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47章 鐵傳甲之往事如煙
風聲很輕，雪花很柔。
林子邊緣，大道中央，卻充斥著肅殺之氣。
「為什麼擋住我們的去路？」
李探花沒有出手，也不可能出手，只是看到鐵傳甲難受，這才取出了飛刀。
「為了見你，可看到他之後，我就忍不住要多說幾句，畢竟像他這樣重情重義，忍辱負重之輩太少太少了。我要是不點醒他，將來不但會害了他自己，也會害了另外七人。」
楚陽依然滿面笑容。
曾經的曾經，眼前的李探花可是他的偶像，小李飛刀，例不虛發，何等的令人神往，如今見到，也難以壓制激動的心情，不過片刻后也就平靜了下來。
「會害了他們？」鐵傳甲神情大震，「為什麼？」
「因為你義在情先，為了義氣，可以放棄一切。」楚陽道，「這是美德，可有時候也是愚蠢。想當年，你們八人結義，號稱中原八義，老大翁天傑號稱義薄雲天，可他一無營生，二無勢力，卻要維持驚人的開銷，那些錢財從哪裡獲得？只有做無本買賣，殺人越貨，你發現了端倪，卻無法阻止，結果被官府盯上，一夜之間遭到血洗，誤會之下，另外幾人當你殺了大哥。為了維護老大的清譽，你就背負黑鍋，如喪家之犬一般四處逃竄，要不是被探花郎的父親所救，你恐怕早就死了。」
鐵傳甲顫抖，幾乎無法站立，他眼睛蘊含著水霧，是委屈？是悲哀？
李探花十分意外，他知道鐵傳甲有心思，卻不知道具體的事情，如今聽到，微微一嘆，拍了拍鐵傳甲的肩膀。
鐵傳甲再也忍不住，捂著臉蹲下嗚咽。
鐵打的漢子，幾十年的壓抑，如今被點明，又有小李探花無言的支持，他再也無法堅持。
「這是義！」楚陽繼續道，「可你有沒有想過，為了義氣，你忍辱負重而背黑鍋，遭到無盡的追殺，這是對你大哥的義氣，但你的家人呢？你父母生了你，為了義氣，你可以不管不顧？你娶了妻子，為了義氣，可以棄之不顧？你生了兒女，為了義氣，可以棄之敝履？」
「忠孝仁義。」楚陽鏗鏘道，「對國家盡忠，對父母盡孝，對兒女為仁，對朋友為義，忠孝仁在義前，可你呢？」
「父母生了你，是天恩；妻子伴你一生，是忠誠；為了朋友可以兩肋插刀，可你對父母妻兒又該如何？」楚陽話語不停，有感而發，「或許你父母已經不在，或許你還沒有娶妻，但這也不是你為了義氣逃避的理由。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爺爺有兒子，你父親有兒子，為鐵家傳宗接代。可你呢？你有兒子嗎？鐵甲到了你這一代，是不是就要絕後？」
楚陽言辭如刀，讓鐵傳甲顫抖，臉無血色，就連李探花也雙腿哆嗦，咳嗽聲聲。
「義氣很重要，但這並不是人生的全部。」楚陽吐出一口濁氣，接著道，「你如今返回，定然被你的結拜兄弟找到，被你的大嫂得知，以你的秉性，也定然甘願赴死。可到了那個時候，唯一知道真相的老四金風白會如何？眼睜睜的看著你被兄弟們誤會所殺，他定痛如刀絞，說不定就會自殺，然後將實情說出來。你那些結拜兄弟，個個義氣為先，會如何？肯定會陪你一起死。結果呢？你隱瞞了實情，會全部死亡，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他知道原劇情，正是剛才所說，真相大白時，隨著鐵傳甲被殺而全部自裁，可悲可嘆。他說的雖有些牽強，卻也合情合理，因為他們都重義氣，輕生死。
義在情先，這就是這個世界的主要價值觀。
鐵傳甲一屁股蹲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汗如雨下。
李探花也獃滯了。
若真的發生那樣的事情，絕對是人間慘劇。
「唉！」楚陽幽幽一嘆，這樣的情懷，在他前世別說見到，就連聽都沒聽說過，物慾橫流的時代，一切都淡漠了。看著鐵傳甲，他又道，「你忍辱負重，可那幾位呢？為了追殺你，捨棄了父母，捨棄了妻兒，捨棄了一切啊，他們也許不會在乎，可他們的家人呢？隱瞞的代價太大太大了，鐵傳甲，為了翁天傑的名聲，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你真的能夠承受？」
噗……！
鐵傳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倒了下去。
「老甲！」
李探花大驚，連忙將鐵傳甲扶了起來。
「放心，他沒事，只是太過憋悶，一口逆血而已。」
說著，楚陽從懷中拿出了一個藥瓶，扔給了李探花，「這是療傷聖葯，給他服下一顆，立馬就會沒事。對了，還能將你的肺疾醫治好，也不用戒酒。」
李探花神情大動，取出一粒丹藥，香氣撲鼻，他知道這絕對是上世上最頂尖的聖葯，當即給鐵傳甲服下，運功化開，不過十來個呼吸，鐵傳甲就幽幽的睜開了眼睛。
「少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只想著，想著維護我大哥的名聲，不讓他死去之後，還遭到唾罵。我沒有想那麼多！」
鐵傳甲委屈之極，痛哭失聲。
「現在還不晚，真的還不晚。」
李探花安慰道。
又過了一會，鐵傳甲再次龍精虎猛，恢復了平靜。
顯然，他已經做出了決定。
「探花郎，我車上有至尊酒，要不要嘗一嘗？」
終於，楚陽再次發出了邀請。
「至尊酒？可是傳言中，天下第一絕頂之酒，就連宮中想要而都不可得的當世佳釀？」
李探花眼睛猛然亮了。
他因情殤而酗酒，因為醉了，就可以忘記一切。如今，他生命中根本無法少了酒，否則，會生不如死。
好酒，對於酒鬼來說，不下於絕世美人的吸引力。
「正是此酒！」
楚陽點頭。
「既遇美酒，當然要品嘗，否則，人生就太沒意思了！」
李探花洒脫道。
他又看了看鐵傳甲，發現對方沒事，就打開了剛才楚陽給他的藥瓶，倒出一粒丹藥，將瓶子隨手扔給了楚陽。
然後毫不猶豫的將丹藥吞了下去。
楚陽接過藥瓶后，笑了笑，重新放在懷裡，說道：「還是探花郎做事大氣。」
「你若有心害我，恐怕我也抵擋不住，根本不用這麼麻煩。」
李探花說著，開始運功煉化藥力，片刻功夫，他頭頂上就升起了一圈白霧。
鐵傳甲謹慎的守護他身邊，警惕著楚陽兩人。
一盞茶時間后，李探花大嘴一張，噴出一口黑血，帶著腥臭之氣，又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高興道：「我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真乃神葯也。」
「藥瓶裡面總共有十粒，本來我都送給你了，可惜啊，你又還給了我，以後再想要就不會這麼輕鬆了。」
楚陽笑道。
「這麼說，我還真是後悔！」
李探花露出疼惜之色。
兩人相視一笑，走向了楚陽的馬車。
打開門帘，看到裡面還有一位傾國傾城，氣質溫婉的少女，李探花當即一愣，眼前一亮，不由笑道：「紅袖添香，美酒佳人，兄台，好福氣！」
「這個我承認！」楚陽點頭，「我姓楚名陽，請！」
「請！」
兩人落座之後，小梅將早已溫好的酒倒在了碗中。酒清不濁，清香濃烈。
「好酒！」
李探花深吸一口氣，讚歎一聲，二話不說，端起一碗就一飲而盡，點滴不剩。
久久，長長的吐出一口酒氣。
「當真是絕世佳釀，醇香綿軟，沒有辛辣之氣，喝下之後，化作一股暖流，融入四肢百骸，驅散寒氣，增長體質。說是酒，不如說一碗滋補大葯，難能可貴的是，沒有藥味，只有醇酒之香！」
李探花挑起了大拇指，心悅誠服道：「佩服！」
「以後想喝，我管夠！」
楚陽滿眼的笑意。
「你這樣說，我卻不敢喝了！」
李探花放下酒碗，抿了抿嘴，盯著楚陽，眼神清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