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歌盡桃花將成圍
第九十二章:歌盡桃花將成圍
芙蓉咬住下唇,眼中又騰起一陣水霧,看向霓兮閣的方向「玉兒,是不是我害了明兒。」
玉兒眉心皺起「明兒她……明兒她只能說是命。」
晶瑩奪眶而出,芙蓉鬆開玉兒的手,雙手撫上臉頰小聲啜泣著「若不是我,她不會死,她生前經歷了什麼.……有沒有害怕,有沒有難過,有沒有恨我.……」
玉兒鼻尖一酸,眼眶也隨著紅了,瞧著霓兮閣的方向,目光恨不得化成一個利箭「姑娘莫要傷心了,咱們都知道此事與靳凝兮脫不了半分關係的。」
她聞言心中酸澀更重,是啊,是靳凝兮她脫不了半分關係,可是王爺護著她,她能有什麼辦法?
那日她身中劇毒,万俟笙幾針竟讓她雖然保住了命,卻成了一個再不能運功的廢人!
沒有身份,沒有武功,她如今又失去了明兒.……
「蓉姑娘這是咋了?」
遠遠就看見一個獄卒急匆匆的跑過來,芙蓉趕緊擦了擦眼淚,擺上了和善的笑容「張獄頭兒。」
張獄頭兒見芙蓉這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看了也有些同情「聽聞,前幾日姑娘的侍女死了?」
戳到傷心處,芙蓉垂目不答,楚楚可憐的樣兒讓張獄頭兒恨不得給自己個耳刮子。這芙蓉可是王爺身邊的紅人兒,趕緊賠笑道「看我這臭嘴。」
芙蓉搖搖頭「張獄頭這是要去哪啊?」
「嗨,那不是地牢里的那個大爺又有事兒了,正準備請示王爺呢。」
地牢里的那個?芙蓉挑眉,繼而又笑道:「您忙著。」
見張獄頭俯身哈腰走遠了,她剛有些脆弱的神色還有了點收斂,地牢里的那個男人,她知道一些,那個男人好像是王爺從何處撿了來,之後就一直關在地牢里好生款帶著。
王爺吩咐過,任何人都不能說出那個人的下落,除了那一次,她與王爺假意做戲將靳凝兮關進地牢的那會兒,靳凝兮與他同牢過。
她眸光幽幽一閃,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悄然綻放。 ……
小軒窗,鏡梳妝。
靳凝兮一手拿著玉釵和金燕流蘇比這,身後的樹兒瞧了瞧鏡中的靳凝兮「王妃,昨日聽說王爺沒有罰了芙蓉,,,」
「意料之中。」靳凝兮將玉釵簪上頭,細筆在眉心點上花鈿,唇邊的笑一直蕩漾著「今日本宮心情好,不如隨我出去逛逛?」
樹兒挽發的手一頓,扭頭瞧上那金貴的瓷瓶,也跟著笑「王妃拿了那個瓷瓶心情就好起來了,王爺果真心裡有娘娘。」
一說這話靳凝兮的笑容猛地收回了,捎帶著瞪了一眼樹兒。
所說這一百兩黃金掛在屋子裡很難得不讓她心情不好,但是一提起那人,她還真是笑都笑不出來。
薄紗遮面,只露出一雙波光瀲灧的眸子,施施然就出了王府,
聶清久已經徘徊在王府外有些時候,擔心掛在臉上,透著王府的大門望眼欲穿,手攥的也死緊。
忽然,大門緩緩地開了,一身著白紗裙的女子緩緩走了出來,聶清久心隨之一顫,忽然覺著有些緊張。
「王妃!」
尾隨著了一陣子他急促的走靳凝兮一側小聲地喚道,靳凝兮嚇了一跳,怎麼這人走路沒聲?
「聶部尉?」靳凝兮挑眉,一雙美眸瞧著他又讓他不受控制的緊張起來,說話也結巴著「王妃,昨日之事,卑職想問問有沒有結論了。」
竟是為了這事兒?「聶部尉猜猜?」
聶清久沉吟片刻,緩緩道「草草了事?」
靳凝兮微微一笑:「聶部尉聰明。」
聶清久抿唇,左右看了看,小聲低頭道:「王妃可願借一步說話?」
靳凝兮蹙眉,頷首,隨著他左拐右拐的來到了一家小酒樓,酒樓人少,見到聶清久還十分熱情的打了招呼,又看向靳凝兮,也有些傻眼。
莫不是這小子有了心儀之人?
雅間之內,聶清久才從衣襟之內拿出一張牛皮紙來「王妃,這事我那日在窗外見到的,只是礙於那芙蓉與王爺交好,所以卑職沒說。」
靳凝兮微微一怔,對聶清久這般也有些好奇,伸手接過,對著毫無異樣的牛皮紙翻看起來「有何不妥?」
聶清久正色伸手指上那牛皮紙,上面有細細的摺痕「王妃您瞧,隨著這牛皮紙上的摺痕疊上,您能想到什麼?」
折上紙團,赫然一個小型的藥包,靳凝兮眉心攏起「是藥包?」
「其實在當時卑職看見的時候,上面還有一些細微的顆粒粉末,但是太少了,等卑職拿回家之時,已經半點都沒有了,找人也是驗不出來的。」
聶清久的娃娃臉上難得的嚴肅之意「其實不難看出,以芙蓉姑娘的身份,若是有什麼不舒服,恐怕買葯也不必遮著藏著,況且,這等小分量的葯,恐怕,不是用在正路子上的。」
經他這般提點,靳凝兮心中隱約有了些眉目「你是說,此葯或許,是毒藥?」
聶清久點頭。
以芙蓉對靳凝兮的恨意,就算是買了毒藥向下毒害她也不稀奇,可是她最近飲食並未有什麼不妥之處.……
「本宮最近身子一直挺好,未覺有什麼不妥。」她拿捏著手中的藥包細細思量「有沒有可能是其他的葯?」
聶部尉頷首「卑職已經當部尉兩年,在卑職所辦過的案子里,曾有過這樣的一樁,正室怨恨妾室比她有恩寵,所以欲下毒毒害於她,但若是一次死亡,難保起疑,所以,就每日將小劑量的葯放入她的飲食當中,一年之後,那女子身子愈發虛弱,後來,不治身亡。」
「在卑職辦案之時,就曾經見到過這樣的牛皮紙。」
靳凝兮聞言面色微變,樹兒在一側也有些急不可耐:「可是王妃的飲食一直是與王爺同樣,怎可能下毒呢?況且辟毒筷王妃也是一直用著。」
聶清久抬眼與樹兒對視「那又有什麼東西,是王妃日日接觸,且用不了辟毒筷的呢?」
靳凝兮將藥包捏在掌心「多謝聶部尉提醒。」
聶清久幽幽嘆口氣「王妃保重。」 ……
她早就知道有人想殺她,宴會上是,如今也是,皆是那一個人。
可芙蓉不是青樓來的女子嗎?不是跳得一支絕世傾城的挽月舞嗎?
她頓下腳步,眸光幽幽的看向花柳街方向「樹兒,芙蓉是哪家青樓的姑娘?」
樹兒一愣,搖了搖頭:「奴婢不知,奴婢只知她是王爺帶回來的。」
靳凝兮沉吟片刻,拂袖轉身「隨我來。」
獨衣閣是皇城最大的衣坊,供應皇家,就連靳凝兮的衣服也是十有八丶九都是她家出品,踏腳進去裡面也是官家小姐站了滿屋子,各自扯著不同的布料談笑風生,可眾人一見到靳凝兮,氣氛瞬間一片死寂。
這拔尖美人兒一出場,哪怕是薄紗顏面,也是艷壓群芳,靳凝兮見屋內如此熱鬧就不禁蹙眉,嫉妒和怨恨的目光從四面八方射過來,忽然有點不想進去了。
「攝政王妃!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老遠掌柜的就點頭哈腰的俯身進來,對著靳凝兮美艷的側臉道「不知今日王妃想選什麼衣服?我們夏季新進了上好的雪紗.……」
「喲!這不是攝政王妃嗎!攝政王妃安好~~」江溫婉身後隨著幾個鶯鶯燕燕走到她面前微微行禮,面上輕視「聽聞前幾日攝政王妃因為沒有侍奉好王爺還穿得十分嬌艷被太后罰了呢。」
說著她帶著眾人掩唇一笑:「如今,姐姐出來了?難不成是因為璃國公主要來,姐姐按捺不住,又想著變著法去勾引璃國國師了?」
輕笑之聲四起,靳凝兮懶懶的看了她一眼「妹妹今日可漱牙了?」
江溫婉眉心一蹙,就見靳凝兮目光幽幽地探過來:「一大早妹妹口氣就這麼臭,可要熏死個人了。」
江溫婉面色一紅「你什麼意思!」
誰知靳凝兮只橫掃了一遍屋內鶯鶯燕燕的臉「本宮今日是來給王爺選衣裳的,就不跟眾位多言了。」
說著她掃上江溫婉怨毒的目光,錯過身就隨著身後的掌柜進了男裝閣。
得意什麼!江溫婉在身後看著靳凝兮的背影咬緊了牙。
「今日官家小姐怎麼這般多?」靳凝兮一手拿著布料佯裝一副很用心挑選的樣子。
「這不是過幾日璃國公主欲來我國,草民聽聞,那璃國國師可是比咱們攝政王都還要俊美幾分的人兒,所以.……王妃懂得。」
璃國公主要過來?為什麼她沒有聽万俟笙說過?
肩膀上的牙齦似乎也隨著有了點感覺,她餘光邪睨著外面的鶯燕,心中默默的嘆了口氣,果真有一副好皮囊比什麼都強,万俟笙那妖孽,那可是能把人吞的骨頭都不剩的主兒。
選了墨色綉金線綢緞,她餘光掃了掃上面掛著的成衣「這衣服要做幾日?」
掌柜的算了算,面上有些為難:「王妃您也看見了,最近咱這生意比較多,但是攝政王府的事那是第一要緊的差事,草民必會加緊趕工。」
靳凝兮伸手拿下一側的成衣「本宮不急,質量好即可。把這個也給本宮包上吧。」
「是!不過王妃不用自己做身衣裳嗎?」
靳凝兮扭頭看向一側的女閣,剛搞對上江溫婉的目光,她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意,只是面紗遮面有些看不清。
「本宮嫁給了這世上最好的男人,自是不必弄那些個無趣的事兒。」
「無趣?姐姐難不成忘了那日河燈大會,姐姐的河燈被國師拿了去?還被國師當中抱起之事來了?還被國師從荷塘里救了出來?」江溫婉一手掀開帘子走了進來,身後的官家小姐也探頭探腦。
靳凝兮眯起眼:「那又如何?」
「如何?攝政王妃好艷福,嫁了個攝政王都不老實,還偏偏去勾引別人。」江溫婉咬牙道。
靳凝兮輕笑搖頭,塞了掌柜的兩錠銀子轉身欲走,江溫婉哪會放,攔在她身邊有一種欲拼個你死活我「王妃難不成被臣女說在了點子上?」
不過是被那妖孽面上擺了幾套,她就如此妒火中燒?若是她知道万俟笙私下做的那些事兒,豈不是要拿著刀砍她幾條街了?
靳凝兮嗤笑「妹妹此言差矣,這勾引二字本宮擔當不起,只是妹妹若是有著妒忌著人的功夫,不如尋些名醫來,好好治治妹妹的不治之症。」
「畢竟貌由天定,相由心生。」靳凝兮眼中劃過一絲揶揄「妹妹若是有朝一日貌相好了,說不定追妹妹的人里,就有國師一個呢~」
「你!!!」江溫婉語塞,憋得滿臉通紅也氣得險些沒有背過氣去,靳凝兮冷笑,領著樹兒穿過那些自動讓位的官家小姐,走到外面眉眼才有些溫軟。
還是外面的空氣好啊。
走了一陣子,樹兒拎著手中的包袱問「王妃,前幾日廟會,奴婢見國師將王妃帶走了。」
靳凝兮蹙眉,美眸邪睨著「你瞧見了?」
「樹兒老早就想問了,只是一直不得問。」樹兒抿抿唇,在靳凝兮審視的眸子里她也十分坦然:「但是奴婢絕對不說!奴婢知道此事事關重大的!」
靳凝兮垂目,幽幽地嘆了口氣。
「不能與任何人說起,否則你我死無葬身之地。」
樹兒點頭,繼而又笑了起來「其實樹兒覺著,王妃與國師那日河燈會上,像一對璧人..,不過瞧著國師的那個樣子,倒真像是對王妃喜歡的。」
她聞言有些恍神,喜歡嗎?她不覺得,她只覺得她現在與万俟笙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也是因為她的身世。
「對了王妃,這衣服要給王爺送去嗎?」
「不,今晚,本宮要去一趟花柳巷。」靳凝兮瞧上樹兒錯愕的神情,緩緩地揚起唇。 ……
月色當空,花柳巷瀰漫這一股萎靡的氣息,四處的酒鬼跌跌撞撞,門口的姑娘輕聲吆喝著,手上的香帕不停扇著:「公子~~」
靳凝兮今日特意選的深灰色男衣,胸上也隨著裹了好幾層裹胸,一路上呼吸都不跟著得空,細彎的眉宇也被她可疑加粗了幾分,還在唇邊畫了一顆十分搞笑的痣。
就這般打扮靳凝兮也是難言姿色,一個從角落處走來的姑娘見到她身上上好的綢緞扭著水蛇腰就晃了過來「公子,可需要奴家陪著?」
靳凝兮嘴角微不可見的抽了抽,沉聲道:「如此甚好!~」
那姑娘踏進一步,見靳凝兮細皮嫩肉的樣子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女人?」
靳凝兮一驚,有點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只能順著衣袖拿出一錠碎銀子,悄無聲息的放到了她的手裡。
那女人感受到手上的重量笑成一灘水,攬上靳凝兮的腰肢黏在耳邊柔聲呵氣「那奴家就不懂了,公子此番來是捉姦還是來享受的?」
這女子恍若無骨整個身子半個重量都壓在靳凝兮的身上,靳凝兮偽聲呵道:「你要沉死我了!!」
杜若挑眉,邪睨了靳凝兮一眼,怪聲道「公子可真不溫柔。哪有人說姑娘沉的。」
說著就收了收自己的身子在一側笑得千嬌百媚「說吧公子,杜若也是這裡的老人了,你且說你的相公長的方的圓的扁的,杜若給你揪出來如何?」
靳凝兮嫌棄的扇了扇身旁的香氣,忽然覺著芙蓉還算是個好的。
這叫什麼事兒啊,為什麼和小說里說的不一樣,人家都是進了青樓能還能招呼幾個丫頭,她這算什麼,門都沒進就被人識破身份當抓姦的了?
「我今日來是來找人的。」她小聲道。
杜若點頭「公子且說,杜若沒有不知道的事兒?」
靳凝兮蹙眉「實不相瞞,杜若姑娘,在下家中有個哥哥,前一陣子來了青樓,回去之後就得了不治之症,患了相思病。」
杜若挑眉,神情古怪的看了一眼靳凝兮:「那就讓他來就是,你來作甚。」
靳凝兮咬唇:「怪就怪在這裡了,這我哥哥嘴裡老嘟囔這芙蓉,我也合計不如叫他贖回家,可是他就哭著喊著說再也見不到了,當妹妹的哪能由哥哥尋死覓活,所以在下就想來一睹芙蓉姑娘的芳容。在勸說幾句,看看能不能成全一對姻緣。」
這謊話連篇連草稿都不用打,再加上靳凝兮誠懇的面容和剛剛那一錠分量不輕的銀子,杜若想了想「是有這麼一個人,不如公子再付點錢隨奴家去雅座?」
靳凝兮邪睨了她一眼,憤憤的又拿出一錠銀子。
「可以說了?」
這女人還真是跟她相似不少,變著法得要錢!!
杜若笑了,笑得很是開懷「公子請。」
屋內鶯燕四起,嬌聲滿樓,靳凝兮一打眼就見到了一群人意亂情迷的坐在那裡,她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忽然二樓一張極為俊俏的俊臉闖入了她的視線!
君洛!!
她忽的跑上杜若的懷裡,還一手摟上她的纖腰「小娘子可快點走,本公子等不起了!」
杜若先是一愣,但是見多人的她也是想到了許是姑娘不願意拋頭露面,她又如春風拂柳一般抱緊了懷中的靳凝兮,一邊走一邊笑道「公子可真心急。」
殊不知,二人男矮女高的組合還吸引了不少視線,靳凝兮埋在杜若的香懷裡腦子急速轉著。
君洛怎麼會來,君洛怎麼回來!
今日本事打探到了君洛今天要與好友小聚,所以她也放心大膽的來此地,難不成偶然中他們夫妻倆一同來逛窯子不成!
那她這算是來捉姦來還是被捉姦來了?
君洛冷眸忽然飄向蹣跚上樓的一個身影,莫名皺起了眉。
回到雅間,靳凝兮猛地推開杜若的身子,面上畫的痣也有也花了,髒了一片,杜若壞心眼兒的沒有告訴她,憋著笑道「公子坐。」
靳凝兮坐上桌子,眉間的擔憂也不舒展「難不成你這裡有許多王公貴戚?攝政王也會來?」
杜若挑眉,笑著搖了搖手指「咱們畫魂院是皇城最大青樓,見到一些名人也就不稀奇了。」
「不過說起攝政王,姑娘想找的人,就在攝政王府上。」
靳凝兮佯裝一副很驚訝的樣子「攝政王對青樓女子還感興趣?」
說到這杜若靠上椅背微吊眼尾,不難看出有些鄙視之意「男人啊,不管什麼身份,不都是喜歡看皮囊的?就跟你哥哥那樣,那芙蓉不過是在我們這兒成了一朵清水白蓮,你哥哥不就尋死覓活要把那白蓮移回自家池塘里去?」
靳凝兮很慶幸她不是謊話中的那個什麼妹妹,不然此時聽了這句話真能憋出內傷來,杜若眯起眼,似有所思「說實話,那姑娘姿色確實不錯,初來我們樓里就跳了一支挽月舞成了頭牌,所有人都沖著她的一支挽月舞來,誰知道勾了攝政王來,直接被攝政王贖走了,但是也半年有餘了。」
靳凝兮蹙眉「那姑娘是怎麼來的,來了多久。」
杜若古怪看了她一眼:「官家小姐落魄此地,帶著倆僕人只來了三天,成了頭牌。隻字不提過去之事,只說自己叫芙蓉。」
靳凝兮蹙眉「那她如何使跟攝政王認識的?」
杜若媚眼昵上,看著靳凝兮美艷的小臉「姑娘,當真是為了哥哥而來?」
靳凝兮抿唇,又拿出了一枚銀錠子,杜若眼前的銀錠子莫名的挑了挑眉,也沒有多言,將衣襟扯散了些「成了頭牌之後,人家發誓只做清倌,彈琴唱曲跳舞,奔著她的男人一***都跟不要錢似的,只為了一睹她的芳容。」
「不過,那芙蓉也算是個有眼光的,錯過了各種王公貴戚,直接挑上了傳說中夫妻極為和諧的攝政王。」
靳凝兮捏著桌子上的裝飾「那芙蓉,平日為人怎麼樣。」
杜若扯了一抹笑「姑娘可知,曾經我們畫魂院里死過一個姑娘?」
不等靳凝兮回答,杜若緩緩道「那姑娘是我們畫魂樓僅僅居於她之下的女子,沒有芙蓉,她就是花魁,可你也知道這女兒家都善妒,何況芙蓉搶了她的風頭,自是氣不過說了幾句不好聽的。」
「結果。」她朱唇一勾「第二天就吊死在了屋子裡。」
靳凝兮挑眉「那官府來了嗎?」
杜若瞧上她笑盈盈道「姑娘以為,奴家這些命兒值錢?死了就是死了,直接就被拉去亂葬崗埋了。所有人都認為她是氣不過自己個兒吊死的,可是我知道,她是被那個看起來孱弱的芙蓉給殺了。」
「那芙蓉還在一側哭,說自己不是故意的,說自己不是有心的,說自己沒想到氣不過頂了幾句就釀成了這樣的慘禍,也就在那一天,攝政王看上了那哭得梨花帶雨的蹄子。隔天就帶了回去。」
杜若懶懶的撫上額頭「那日被人她被人拖走的時候,我在一旁瞧著,脖子被人勒斷了半根,可見下手極狠。」
畫面彷彿歷歷在目,靳凝兮有點難受,杜若不在意的喝了口茶繼續說:「若是要讓杜若來評價她的為人,那隻能說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所以,姑娘哥哥的相思病可大好了?」杜若挑起的眼尾有著說不明的繾綣,靳凝兮揉了揉太陽穴,正色道「還真是多謝杜若姑娘。」
杜若微微一笑「叫杜若姑娘聽著有些刺耳,不如喚奴家杜嬌娘吧,若是姑娘還很閑,杜若可以帶姑娘看看她的房間。」
靳凝兮眼前一亮,沒想到這杜嬌娘還是收錢肯辦事的人「自是要看的。」
杜若點頭「隨奴家來。」
剛走到門口,靳凝兮躍躍欲試的神色忽然垮了下來「杜嬌娘可願幫我一件事?」
杜若回頭「若是擔心自己的臉被人看見,埋在奴家懷裡裝醉即可,奴家會告訴媽媽,今晚奴家服侍您,王妃。」
這一聲王妃喚得靳凝兮渾身一震,剛剛面上的暖意盡數褪去,錯愕的看著杜若「你?」
「艷若桃花,獨此一人。」杜若似是嘆道,眼底滑過一絲揶揄「果真名不虛傳。」
靳凝兮眉心蹙得更緊,頗有一種騎虎難下之感,也難怪杜若會猜出來,就算靳凝兮醜化了自己的臉,也能看得出她的姿色來,況且杜若這女子縝密又機警,反應能力又快。
「既然如此,你知道了,那你預備如何?」
靳凝兮眉頭蹙得緊,看得杜若撲哧一樂「公子莫要緊張,這婆娘來抓姦在床耗頭髮打耳刮子的都有,像公子這般來打聽情敵之事的已經不多見了,所以無需擔心,杜若的嘴,是最嚴的。」
靳凝兮聞言才稍稍放下心,見杜若末了又來了句「若是有朝一日,公子能處決了那人,能不能跟杜若交換一件事?」
靳凝兮與她對視,見杜若萬般嫵媚的眉眼裡多了幾分蒼涼「請把屍體交給杜若。」
「你說的是,芙蓉的屍體?」靳凝兮蹙眉,杜若嘆了口氣,慎重的點頭:「若是有朝一日,公子兌現了諾言,今日杜若所收的銀子,杜若會雙倍奉還。」
靳凝兮一愣,水眸對上她的。
她神色清冷的與她對視,似是儘力壓抑著情緒「隨奴來罷。」
踏出雅間,一股迷亂的氣息撲鼻而來,靳凝兮摟著杜若的纖腰垂頭走著,卻不知為何,與他們對面的回馬廊上的位置,從一道如此般的視線射過來,讓她走路難安。
「喲,杜若,怎麼今日開竅,還接客了?」樓梯上一女子懶懶的道了一嘴,杜若笑道「奴家有了心儀的公子了,肖姐姐莫要笑話奴家了。」
那女子似是很驚訝「杜若當真放下了?」
靳凝兮深刻的感覺道杜若身子一僵,二人跌跌撞撞的上了三樓。
三樓嬌喘不絕於耳,靳凝兮大眼睛四下看著,杜若掃了一眼四周,快速的拽著她進了一屋子的房門。
「這就是她的房間。」
杜若靠上門,面色有些不好看"芙蓉什麼東西都沒拿走,似乎是嫌棄我們這裡的東西,你自己看著找,記著,我們沒多久能耽擱。"
靳凝兮看著她不悅的神色,半分剛剛的諂媚之意都沒有了「你與死去的花魁是什麼關係?」
杜若似是有些不悅,看了她一眼自己就找起來「這你不需要多管。」
說著她就將柜子里的一張便條拿了出來塞道靳凝兮手裡「這是我曾經看見過的,但是怕她會回來拿,就給放回去了,不過如今看來許是忘了。」
靳凝兮攤開字條,赫然出現的幾個大字令她心驚「這是什麼時候的?」
這字體她見過,是君洛寫的!
芙蓉說她與君洛不過一面之緣,第二天就贖走了,但是這字條.……
月將飛日,欲壓枕榻。
杜若輕哼「那個女人一直以來都鬼鬼祟祟,我暗中見過一次,有人給她送紙條,不過武功高深,速度也極快。」
靳凝兮將字條塞進懷裡,沉聲道「我知道了,我現在要回去。」
杜若點頭「公子別忘了與杜若的約定,杜若等著。」
正說著,窗外就來了嬌媚的聲音「杜若啊,有人點你。」
杜若聞言微變,見老鴇子的身子緩緩地就從屋子走過徑直走向了自己房裡,又見一高大的身影隨著走,她咬唇「怎麼可能有人點我?」
想著看了一眼靳凝兮「等我。」
說著她笑得如沐春風,扭著扭著開了門,空氣卻是一瞬間就寂靜了下來。
在她轉身之際一張黑如染墨的俊臉瞬間出現在了二人眼前。
君洛不知何時站到了門口,稜角分明的面上儘是遮不住的冷意,深邃雙眸越過杜若就對上了靳凝兮的,緊繃的下巴微微抬起,
靳凝兮一驚,差點就沒喊出聲,卻盡數壓下了。
杜若也是渾身顫了顫,看向還找著她的老鴇子「香娘,我在這兒。」
香娘一扭頭就見杜若在曾經芙蓉的房裡,神色大變,慌忙扇了扇手絹責怪道「杜若,你怎麼能去芙蓉的房裡!!」
君洛斜看了一眼四周的擺設,似乎是沒有人動過,他未多言一句,跨步就將靳凝兮牽了走,周遭的冷氣不禁令人打了個寒顫。
「你為什麼在這?」
靳凝兮從慌忙立刻瀲起心緒,穩了穩說「怎麼,你害怕我抓姦,所以先下手為強?」
君洛挑眉「愛妃是來抓姦的?」
他瞧著靳凝兮臉上的那一顆偌大的痣,臉也是髒的要死,冷哼「本王還以為愛妃有了新癖好,來此處享樂呢。」
此處***之聲不絕於耳,這個女人都能臉不紅心不跳的來此處逛青樓?
將她隨意塞到一個雅間,一手將她推上牆固住她的身體。
「愛妃這是鬧得哪出?」
靳凝兮咬牙,真是出門遇到鬼沒看黃曆。
「妾身不過是聽聞花柳之地王爺最喜歡來了,所以也想來感受一下魅力所在。」
君洛上下掃了她一眼,意味深長「愛妃果然體恤。」
靳凝兮假笑「不如王爺會享受。」
君洛冷哼「進來。」
話音剛落,杜若就被人直接推進了門,瞧上君洛的冰山臉忍不住顫了顫「王爺金安。」
「你且說,這公子找你,你們二人都做了何事?」君洛冷掃了她一眼,全然不顧二人如今的曖昧姿勢,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定當攝政王口味獨特有斷袖之疑。靳凝兮蹙眉,也沒有刻意去看杜若,杜若揪了揪手絹有些為難「公子他……公子問了奴家一些事情……」
靳凝兮兀自攥緊了手心。
「說。」
這王爺說話似乎冒著寒氣,杜若不禁打了個寒顫「公子問了奴家,如何在床笫之上能使人歡愉。」
什麼?靳凝兮突地瞪圓了眸子見杜若小嘴嘟著十分委屈「公子說,她家中有個姐姐與丈夫向來不合,但是姐姐一個女子自然是無法開口的,所以才……」
「但是奴家與公子還沒說幾句,王爺您就來了。」
說著悄悄紅了臉,欲語還羞「奴家,還準備與公子實踐一番呢。」
靳凝兮眼角抽了抽,君洛邪睨了她一眼「哦?還準備實踐?」
靳凝兮挺直了身子「我這就回去。」
君洛冷哼,又看向跪在中間的杜若「你可知,說假話會如何?」
杜若身子抖了抖,似是十分恐懼「奴家就是因為知道說假話的結果,所以才全盤都說出來,剛才公子還給了奴家兩錠銀子作封口費呢!」
靳凝兮恨不得拍手叫好,覺著與杜若莫名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只是奈何萬年冰山震在這裡她才忍住自己剋制不住的雙手。
君洛揮手「出去。」
屋子再度變成他們二人,氣氛似乎是漸漸緩解了。
「你覺得她的說詞本王信嗎?」君洛襲身上去,緊捏著靳凝兮的纖縴手腕「恩?」
靳凝兮臉色似是因為惱羞而漲紅:「君洛,你自己還問我,你怎麼在青樓,難不成王府里的那朵嬌花滿足不了你了?」
說到王府里的那多嬌花,君洛挑眉「那你去芙蓉屋子裡做什麼?」
靳凝兮怒瞪一眼「別的男人住過的房間我嫌臟,這是王爺用過的,還能湊合站一會兒。」
字字落地有聲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兒,君洛挑起靳凝兮的下巴,眼底滑過一絲冰冷「那愛妃今日可學了什麼真材實料?來與本王試一試?」
靳凝兮別過頭:「還沒得學,你不就來捉姦了嗎?」
君洛冷哼「青玄。」
一俊朗精實的男子悄然出現在他身後。
「護送她回去。」
末了又帶著威脅來一句「靳凝兮,你記著,不是什麼地方,都能讓你撒野。」
靳凝兮未語,瞧著君洛大步而去的背影,攥緊了拳頭。
君洛離了靳凝兮之後就入了座,面色難看不說還散發著寒冷,在座的人面面相覷,也不知道這是誰惹了這位爺。
「王爺怎麼了?怎麼出去一趟臉色這麼不好?」
君洛一口酒悶了下去,「無事。」
一男子道「聽聞璃國公主已經要來了,上一次河燈大會上的璃國國師還真是不規矩,不尊敬皇上,還搶了王爺的河燈。」
「你不知道,那万俟笙在璃國可是響噹噹的人物,勢力也是不容小覷。」
「那你查過他的身世嗎?」
那人撇嘴「那宮裡有那麼幾個碎嘴的老人,說万俟笙是從小就生活在皇宮裡的,一直以來拿著當皇子培育。」
君洛聞言才有了些反應「從何而知?」
「別的他們不知,但是說是在万俟笙幾歲的時候突然被人帶回璃國,心臟中了一劍都沒死,硬是給救回來了,然後就一直養在皇宮。」
「那万俟笙長得細皮嫩肉的,莫不是什麼男寵吧?」一男子陰測測的笑起來,眾位面上也隨著假笑。
「剛走不久,此番又來,說是結秦晉之好,可是我就不信,那公主好像是喜歡他們國的左將軍的,怎可能嫁給我國。」
「你這就不懂了,一個女人而已,她喜歡誰,重要嗎?」
君洛在聽到左將軍這三個字的時候動作一頓,眸色隱隱發著幽光。 ……
烏雲密布,一小小的身影快速的走在小路上,身後的頭蓬將自己的臉遮了個嚴實。
她手中的紙燈籠在到了之後滅掉,輕手輕腳的進了地牢。
芙蓉眸子四下瞧著,那些個獄卒四仰八叉的睡倒在地,她深處繡鞋踢了踢,並無反應。
她心稍微放下,扯下帽子往裡面走,小碎步也沒個聲音,徑直走向了其中一間。
那男子靠在牆上闔眸似是睡了,身上的囚衣在骯髒的地牢之內還勉強維持一片乾淨,忽然,他懶懶的睜開眸,一雙透著凜冽的審視目光直對上她眸。
「左公子安好。」芙蓉被他這眼神看得莫名有些心虛,那人鼻尖一聲輕哼,卻是不答話。
「我們姑娘說的事情您可考慮清楚了?」芙蓉咬了咬唇。
左燼瞧著她,被烏髮遮擋的臉看不清情緒「好處?」
芙蓉蹙眉,面上欲有崩裂之勢「左公子難不成想一生一世都待在此地?」
左燼悶悶地笑出聲來「你以為,這麼些玩楞能困得住我?倒是你,你是那個小產的芙蓉?」
芙蓉一愣,面上有些尷尬,沒有回答。
她著得明明是丫鬟服制,怎麼就被這男人看出來了。
左燼懶懶的躺上榻「你不是跟你那王爺是一條心?你王爺關著我,現在你想放了我?」
芙蓉咬唇「王爺可知最近璃國局勢?」
左燼懶懶的笑了。
「三公主要來我們羽國和親,難不成左公子真的不在乎?」
左燼抬眼,對上芙蓉勢在必得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