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和過去的了斷
今夜微風尚暖，月色撩人，我和依依手持利刃緊盯來往的傢伙，看誰比較倒霉，今夜將死於我們刀下。
其實我想我是不適合當死神的，因為我看每個傢伙都不該死，那邊的情侶愛意正濃，雖然當場接吻但罪不至死，後面的禿頭大叔有偷看正妹裙下美腿，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那裡算得到彌天大罪，連我都有多看兩眼，躺椅上的流浪漢佔據公共設施，不過無家可歸，暫且留他一命。
依依百無聊賴看著我盯著每個人，坐在馬路的護欄上搖著雙腿，看著我說：「笨蛋，你盯著那麼多人看，不累么？」
「平常你們都怎麼工作！」我撓著腦袋，想要從每個人臉上分辨出該死的理由，實在是強我所難，說不定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傢伙暗地裡是變態狂魔，而看起來凶神惡煞的惡棍，私下裡也許有溫暖的一面，人不可貌相絕對是真理，既然這樣我有什麼理由隨意剝奪別人性命。
「哪裡有什麼特定目標哦！」依依嚼著口香糖吹泡泡：「一般都有上面派發下來的任務咯，要是沒有，就偶爾去醫院或者警局轉轉，經常會大有收穫也說不定！」
「好啦，不要那麼緊張，第一天上班，是不會派發任務的，只是讓你熟悉一下而已，我們四處轉轉看看有什麼收穫好了，說不定有意外喲！」依依抓著我在街上亂轉，女人就是麻煩，碰到好看的衣服會隔著櫥窗看半天，遇見無家可歸的小女孩，執意要等她爸媽來。
這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啊，死神嘛就應該拔刀亂砍收割生命才是正事，那裡料到會幹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且狀態悠閑，十分不慣啊。
「你以為死神是什麼？」依依嘟著嘴看我，她有看出我不滿。
「既然叫死神就要對得起死神的名號嘍，難道我們不應該趁夜色出擊，將罪大惡極惡貫滿盈的傢伙統統幹掉，還人間一個清靜，讓大家都能好好睡覺！」我扛著肩膀上的橫刀義氣飛揚。
「笨蛋啦，哪有你想的那麼厲害，況且一般罪大惡極的傢伙都會被上面監控到，指定我們去勾魂，平常沒有指定任務的時候其實就是到處轉轉，看看哪裡有該死還沒死的傢伙，或者留戀世間不願去冥界的遊魂，偶爾還會有爆發的惡靈，那個就比較危險啦！」依依拍拍我的腦袋笑道：「所以啊，別把死神想的那麼厲害！」
「好吧！」我垂頭喪氣，我以為有機會做一個除暴安良的蓋世好鬼，沒想到卻是不起眼的雜魚。
「人間有人間的規矩，冥界有冥界的規矩，而我們死神就比較麻煩了，既要維持人間的規矩也要照顧冥界的規矩！」依依嘻嘻笑著說：「其實死神的工作也會有危險啦，不過行動組的任務大多簡單，危險性很低！」
既然是悠閑的實習時間，我也樂的清閑，想做英雄的理想拋在腦後邊，我們在大廈的天台上聊天，雙腿晃來晃去盪在樓外，依依的腳丫很好看。
「依依姐，你說我還能在見到小希嗎？」剛才我把所有的慘烈愛情講給依依聽，看得出她聽的很用心，雖然我沒有精彩的故事表達能力，但平淡的訴說彷彿讓她更感動。
「放心吧，你一定可以的！」依依搖出口香糖塞到我嘴裡一片：「不過不能違反第一誡哦？」死神老手都稱第一準則為第一誡。
「感情這種事哪有理由的嘛！」我躺在天台上，把雙腿盡量放鬆，給自己找理由，只要面對小希，我腦袋就會變得亂七八糟，到時候別說第一誡，第八十誡大概也會忘得乾乾淨淨。
「死神有一個福利！」依依嘴裡的泡泡「啪！」的炸裂：「只要你夠努力夠出色，會有在人間生活一天的權利，這其實是讓你對過去做一個了斷，畢竟人鬼相離，在有什麼放不下，也得放下，活在回憶里沒好處！況且你是死神啦，情緒過於激動萬一變成暴走死神怎麼辦，我可不想一天到晚追殺你！」
「嚇？」我一下坐起，差點從天台上掉下去，幸好依依眼疾手快，一把揪住我脖子，我才幸免於難，免了變成支離破碎的命運，死神沒有想象中那種飄忽來去的本事，頂多就是速度比人類快點，力量強大一點，雖然從摩天大樓上掉下去不會死，但要恢復好幾個月是跑不掉的。
我抹一把冷汗道：「你說我可以和小希相處一天，象人一樣！」
「嗯！」依依肯定的點頭：「其實只是讓你跟過去做個了斷，在美好的回憶也有變黃的時候，所以你要趁這一天把你想說的話都告訴她，然後忘記她，就算以後你變成夜行死神，白晝死神，都不可以在影響她，要不然你還是會被追殺，或者突然莫名其妙的死掉！」
「那還等什麼！」我跳起來大叫：「一天就一天，我要帶她看電影，坐摩天輪，看日落，把我所有心事告訴她……」
依依笑眯眯看我，眼睛象彎彎的月亮：「對嘛，打起精神來才是該有的樣子，為了一天的戀愛也要加油！」
我倆擊掌發出清脆的響聲，兩隻死鬼從天台上一躍而下，跳在外置空調箱上，歡笑著一路朝下，一旦失足不過是躺幾個月的事情，又不會死，有什麼好怕。
我的腦袋完全被和小希相處一天的興奮充溢，血液在血管里奔騰狂涌，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韻律在我心臟中跳動，強力高壓傳至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興奮直立，百米高樓跳下，居然沒有成為失足青年，每一下都精準踏足空調外置上，最後七八米我一躍而下，單膝跪地，風衣被夜風吹的向上又緩緩落下。
「好帥！」依依拍手笑。
「哪有！」我不好意思承認自己耍帥。
「蘇默，你好了不起！」依依不吝誇獎。
「怎麼說！」我莫名，被美女誇獎的滋味妙不可言。
「像剛才那樣你是怎麼做到，大概f級的死神沒有人能做到啦！」依依吐吐舌頭，也覺得剛才有點冒失，萬一我出事，她恐怕會很慘。
「哈哈，我是冥王後裔嘛，比別人厲害一點是正常吧！」我冥王血統並未覺醒，所有未覺醒血統的傢伙都是f級，最低等的死神。
依依不同，作為一個老手，已經有d級的能力，不過她是輔助系死神，戰鬥力要被落下一大截。
我倆笑鬧著朝醫院跑去，在汽車快要撞中的一瞬間高高跳起，避過不算危機的危機，前後追逐，樂此不疲。
聖心醫院燈火通明，夜色中看的很清，我和依依扛著刀大搖大擺的從正門穿堂而入，據說醫院要死又不死的死鬼最多，所以這裡最好下手。
意外的是阿森和搭檔也在這裡，鬼視眈眈的堵在急診室門口，盯著每一個急救車上推下來的人。
「喂，這裡可是我們先來哦，先來後到的規矩懂吧！」阿森斜著眼看我，還是頂著一頭綠髮的蠢樣，他搭檔一言不發，用眼神表示嚴重同意。
依依撇撇嘴，知道我和他不對盤：「好了不起么？笨蛋！」
阿森不敢對依依怎樣，只好威脅我：「蘇默，不要讓我先進入e級哦，否則要你好看！」他摸著臉，大概在回味被我揍過的滋味。
「呸！」我表示不屑，和依依一起走到醫院裡頭去。
聖心醫院生意好的不得了，大晚上也忙得不可開交，不僅是急診室門口大把人等待救治，重症區也繁雜無比。
「劉醫生，6號房病人已經休克兩次……」一個急匆匆的身影從我身上穿過，護士在他身邊陳述病情。
聽起來是不想走的哦，休克兩次還不去報道，正合我意。
我和依依笑笑的跟在後面，穿過一條燈光明亮的走廊，來到6號病房。
果然病床上躺著一位老伯，頭髮掉光面色枯黃，鼻孔中插著粗粗細細的管子，渾身上下看不到一點活下去的跡象，可老伯依然堅定頑強的把靈魂束縛在身體里，貪婪又小口的吸著空氣。
「這個可以吧！」我轉頭問依依。
「完全沒問題！」依依點頭讚許。
劉醫生手法專業，一連串檢查下來也臉色嚴肅，看樣子是超級棘手的難題，不過不必煩惱，我馬上把問題解決，大家一了百了。
「醫生，你一定要救活他老人家！」旁邊看護的中年兒子悲痛欲絕，看著老爹還有一口氣在生與死之間徘徊痛哭流涕。
「黎先生放心，我們會盡最大努力，不過不要抱太大希望，畢竟情況你知道的！」劉醫生果然專業，冷靜的胡扯。
「不！」中年兒子堅定的說：「你一定要把我爸救活，哪怕清醒一個小時也是好的！」
老人渾濁的目光朝我撇了一眼，見鬼了，他似乎有看到我和依依，那是非死不可了，在這種時候能看到死神，就是死亡的預兆。
他乾癟的嘴角微微帶笑，居然露出嘲諷的表情。
他媽的，什麼意思，對死亡的嘲笑嗎？顯示自己老當益死，壓根不把死神放在眼裡的豪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