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
軍閥混戰，民不聊生，上海灘卻燈紅酒綠，輕歌艷舞。高樓洋房，狼煙枯骨，黑壓壓的天空雷聲陣陣，大雨將至，凌府院內卻傳來孩童的哭聲，恍惚間我睜開眼睛，一個小男孩就趴在我的身上哀嚎，除了一聲聲的叫媽媽，沒有再喊出別的字來。我逐漸恢復了意識，見到自己身上滿是傷痕，那是軍棍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面前站著幾個身著藏青色軍服、手執軍棍的人，細細看來，高高的台階上一個男人坐在歐式扶手椅上，高大的身軀、結實的臂膀讓人著魔，上天給了他令人沉醉的臉，同時還給了他超脫常人的陽剛氣概。我望向他許久，也沒等到他的一個字，只覺得他手拿的雪茄燃的愈來愈烈，那星星火點化作一個個命令，是他下令打我的。
「孩子，別怕，我沒事」，我顧不得想太多，撫摸著孩子可愛的臉頰，試圖擦掉他臉上的淚水，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我居然是這個孩子的媽媽。孩子聽到我的話一頭扎進我的懷裡，這個舉動激發了我的保護欲，緊緊相擁，不想放開。
看到這一幕，男人丟掉了他的雪茄，一步一步從台階上走了下來，其他人都分立兩旁，屏息以待，他沒有讓大家失望，一手抄起軍棍，一手拉開孩子向我打來。可最精彩的才剛剛開始，上一個世界我可是位武林高手，你還太嫩了！一個閃身我繞到他的身後，立刻拉過孩子護在身後，我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一秒鐘都沒有。
「你想打我，下輩子吧！」我大喊著搶奪軍棍，一腳踹向他的頭部，這個男人身手不錯，力道很大，一時之間我未能佔得上風，打鬥之間我發現他用的是西洋拳，而我用的則是中國功夫，各有優勢，彼此更是絲毫不讓。電閃雷鳴，傾盆大雨如約而至，拳腳之間激起了層層水花，一個老人的聲音打破了這種奇怪的平靜。
「川柏，你這是做什麼！你奶奶我還沒死呢！都給我停下」，男人聽到后立刻收了手，我也沒有戀戰，急忙抱起身後的孩子跑到一旁，與那男人保持距離。煙雨朦朧間，看到一個老人坐在輪椅上，前呼後擁的人都打起了雨傘，應當是個位高權重的人，我嘴裡碎碎念叨：「情景給的太突然了，那個什麼神，給我點提示也行啊，我現在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如我所想，沒有任何回應。
老人在眾人的簇擁下向我而來，她急忙命令眾人給我和孩子打傘、換衣服、準備薑湯，看著她的眼睛慈祥友善，她沒有惡意，我便沒有抗拒。忙亂間我和那個男人有了一瞬間的對視，他的眼神充滿了仇恨和厭惡，我也回了他一個神秘的微笑，他似乎被觸動了一下，也只有那麼一下。
（凌府客房）
梳洗打扮后，我和男孩在卧室里挑選合適的著裝，諾大的衣櫃琳琅滿目，「這些都可以穿嗎？」我帶著疑惑問著男孩。
男孩笑意盈盈說道：「媽媽，這都是你的衣服當然可以穿。」
我回了他一個燦爛的笑，選擇了其中一件墨綠色的旗袍，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個玉釵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此時，門外傳來了僕人的聲音：「太太，老夫人命我詢問您和少爺是否準備停當，該用晚膳了。」
我打開房門道：「謝謝你，我和.……少爺馬上下樓。」那僕人露出了吃驚的表情，鞠了一躬離開了。我輕輕關上房門，蹲下身來對著男孩臉上親了一口：「我是你的媽媽是嗎？」
男孩撅起小嘴：「當然了，媽媽今天是怎麼了，是不是爸爸將你打傷了，媽媽放心我最近很努力的訓練，總有一天我不會再讓你受到欺負，我發誓！」
看著孩子肯定的眼神，我作為老母親深感欣慰：「孩子，我確實有點想不起來了，但身上的傷不算什麼，不疼的，時間有限，你先給媽媽講講這府中的情況。」
這孩子雖然年紀不大、五歲有餘，但思路清晰、口齒伶俐，片刻我便了解的清清楚楚。凌府是上海灘響噹噹的權貴，作為大帥的親信，位高權重、隻手遮天，凌川柏年紀輕輕便掌握軍權，六年前我曾在軍閥混戰中救下了凌府的老太太，老太太便堅持讓我嫁入凌家，凌川柏被迫與我完婚，而他曾有一個留學時期的同窗趙子期也因此未能與他步入婚姻的殿堂。婚後我便懷孕生下了凌南星，但凌川柏對我和孩子的恨意只增不減，幾年來都不怎麼回府，我也只是委曲求全。今日是因為凌川柏的弟弟凌川穹、妹妹凌川語邀請趙子期到凌府做客，可不知為何趙子期憤而離席，凌川柏才對我下了毒手。
「小星星，那我未入凌府之前的家是怎麼樣的？我就沒個靠山，任由他打罵嗎？」我氣不打一處來，可凌南星的回答更是潑了我一盆冷水，「媽媽，奶奶調查了你的身世，發現你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並無親人。」
「好，我知道了，小星星，你記住，從今天起我們兩個都要有尊嚴的活著，我絕不會讓凌川柏傷害你絲毫，絕不！」
（Mark』s Theme）我使出了從微博上學到的整容級化妝術細細打扮了一番，牽著小星星從容的從旋轉樓梯走下，走到餐桌前的時候，一眾人等都等在那裡，除老夫人、凌川柏外還有一男一女，應該就是凌川穹和凌川語了，我顧不上細看，徑直走向老夫人：「奶奶，讓您久等了，我和小星星已經沒事了，剛才雨大，您沒受涼吧？」
聽著我關切的話語，老夫人很是開心：「小燚啊，好孩子，奶奶沒事，川柏太不像話了，不管發生什麼事也不該對你下這麼重的手，要不是奶奶及時趕到，已然釀成大錯！」
凌川柏狠拍桌子：「要不是這個女人，子期就不會走！她太礙眼了，我只是略施懲戒。」
老夫人捂著胸口急促喘氣，我急忙安撫：「奶奶，彆氣，這件事是因我而起，就該由我結束，我能處理好，不必擔心。」
我站起身來，搖曳身姿走近了凌川柏，突然拍了一下桌子，他有些吃驚，但卻依舊面不改色。一旁的凌川語今日莫名被嚇了兩次，白皙的臉突然泛了紅暈，餘光望去才發現她與丁丁長得一模一樣，不過隨即便收起我的驚訝，因為我知道她只是凌川語，與我並不相熟。我定了定神說道：「凌川柏，趙子期的離開與我無關，你若真的愛她從一開始你就不該娶我，你既娶了我還有了小星星，你就該盡到一個作為丈夫和父親的責任。你對我的冷言冷語我都記得清清楚楚，而今日你在我身上打的軍棍，我必加倍奉還！」
凌川柏大手一揮便扼住我的手腕，他的力道很大，我掙脫不開但也不敢露出絲毫畏懼，「林燚，如若不是你，我與子琪便不會走到今日這種地步……」
我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不用想也知道他準備說什麼，我沒給他吐槽的機會：「如若沒有我？你把老夫人放在什麼位置！兒女情長是你人生唯一的旋律嗎？幼稚！堂堂凌帥居然目光如此短淺，你走出去凌府看看，老百姓忍飢挨餓、食不果腹，身為當權者更應體民情、察民意、知民心，你呢？整天嘰嘰歪歪、絮絮叨叨，難道你只會討女人的歡心嗎？如果我有的選，一定不會選擇你，因為你配不上我！」
這番話一出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家都被我給嚇得不知如何勸解，凌川語臉更紅了，老太太則是又好氣又好笑，而凌川穹則一直保持一副看熱鬧的心態，他聽完后突然直起了身，鼓掌叫好：「我的好嫂子，能把我大哥說成這樣的，你屬第一沒人屬第二！」
我再看向凌川柏，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攥著的手力道比剛才更大了些，我感覺我的手腕都要碎了，「你放手！弄疼我了，想打架就再打一架，我不怕你！」
僵持之間，凌川穹出來解了圍，他掰開了凌川柏的手，將我的手腕輕輕揉搓，這時我注意到他和凌川柏一樣是高大威猛，不同的是凌川穹的臉更加白皙冷峻，幽幽的雙眸深邃無比，他的臉上時刻擒著一抹放蕩不羈的笑，不對，他這是幹什麼呢！我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你幹什麼呢！」
凌川穹好像不具備一絲一毫的戰鬥力，他立刻求饒道：「嫂子，我錯了，饒命！」
大雨猛烈地敲打著屋頂，衝擊著玻璃，狂風怒吼著，像是要吞掉大地上的一切，而凌府里的熱鬧也才剛剛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