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岳陽,沒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岳陽,沒了
「不過說到底,要說你沒有金蟬蠱的那段時間,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我的靈蛇曾經對你吐過幸子,你身上有其他東西對不對?其他……可以續命的東西。」
顧景榮臉色越來越難看,上前捏住那女人的臉,但很快就又鬆開。
「今天如果不是這張臉,你信不信我就讓你永遠出不了顧家的門!」
那女人不氣反笑,依然靜靜的看著百子櫃,嘆息道:「這人世間恐怕不因為這張臉喜歡我的男人,大概只有姓曲的那個傻小子了吧,可是他現在也被那個女人送進了牢里。聽說已經判刑了。這新時代的刑法可真比咱們那會效率公正多了不是?」
我整個人完全傻掉,攤坐在地上,慌慌張張的不知道應該把手機放回去,還是怎麼辦,站起來來回哆嗦了好幾下。
瘋了!一定瘋了!
我剛才聽見的都是什麼?我一定是做夢了!
這完全就是兩個瘋子在對話,不是么?
「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你這麼晚叫我出來,葯蠱隨時都有,你也該安排人幫你去善後,你知道我並沒有聽命於你的義務。對了,單婕小姐以前不是小跟班一樣幫你跑前跑后的么?以前的鬼偶不都是她在安排?」
見顧景榮面色確實不好看,也識趣的沒再往下說。
我將手機扔在床上,匆忙離開房間,這時走廊上已經沒有了巧兒的身影,可我的房門還是打不開,眼看著那個光頭男人起身向書房走去,我知道他們的談話應該差不多快要結束了,不能讓顧景榮知道!
我深呼吸幾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
嘎達一聲,書房的門應聲打開,我腦子裡一個靈光,大著膽子重新回到顧景榮的房間,將燈打開,並沒有關房門。
努力讓自己裝作平靜的樣子坐在床邊。
大約十分鐘后,我聽見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我的心跳的越來越快。
顧景榮準備回書房的時候,抬頭看見樓上卧房的亮光眉頭一皺。
然後緩步上樓,當走到門外,看見端坐在床邊的我時,目光變柔。
「怎麼在這坐著?」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抹大概比哭還要難看的笑,並抬手指了指隔壁自己的房間,「前面聽見門外有腳步聲,心想著估計是巧兒,想讓她給我拿杯水,出來卻沒看到人,一轉身還發現門竟然自己鎖上了,我想去找你來著,但看見客廳坐著一個光頭男的,我又穿著這麼薄的睡衣,也就沒敢下去,正好發現你房門開著,就進來了。」
他看了書桌一眼,然後「嗯」了一聲,轉身盯著我看。
我有些局促的看著他,扭了扭身子,打岔似的和他說:「怎麼這麼晚還有客人啊?」
他「哦」了一聲,說一點急事。
我沒有多說,但是還是鬼使神差的接了一句,「公司i……最近還好么?」
他看著我:「哪方面?」
我乾笑了兩聲,「就是……我聽說了一些新聞。」
他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警察正在調查,我聽下面人說,可能是情殺。」
「情殺?」
「嗯,聽說那個人在學校還有個女友,出事以後,她就不見了。」
他靠近我,我腦子卻來回重複著監控里,那個女人的話,她說,「行屍走肉啊。」
她應該只是……打個比方的吧?
記憶里顧景榮的肌膚是有溫度的,並且有呼吸,我剛才不會是產生幻覺了吧……
我聽到的都是些什麼啊?
但我還是在他完全靠進我的一瞬間,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一下。
他頓了一下,低頭看見了我手邊的手機,笑的有些生澀,「難怪剛才沒找到,原來丟在這裡了。」
我也乾笑了兩聲,「是啊,我還是在床底下找到的。」
他似乎也回憶起了什麼,面色微紅,然後對我說:「不早了,去睡吧。」
回房后,顧景榮看見開著的窗戶,臉色微變,突然嚴肅的跟我說,「晚上窗戶不可以開,知道嗎?」
我愣住,「只是有點悶……」
他的聲音更冷,「我問你知道了嗎?」
我整個人徹底怔住,「知道了。」
然後他快步走到窗邊,腦袋伸到窗外,四處張望著什麼,然後神色凝重的回過神,快步走了出去,沒一會又重新折了回來,我見他手裡拿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貼著符紙的瓶瓶罐罐,頓時想到了監控里的畫面。
我問他,你要幹嘛?
但是他卻沒有理我,只是一個個將符紙揭下,然後將這些瓶瓶罐罐逐一打開,有時會有些怪異的味道飄散出來,我不知道他散落了一些什麼東西在窗戶周圍,然後他很快將窗戶關上,並將窗帘死死的拉緊。
並在我身上噴了一種不知道什麼怪味道的水。
我看著他在屋子裡踱來踱去,直到他關燈離開。
縮在床上輾轉難眠,不知為什麼,忽然想起了岳陽,岳陽?
讓我想一想,上次岳陽學長出事的時候,那個女人也出現過,也是當晚,然後接著是他公司里的女友,他們都是思溧的人……
這兩者之間,到底有沒有關聯?
如果兩者是有關聯的,那麼這個女人的出現時代表著一間案子已經發生了,還是即將發生?
當然,這所有的前提,是在我對監控沒有幻聽的基礎上,並且,這件案子真的和顧景榮有關。
第二天顧景榮走得很早,我問巧兒的時候,只聽說公司好像又出什麼事情了。
聽巧兒這麼說,我心裡一拎,手都不自在的哆嗦起來。
「知道是什麼事嗎?」
巧兒搖搖頭,「不知道,先生從來不會說的。」
我又問:「夏師傅在家么?我一會要出去。」
巧兒有些害怕的樣子,「小羽姐,你要去哪兒?我陪你去吧。」
我皺眉,「私事,不可以。」
回樓上換衣服的時候,我給岳陽發了條微信,想約他出來吃個飯。
換好衣服回來看手機的時候,卻發現他還沒有回。
不管了,小孩子難免有事情在忙。
安排夏師傅的車,巧兒又得和我啰嗦,我趁她在廚房忙著,偷偷溜了出去。
跑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倒了山下的車站,打車去了岳陽的學校,但他同學說他已經一周沒來學校了。
我挺擔心的,「他不在學校能去哪兒?」
那小同學眨巴著眼睛看著我,「你是他什麼人啊?女朋友嗎?岳陽那小子一直說自己在老家有個特漂亮的女朋友。」
我沒說話,但是從他的語氣里感覺的到,岳陽現在應該很安全。
「他能去哪兒啊,前段時間去一個大公司面試,不是通過了么,現在去實習了,這會肯定在公司上班啊。」
走到學校門口,我想著是不是應該去一趟思溧,但是又怕見到顧景榮,萬一他看見我找岳陽,察覺什麼就不好了。
眼看著岳陽還沒回消息,我開始有點急了,催促著又給他連發了好幾條消息。
沒回,依然沒回。
直到一個電話中斷我的消息頁面,是袁朗的號碼?
我接起電話,語氣故作輕快的和他問好,那頭袁朗的聲音確實沉沉的。
我笑著問他,「怎麼了啊?太久沒見到我,想我了啊?」
他在那頭嘆了口氣,然後對我說:"小羽啊,你認識岳陽嗎?」
我心裡一驚,「認識,怎麼了?」
袁朗說,「哦,你別再給他發消息了。」
我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袁朗,不要鬧了,你不喜歡我哥了對吧,又找上岳陽這麼個小鮮肉了啊,人家可是有女朋友的啊!你可別過分!」
袁朗沒有打斷我,知道我嘮嘮叨叨完,才對我說:「讓你別給他發消息了,是因為他再也看不見了。」
我握著手機的手一滑,手機險些砸在地上。
「他……死了。」
我努力控制住情緒,顫抖著聲音問他:「什麼時候的事情。」
袁朗頓了頓,說:「昨天夜裡,應該是三點左右。」
我問,「死亡原因查明了嗎?」
袁朗說,「昨天他應該是在公司加班,下樓的時候電梯出現故障,從樓上直線下墜,和跳樓死的差不多。」
凌晨三點,電梯故障,昨晚,那個女人來過。
我說:「袁朗,你方便嗎?我想見你一面。」
袁朗想要推辭,「小羽,最近兇案連發,特別忙。」
我沉吟,「但是我要說的事,可能和案件有關。」
袁朗默了默,還是答應了。
一個小時后,袁朗所在醫院對面的咖啡館,許久不見,袁朗硬朗了許多,更或者說,爺們了許多。
他看見我的時候,眼中閃出了不可思議的光芒。
他坐下后,我扯了扯嘴角,「一直盯著我做什麼?」
他尷尬的笑了笑,「沒什麼,感覺你變了很多。」
我遞了菜單給他,他搖了搖手,只要了一杯蘇打水,「還忙,一會還得回去。」
「什麼事這麼急?」
我尋思了一會,對他說,「他已經是思溧出事的第三個人了。」
袁朗喝了口水,然後點了點頭,「沒錯。」
「都是思溧的員工,有懷疑過是思溧內部的人乾的嗎?」
袁朗搖頭,「沒有直接證據,並且三個案子,只有岳陽發生在公司。」
我想了想,有些不死心,但是又不知該如何表達,「調查過程中,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坐著輪椅的女人?」
袁朗看著我,「坐輪椅的女人?」
我點點頭,「是的,這個女人和這個案子一定有莫大的關聯。」
袁朗沉默,「你為什麼會知道?」
我咬牙,「這個我暫時不能告訴你,以後有機會,我再和你說,好不好。」
袁朗似乎有些不想放棄,「這些事如果以前你哥在,你該和他說,你知道的,調查並不是我的本職工作,檢查和分析才是。」
說完,他看了看手錶,對我說:「小羽,一會岳陽的女朋友會和他的家人一塊過來看他最後一面,我得過去了。」
「女朋友?」
我的腦子裡突然浮現出了顧景榮卧房書桌上的那半張女人臉,心裡麻花一樣亂。
「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
袁朗瞥了我一眼,「不能。」
我急了,「為什麼不行?我以前也當過你的助理好不好?」
袁朗才起身,笑著颳了刮我的鼻子,「你現在倒是想起來說過要當我助手的,過來吧,但是你不能靠近被害人屍體,也不能看報告和卷宗,我讓你幹什麼,你才能幹什麼,像個助手一樣。」
我點頭,「好。」
家屬接待區里,一群人相擁而泣,看年紀,應該是父母,而與他們的激烈反應不同,最角落的位置,還安安靜靜站著一個長發女孩,瘦高的各自,身材修長,眼睛很大,目光卻很空。
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目光緩緩地看向我的位置,就這麼盯著我看了一會,然後朝我身後看了一眼,當看見是袁朗的時候,我感覺她似乎有些失望。
他朝我這邊走了過來,看著我,「風和?」
我愣住,「你認錯人了,我姓丁,丁小羽。」
她哦了一聲,然後又往我身後看了看,「你一個人嗎?」
我奇怪的看著她,「我應該和誰在一起嗎?」
她沒再說話,而是隔了好一會,才回頭看了一眼岳陽的家人,然後眼波流轉的看回我的方向,「我姓薛,薛燦燦。」
我點頭,「我認得你。」
她不無意外的看著我,「我以為你不認得。」
還沒等我說話,她忽然說:「岳陽……我要再看一眼。」
「家人情緒太不穩定,最好過一會。」
薛燦燦默了一下,然後看著袁朗說,「你是靈媒?」
袁朗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薛燦燦抿了抿唇,「你的眼睛跟常人不一樣。」
袁朗說,袁朗的身上,帶著一枚銅錢,是你送給他的?
薛燦燦點點頭,「如果不是那枚銅錢咒,我想,他不會是這個死法。」
我和袁朗同時一驚。
薛燦燦卻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你既然是靈媒,早就應該發現了這個案子的不尋常之處不是嗎?岳陽被人下蠱了,你帶我去看他,什麼蠱,看了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