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對影成三人
「李重樓，你個大傻子，氣死我了，總有一天我讓你跪地求饒……」，從東宮到將軍府的路上我一刻不停，總覺得怎麼罵都不過癮，想起李重樓的所作所為肺都氣炸了。嘶！一聲馬的嘶吼聲響徹天際，馬受驚后在鬧市狂奔，車中的清芷和婉悅死死地護著我，可馬車顛簸不止我們也東倒西歪，而馬好像越來越失控，我該怎麼辦？我從來沒有騎過馬，怎麼能讓馬穩定下來，大腦高速運轉，奇怪的事情又發生了。恍惚之中，我置身於一座大山前，定睛一看，這是人的屍身堆積成的山！陰鬱、恐懼包圍著我，頃刻間一陣劍雨下了起來，我沒有躲藏的地方，可劍卻沒有一支落在我的身上，身後這個男人的身軀替我抗下了這一切，他是誰？我想看他的臉可卻怎麼都看不清，男人大喊：「小燚妹妹，快走！」我拖著沉重的身體拚命奔跑，我想帶他走，可我的身體不聽使喚。
夜深了，天空逐漸昏暗，殘月晻曀，我漫無目的地奔跑，身後儘是蒙面殺手，忽然面前出現了星星點點的亮光，就當我以為要得救的時候，懸崖峭壁出現在我面前，那光亮是遠處的萬家燈火，這不是當年被追殺時跳下的斷崖嗎？我的身體帶著我縱深一躍，在我起勢的時候我看到黑衣人中間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他滿身羽箭仍舊奮勇廝殺，我確定他不是程子衿！
「夫人，馬匹受驚過度，車夫也被甩了下去，清芷與婉悅抱著您跳車」，這是兩個丫頭誓用自身性命為我求得一生，我顧不了許多，「傻丫頭，你們別怕，有我在。」
我一手扶著車門，一手掀開帘布，仔細觀察，四周皆是慌亂的人群，我們還身處鬧市。我身形微晃，一躍躥到馬背上，緊握韁繩並向後猛拉，馬的行動受限瞬間安靜下來，但隨即又開始狂奔，一定是什麼刺激到了他？隱約間，一枚銀針不偏不倚插在馬的脖子上！我顧不得思考是誰想要我的命，立刻拔掉銀針，試著溫柔輕撫馬的身體，「小馬，你快停下，也許我還能救你一命。」在我一番操作后馬逐漸停止狂奔，但也開始口吐白沫，癱倒在地。清芷、婉悅趕快下車查看我的情況，「夫人，您受傷了嗎？」
「我沒事，但是這馬似是中毒了，你們可認識獸醫嗎？」清芷、婉悅搖了搖頭，我四處找尋，但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虹樓！雕樑畫棟間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從窗戶往外探，他時而焦急，時而冷靜，是周羽涅，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我知道他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我，我朝著窗戶大喊：「周羽涅！快點下來幫忙！」周羽涅聽后沒有遲疑從窗戶跳下，如飛菩落葉，好強的輕功！
「小燚妹妹，我可以救這匹馬」，他雲淡風輕地說著，而我也瞬間懂了他說的當年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吩咐下人將馬匹抬到虹樓後院便隨著離開了，我知道他一定可以救它！因為他可是名震全國薛神醫的唯一徒弟，我全都想起來了！
大約一個時辰後周羽涅從堂屋走出，他滿身汗水，疲憊不堪，「小燚妹妹，是蠱毒，這匹馬中毒不深，可下毒之人可是心懷叵測。」
我從懷中掏出手帕交於周羽涅，「你看，這是插在馬脖子上的銀針。」
周羽涅輕輕接過，又走進了堂屋，很快便有了答案，「這銀針便是下毒兇器，這蠱毒是從蜀國而來，是他們慣用的暗殺伎倆。」
蜀國？不應該是太子、公主他們做的，他們這麼做並沒有好處？而且我一個將軍夫人，為何對我下手？我冥思苦想，而周羽涅靜靜地待在我身旁，嘈雜聲打破了一切的平靜，程子衿帶著人馬衝進虹樓，他風塵僕僕，「夫人，你沒事吧？」
左邊程子衿，右邊周羽涅，兩位好像不是第一次見面，而且能看得出他們關係很差，周羽涅先開了口：「程將軍私闖民宅，合適嗎？」程子衿絲毫不退讓：「我警告你，別想再對我的夫人打歪主意。」
「兩位帥哥，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吧，我好像想起了很多事。」這兩位都變成了溫順的小綿羊，乖乖跟著我進了一間房間，「清芷、婉悅，你們幫我看著，任何人都不能進。」
關上房門，我沒有吭聲，坐在一旁開始整理思緒，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面前的兩位皆是龍駒鳳雛，一表人才，可他們對林燚的愛都那麼深沉，我配嗎？想到這我說道：「你們，都喜歡我什麼？」
面面相覷的兩人顯得呆萌可愛，我繼續說了下去：「程子衿，當年你在崖底救我脫險，真的謝謝你，可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呢？我記得你不是一直都很討厭我嗎？」
程子衿一臉認真答道：「從你嫁給我后，我慢慢的開始發現你的身上有很多優點，我不得不承認你很吸引我，我不想逃避這種感情，雖然當年救你脫險后你的死纏爛打讓我很是反感，但我現在很慶幸娶了你。」
我給了程子衿一個擁抱，又來到了周羽涅面前：「羽涅哥哥，薛大爺身體可還康健？」
周羽涅欣喜若狂，他緊緊的攥著我的手臂：「你？你想起來了？」
「福禍相依，羽涅哥哥，剛才的突發事件讓我想起了許多事，我記得爹爹送我去薛神醫處養病，你是他唯一的弟子，我們從五歲開始便一起生活了，我還記得我們一起去湖邊玩耍，我記得你教我騎馬……」
周羽涅已經泣不成聲，我抱著他輕拍後背：「羽涅哥哥，我還記得那座人山，還記得你替我挨了那許多劍，我都記得。」
周羽涅聲淚俱下：「你終於記得了！終於我等到這一天了！」
程子衿沒有拉開我們，他就在一旁站在，從他的眼神中能看出一絲失落，還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感情。
林燚：「羽涅哥哥，我想問你那人山的事？」
周羽涅停止了哭泣：「小燚妹妹，那人山是死人坑，本是掩埋得了瘟疫的死屍，可人數越積越多，便堆成了人山！」
程子衿：「你們在說什麼死人坑？」
我解釋道：「當年我被追殺應是與這死人坑有關，我記得那片山林一直被官府封禁，民間傳說那裡鬧鬼，踏入此地者皆不歸，但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周羽涅：「小燚妹妹，當時我向師傅請辭去接手周家產業，那夜我接到一份飛鴿傳書說你有危險，我便前去相助，當我找到你的時候也只顧著應對殺手，後來我也調查過但線索都莫名中斷，我記得那死人坑，永生難忘！」
林燚：「程子衿，你當時又是為什麼剛好在山崖下？你看到那個死人坑了嗎？」
程子衿搖了搖頭：「我並未見過，但當時我是奉命追蹤潛入靖國的蜀國殺手蹤跡，跟隨其中一路到了山崖下，發現了你，便救你脫險。」
我思忖片刻：「我做一個大膽的推測，當年靖國的疫情應不是那麼簡單，也許與蜀國有關。很多平民百姓都無辜喪生，官府也許是為了封鎖消息，也許是想丟小保大，他們選擇了最殘忍的方式來結束了這場瘟疫，而當年因被爹爹位高權重，我被送往薛神醫處治病而僥倖逃過一難。大家都以為瘟疫只存在了兩年之久便結束了，其實不然，至少在我發現那片死人坑的時候，都還一直存在著，我發現了這個秘密便非殺不可，所以到現在都一直有人想要我的命。」
周羽涅：「小燚妹妹說的有理，可會是誰呢？用的還是蜀國的蠱毒？」
林燚：「今日我去了東宮，遇到了唐君吾、唐傾城，但我覺得至少他們兩個應該與此事無關，但是否是蜀國也不能確定。」
程子衿：「也許有人想借蜀國的手殺了你，掩藏這個秘密。」
林燚：「程子衿，你去過那片山林嗎？現在可還被封禁？」
程子衿：「那片山林去年起便解封了，官府還募捐了一座寺廟，就位於那山頂之上！」
林燚：「做了錯事還想求佛祖保佑嗎？可笑至極！」
周羽涅：「小燚妹妹，其實你離開后不久師傅便研製出了可以醫治瘟疫之症的葯，但不知為何他以命相要挾不讓我告訴他人這種葯的存在，也不讓我離開。恰好那時我父親離世，周家派人將我接走，可我回到家后便得知瘟疫已在靖國滅了蹤跡。」
林燚：「那你之後還去見過薛大爺嗎？」
周羽涅：「師傅他，在我離開后便失了蹤跡，大家都說他死了。」
林燚：「羽涅哥哥，我想薛大爺跟這件事脫不了干係，可他醫者仁心，我相信他是被什麼人給脅迫了。」
程子衿：「現在蜀國派人和親，而邊境又戰火不斷，似是想給予靖國壓力，呈現一種進可攻退可守的境地，聯想當年靖國的瘟疫，蜀國恐怕從未放棄過吞併靖國的野心。」
林燚：「看來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但我想有一個人應該知道些什麼？」
「誰？」程子衿、周羽涅默契發問。
「當然是本太子了！」我嘴角微微上揚，果然他來了。
初冬的月又清又冷，從西面瀉下冰一樣的銀輝，而地上映出的是三個男人的身影，而站在他們對面的我形影相弔，這個夜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