。


  世界的右手，此時在抖動著，衝勁過大，沒有辦法的事情。


  而玄霄的話，因為他是使用御劍術的問題，反作用力作用不到他的身上，而是作用在了空氣當中。


  「痛快！」玄霄的額頭上，已經流下了幾滴汗珠，隨著的他動作迅速的滑落。


  劍指再次抬起，驟然之間，身旁的義和也是同樣的動作，然後往世界急射過去，火紅的劍身刺破層層空氣，最後來到了世界的面前，直指她的眉心，像是要將剛剛未完成的事情給完成了。


  同時，世界左眼中的萬花筒寫輪眼在急速的旋轉著。


  而視線的焦距卻是義和的正中間位置。


  如果成功的話，那這隻劍也就廢了。


  在義和還未刺中之時，世界的焦距已經對好了。


  驟然的危機感襲上了玄霄的心頭，隨後便是毫不猶豫的止住了義和劍前沖的趨勢，驟然收縮，同時義和劍身上燃起了血紅的火焰。


  同時，世界變守為攻，腳下紋著玄妙花紋的石板驟然龜裂，世界的身影消失在此地，出現在了毫無防備的玄霄的身前。


  不知何時歸鞘的黑色正宗再次出鞘，斬向玄霄。


  「好！！！」玄霄興緻高昂驟然高喝！

  不遠處的義和空轉了一圈插在了石板中。


  同時劍指變為刀掌，手背向世界驟然揮舞過來的刀的刀身拍去。


  乍一接觸，玄霄眉毛微皺，隨後正宗便被玄霄拍離軌跡。


  與此同時玄霄後退了一步，漆黑的刀尖恰好的從玄霄的額前劃過，除了帶走他的幾根頭髮之外毫無建工。


  另一隻手悄然捏成劍指，一抬，一彎，插在石板中的義和驟然升起。


  轉了四分之一圈之後，便遠遠的將劍尖對準了世界后心。


  玄霄手指彎下的一瞬間，義和劍驟然飛出，帶著凌厲的火焰，拖著長長的跟不上速度的尾焰，來到了世界的后心處。


  看著義和劍的劍尖毫無阻礙的從眼前的女人胸口中穿透，玄霄臉上不免出現了可惜之色。


  還是我技高一籌。


  對於除了雲天河之外的人，玄霄沒有放水的緣由，也正因為如此，從他們交手到結束，他們也僅僅看到虛無的殘影，未等他們的眼睛為他們看清作何，戰鬥便已經結束了。


  玄霄……被自己的義和穿透了身體，釘在了石柱之上。


  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都感到不可置信。


  作為義和劍的宿主，竟然被義和傷到了。


  玄霄在微微驚愕之後，心中便是燃起了無盡的怒火。


  自從修鍊以來，除了那夙瑤他們冰封之外，這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屈辱的感覺。


  本來自信滿滿的勝算，此時卻是功虧一簣，還是如此丟人的結局。


  好在的是，義和劍穿過的只是他的右胸，不傷及心臟，只是劍鋒上的義和之火讓他微微感到難受。


  也僅僅是難受而已，如果換做其他人，不非得化作火焰的燃料，維持一秒的燃料。


  見到此般場景，天河仍是一句話也不說，緊緊地攥著望舒劍。菱紗啜泣著，拉住他的手。兩個人搖搖晃晃，相扶站起，看著對方虛弱憔悴的容顏，心中不免有些許傷痛，但是傷痛之餘卻是有些欣喜。


  結束了瓊華派的飛升計劃結束了。


  雖然他們目前位置的努力幾乎都是做了無用功，但是，結果是好的就行，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而幾乎在他人眼中作為勝利者的世界卻是沒有那麼好受，因為，她發現，胸口中的虛洞，是在燃燒著。


  雖然是在燃燒，但燃燒的卻不是世界的身體，而是燒那個虛洞。


  肉眼可見的，被洞穿的衣服，本來是孔洞的一片，在火焰之中卻是逐漸的長出了肉芽，這是在痊癒？！


  也就是說……！！


  嘗試著聯繫薩菲羅斯，卻是沒有聽到任何的回應，手朝臉上摸去，在世界的觸碰下，本來應該很是堅硬的骨質面具此時卻是猶如細沙一般，在世界的觸碰下消失流逝。


  「這……這……」顫抖之餘，世界將目光看向了釘在了石柱上的玄霄。


  心中已經有所猜測，就在剛剛不久，他說，面具是靈魂煉製的，那麼除了薩菲羅斯之外，還有誰？！

  那麼是誰的靈魂？這不用說都知道的。


  像是看透了她想要說什麼，抬起了手擦了擦嘴角：「義和的火焰，是可以燃燒靈魂的。」


  要不然，他為何會在義和的灼燒下感到痛苦，要不是他是宿主的話，說不定義和的火焰會將他一同燃燒。


  此時，在玄霄的眼中，沒有了那個嫵媚女性的身影，轉而是眼前這個樣貌普通清秀的女娃子。


  看著此時玄霄，可以說是將薩菲羅斯給殺死了的兇手，世界的面目平靜。


  心底沒有怒火燃燒，有的只有一片的平靜，猶如太上忘情一般。


  剛剛的慌張也好似只是錯覺一般。


  原本想在對方臉上看到憤怒之色卻是沒有想到，一眼看去就只有一片的平靜，古井無波。


  「這是…………太上忘情？」


  「你是在斬三屍？！」


  用道家的說法也就是破執。


  然而，就在玄霄這句話說出口的一瞬間，他便後悔了，這哪裡是在破執，哪裡是在斬三屍。


  卻見，世界腳下，不知何時已經流出了數道漆黑的小溪。


  在這溪水中，玄霄看到了惡意，同時還有無盡的魂靈與生靈的怨念。


  卻是在玄霄眨眼之間，小溪便做河流。


  同時，其他人也發覺了這邊的異動，便目光看了過來。


  隨後卻是發現，捲雲台的半邊，已經便做了一灘泥濘的漆黑。


  在世界的右眼中，眼瞳眼白全部消失不見，只餘下一片漆黑佔據。


  世界發現自己某種情感消失之後，內心中不由的有些慌張，但也只是有些慌張而已，還達不到驚慌那種地步。


  但她明白，此時她應該表現出來憤怒，因為薩菲羅斯的死的憤怒，應該是滔天的怒焰，但，她的情緒中，憤怒好像是消失了，不見了蹤影。


  然而在下一刻，『憤怒』會應了世界。


  在她再次回神的時候，雲天河等人已經站在了她的對立面。


  隨後，一股憤怒便湧上心頭，原本平靜的臉驟然扭曲。


  同時，腳下的這片漆黑好像是在回應她的話一般，驟然掀起，猶若巨浪。


  整個飛升用的山峰，已經被此世之惡所覆蓋了。


  「你們！！」


  在『海浪』掀起的下一刻，即將拍下的瞬間，整個世界似乎靜止了，當它再一次動蕩起來的時候，會是什麼情景？

  突然，天空中傳來一個莊重威嚴的聲音：


  「玄女有命，普告萬靈！」


  在這句話剛說完的瞬間，漆黑的泥水灑向半空中忽然出現的那道身影。


  那人穿著一身淡黃色道服，衣裝上金光燦然，於華麗中盡顯高貴之氣。眾人看到她的容貌，無不怔然失色，只見她五官神態，無不與派中供奉的九天玄女一模一樣，她面上寶光浮動，比之匠人雕成的塑像，更多了幾分雍容。


  然而這般人卻要在黑泥中被污染，在大庭廣眾之下，在她所說的萬靈之中，被玷污。
——

  主神空間中，客棧的某個房間里，世界安靜的躺在了床上。


  內心中，卻是與即將消散的薩菲羅斯相互依偎。


  在薩菲羅斯的告知下，她了解到了，在玄霄的劍鋒下，她本來應該必死無疑的，卻是被此世以惡救下一絲殘魂，當然，那點殘魂也只夠支持她幫助世界奪得第一名。


  世界有那麼多的顧慮，她卻是沒有。


  此時，她也只是依靠此世以惡維繫的殘魂而已，過不了多久，她也會被同化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