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孔明燈
「清芷、婉悅，你們看我穿哪件比較合適，我要和傾城去逛街」，我左拎右提，羅裙顏色各異，我們三人都挑花了眼。
「我覺得這件粉色更適合你」，程子衿給出了他的意見，但有句話說的好，當你拋出硬幣的時候答案不言而喻，我不能恭維程子衿的直男審美，最終選擇了鵝黃色。
程子衿：「今日休沐，我送你去吧。」
林燚：「好哇！」
車上的我們一掃昨日的尷尬，程子衿變得不再拘謹，他居然向我偷偷的吐槽了李重樓，有說有笑的，時間就過得很快。
林燚：「程子衿，幫我告訴李伯伯竹紙已經備好，一切還按照我們之前說的繼續進行就好，晚上見。」
我站在這十字街頭，面前幾個小男孩在打鬧，可是事情一會就變了味道，四五個男孩開始瘋狂指責其中一個，開始拳打腳踢。校園暴力？不對，街頭暴力？
「哎哎哎，幹嘛呢！合夥欺負人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我上前制止，幾個男孩停了手就嚇得跑開，但他們一邊跑一邊大喊騙子！騙子！
我看著面前這個男孩額頭、身上都是傷，「你還好嗎？我送你去醫館吧。」
小男孩開始坐地大哭，這哭聲吸引了很多人圍觀，而這男孩的母親也聞聲趕來，看著這樣的情景也開始大哭，我知道這是赤裸裸的碰瓷。傾城也趕來了，急忙問我怎麼回事。
林燚：「傾城，想不想看我力挽狂瀾。」
傾城欣喜的點頭，我怎麼能讓我的小迷妹失望呢。我拉起男孩讓他站在原地，男孩母親想要伸手被我一個閃身躲開了，「你知道你為什麼被那麼多男孩欺負嗎？」
男孩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停止哭泣，「因為你反抗能力弱，哭聲越大說明你心裡越虛，以後不想被人欺負就給我先忍住，像個男人那樣，等你冷靜了我願意跟你聊聊。」
男孩的母親聽到我的話破口大罵：「欺負小孩算什麼東西！別以為是有錢人家的我就怕你！沒有天理王法了！是不是鄉親們！」
我掩口而笑：「大媽，你戲可以啊？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我欺負了你兒子了，剛才那麼多孩子圍毆他的時候，你去哪了？我看你目的不純啊，還想煽風點火，很會造氣氛啊，你這不唱戲太可惜了，我也差點被你騙過去了。還有我告訴你，有錢與否與欺負他人根本毫無關聯，窮人富人都一樣，都得奉公守法。窮人不能怕富人，但也不能利用對金錢的嫉妒心去傷害他人，聽懂了嗎？」
男孩的母親沒有被這番話給嚇到，開始對我動手動腳，似乎想引發肢體衝突。可惜，我可是武功蓋世的林燚啊，她無論怎麼碰都碰不到我。在我們推拉之間，小男孩終於開了口：「娘親，是小虎他們欺負我的，不是這位姐姐。」
小男孩的話讓圍觀人群炸了鍋，七嘴八舌，男孩母親一時千夫所指，最後只得悻悻離去，臨走前男孩說：「我沒有說謊，我真的每天都會看到一個紅衣男子，姐姐，你相信我。」
紅衣男子？這件事不會平白無故地出現，當我反應過來想去問個究竟的時候，他們已經走遠了，我趕忙拉著傾城追尋這對母子的蹤跡，最終穿過幾個街巷到了一家小酒館。
林燚：「老闆，有什麼推薦的嗎？」
男孩母親從櫃檯走了出來，一看到是我變了臉色，「本店打烊了，請回吧。」
林燚：「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我是問你兒子一些事。」
男孩母親：「他小孩子什麼都不知道，你走吧，再不走我哄你了！」她舉起掃把將我和傾城趕出店門，砰的關上門，上了鎖，無論我怎麼敲門都不開？
傾城拍拍我的肩膀：「小燚，現在怎麼辦？」
我眼珠一轉，有了！我拉著傾城繞到酒館的后牆，「傾城，你幫我望風，我從窗戶進去，有情況你就學狗叫吧。」傾城本想阻攔，但我動作過於迅速已經從一扇開著的窗戶鑽了進去，剛一落地聽到男孩母親在喊男孩吃飯的聲音，我只得躲到床底下。過了一會兒，外面沒了動靜，我從床底下鑽出來，看這房間不像是小孩子的，屋內陳設破舊，這家酒館的生意應該不太好。卡塔卡塔，有腳步聲！聲音在門前停止，可一聲瓷瓶碎地的聲音轉移了男孩母親的注意力，「狗蛋，狗蛋，你又調皮了！」
呼，我長嘆一口氣，差點就被發現了，我躡手躡腳從屋中出來，狗蛋噔噔瞪急促的從樓梯跑了上來，正看到我，這可尷尬了！我只好將手指豎在嘴前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狗蛋沒有驚呼，他跑過來拉著我的手將我帶到隔壁的屋中，插上了門閂。
「謝謝你，狗蛋」，我輕聲說道。
狗蛋小聲說道：「姐姐，你是來偷東西的嗎？」
的確，有點像，我急忙解釋：「不是的，我來找你問那紅衣男子的事情，你能給我說說嗎？」
狗蛋將他所經歷的全盤托出，原來每天晚上狗蛋都會看到一個紅衣男子飛檐走壁，而他出入的地方正是東宮，據狗蛋所說紅衣男子白天也曾出現過一次，就在幾天前，鬧市街頭。
我越想越不對勁，狗蛋所說的紅衣男子出現的時間地點不正是馬受驚那天嗎！李重樓說過派人來暗殺我，就是這個紅衣男子嗎？我又追問了幾句，狗蛋所知甚少，「謝謝你，狗蛋，這對我很重要，不過你以後千萬不要告訴別人你看到的一切，不然可能會危及你性命。」
狗蛋點了點頭：「姐姐，為什麼會危及性命呢？」
果然小孩子們都有著強烈的求知慾：「太子你知道吧，這紅衣男子肯定與他有很大的干係，他們是在秘密地做著一些事，如果被你發現了豈不是要了你的命！而且太子那個人，囂張跋扈，什麼都做的出來！」
狗蛋頭搖的像撥浪鼓那樣：「不是的，太子殿下對我們這些小孩子們都很好的，他經常送很多衣物給我們，我還騎過他的馬呢，他特別愛馬，但那天我摔跤受傷他還是讓我騎了他的馬，將我送回了家。」
「你確定是李重樓，太子殿下？」我很是疑惑，不太能相信這孩子說的一切。
狗蛋堅定的點頭：「是的，就是太子殿下，我沒說謊，小虎他們都知道的！」
李重樓，這麼好心嗎？難道，之前的一切狠戾的形象都是他故意演給大家看的嗎？我本想再問下去，可狗蛋的母親重重的敲著房門，我只好對狗蛋說：「狗蛋，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小虎那些孩子我會替你警告他們一下的，但這件事我建議你不要再提。」
我從窗戶一躍而下，傾城看到我來了正準備詢問，我快速的拉著她逃離了這個小巷。一路狂奔，氣喘吁吁地到了虹樓前，「傾城，我請你吃面，好嗎？」
傾城也上氣不接下氣地點頭，我們走進虹樓，小二一眼便認出了我，招呼我們到樓上就坐。不一會，周羽涅聞聲前來，「小燚妹妹，你今日有空到我這來了，還帶了朋友？」
「是啊，羽涅哥哥，今日我和傾城約好來逛街的，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周羽涅周公子，這位是傾城.……」，我思忖片刻，對著傾城耳語道，「我能說你的身份嗎？」傾城微微點頭，得到她的認可后我接著說了下去，「這位是傾城公主，我們來吃面的！」
周羽涅、林傾城互相行禮后，我們便都落了座。
周羽涅：「今日兩位蒞臨，我自是應該招待二位的，想吃什麼隨便點。」
林燚：「親兄弟也得明算賬，我有錢，而且說好了我請客的，傾城你快看看吃什麼？」
傾城公主看著菜譜面露難色，周羽涅最先察覺到這點：「不如讓我來推薦吧。」
我忽然意識到傾城不識得靖國的文字，真是大意了，連忙附和道：「是啊，是啊，老闆來推薦吧。」
觥籌交錯間，筵席已接近尾聲，周羽涅提議晚上去游湖，傾城滿眼期待，我也不好拒絕，想著正好可以問問周羽涅竹紙的事便答應了，並差一小廝替我去將軍府送信。
不知不覺天已經昏暗，我們一行人也到了湖邊，臨近新年，湖邊熱鬧非凡、人山人海，星星點點的河燈與波光粼粼的湖面共頻閃爍，沉默的天際微光點點，孔明燈！一個黃衣女子笑意盈盈，膚光勝雪，她的眼中是漫天銀河。周羽涅不禁看呆了，其實從遇到她的第一天起一切都已註定，而他的心裡再也裝不下第二個人了。
「子衿哥哥，你等等我」，魏子薇追著程子衿，氣喘如牛，他們二人朝著我們這邊走來。霎時，周羽涅一步上前，程子衿話都到了嘴邊硬生生噎了回去，他們二人在美景的映襯下愈發好看，但自從我記起很多之前的事，對單純肉體的花痴度就減弱很多，此刻在我的眼中，這二人好似仙鶴和老虎，互相對峙，絲毫不退讓，想到這我哈哈大笑，眾人不知我笑什麼，一臉錯愕。
傾城問道：「小燚，有什麼好笑的，讓我也開心開心。」
我扶著我的腰在傾城耳邊竊竊私語，傾城聽完又仔細端詳一番也忍不住笑出了聲，這位公主成功被我同化了！微笑在她那紅紅的臉上，每一處都閃著耀眼的光彩。我笑著笑著感覺氣氛有點尷尬，「傾城我們來為詩詞大賽做個預演吧，就以目之所及作詩，我先來，輕羅小扇白蘭花，纖腰玉帶舞天紗。疑是仙女下凡來，回眸一笑勝星華。」
「好詩！」周羽涅為我拍手稱快，傾城也笑眯眯地點頭，「既是如此，小燚妹妹，我想起一詩獻於你，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
「這不是曹植的《洛神賦》嗎？你怎麼會！」我趕忙問道，大大的眼睛里充滿了小小的問號。
「怎麼？很吃驚！」周羽涅的臉上第一次露出玩味的表情，他在林燚的身邊不止是個騎士吧？「程子衿，今日我陪小燚、傾城公主前來游湖，放心，我自會完璧歸趙，你既有佳人相伴，我們便不必同行。」
我正想喊上程子衿一起，但周羽涅搶先對程子衿小聲說了些什麼。
「夫人，我先回府了，早點回來」，程子衿面無表情，轉身離去，而魏子薇這次並沒追上去。
（遊船）
傾城看著我和周羽涅識趣的找了借口去透透氣，我再望向面前的這個男人，認識他的日子裡，完全顛覆了我的回憶，「你是誰？你是林燚的羽涅哥哥嗎？」
周羽涅的眼睛有一種總能看透我的感覺，讓人渾身不自在：「那你是誰？是周羽涅的小燚妹妹嗎？」
我滿眼錯愕望向窗外，「那些燈名作什麼，羽涅哥哥。」
周羽涅將嘴貼近我的耳朵，耳鬢廝磨，「孔明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