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千嘗繞指醉,望君重塑威(
第一百九十四章:千嘗繞指醉,望君重塑威(四)
「是——」
「去你的!」
一句話還沒說完,沈良之毫不留情直接一腳揣上君洛的腿,場面頓時亂的一發不可收拾,君洛猝不及防,直接摔在了床旁邊的高燈上,叮叮噹噹的撞亂了一地的東西,嚇得守在遠處的休言連滾帶爬的往裡跑。
「王爺!!」
他進來一看,就見沈良之滿臉都是血地瞪了他一眼,甚是心驚:
「這裡沒你的事,下去!!」
休言一愣,看著自己家的王爺七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似乎是已經昏過去了。他咬咬牙,想邁進去去看,卻還是走了。
如今能救回王爺的,應該只有沈大人了。
「起來!裝什麼死!」一向風.流倜儻的沈良之發起火來也是不要命的,抓著君洛的衣領子就往出拉,然後又一拳垂在他臉上,眼眶一紅,聲音也跟著顫抖「她死了一年,你傷心一年,難不成,你要這樣子到你死了嗎!!」
君洛睜開眼睛,空洞的眸子緊盯上空,又從嘴角滲出一口血來,張了張嘴,卻沒有回話。
「靳凝兮死了!她死了,就算你怎麼後悔!怎麼難過,她都死了!你懂不懂啊!!」又一拳落在男人臉上,君洛就像是一個沒有知覺的肉墊,似乎就那麼任他揉圓捏扁般,怎麼著都不吭聲。
沈良之氣得滿身發抖,咬牙又道「當年你之所以娶她,不就是為了自己能看著她么?你明明知道她會死,不是嗎!!」
身子微微一顫,君洛抬頭,空洞的眸子瞧著他,像是一望無際的深海。
「她會等著我被報應的那一天,她沒死。」
想到此處,身上的男人就像是打了雞血似地翻手一推,沈良之震了幾步,男人的大掌已經捏著自己的衣襟了。
「她還沒看見老天對我的報應!她怎麼會死!她一定躲在暗處等著我死,她才能瞑目!」
沈良之哭笑不得,雪白的牙齒上都是血「君洛,當年如果不是你說的那一句話,靳凝兮定不了罪,她已經死了,死在大火里,是你帶回來埋的,你為何不看清事實!!」
起風了,狂風颳得屋子裡嘩啦啦的響,吵鬧的氣氛終於安靜了下來。
君洛鬆開沈良之,那眸子像是掀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風浪,隨著他騰起的霧氣。
沈良之怔在原地,錯愕的往後退了一步。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男人哭。
「看清做什麼?看清了,知道她徹底死了,死在我手裡,是我害死了她,這事兒就能了結了么?」
君洛嗤笑一聲,接連著往後倒順著床沿做到地上,抬頭睨著上面的畫。
「她很早以前就喜歡我了,可是我喜歡得太遲,太遲了。遲到我再也看見她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再也碰不見她了。」
他看著自己的手,曾經握過她濕潤的掌心,看著她被人帶走的失落,抱著她的手感。
「哪怕一次也好,我好想摸摸她的臉,想帶她去吃芙蓉酥,想陪著她去騎馬,我想說的話,一句也沒有說給她聽……」
男人捂著臉,無助的靠在床頭低聲啜泣,沈良之看著他,看著看著,自己就腿軟的也跪坐在了地上。
「你這是何苦……」
也不知安靜了多久,君洛才從混沌的腦子中緩過神兒來,頭還有些酒後的疼,抬眼看著對面的人。
「你什麼時候來的?」
沈良之正坐在桌子上喝茶,見他清醒了,忍不住動了動紅腫的嘴角,又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剛剛。你喝酒糊塗了,我跟你打了一架。」
「嗷。」君洛點點頭,渾身上下就想是摔了一跤一般疼的很,難忍的做到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才發現這茶已經涼透了。
「我沒有讓人來換,你這種狼狽樣兒,還是少出現在下人面前比較好。」沈良之睨了他一眼,從衣袖中掏出手帕來「你這是受了什麼刺激,又是哭又是鬧得,還喝繞指醉,你當真不要自己的身體了么?」
君洛冷笑,這茶涼的沁得胃也透心涼「有什麼關係,一醉解千愁。」
沈良之皺眉,很想再教育這男人一下,但是轉念一想這男人清醒的時候比喝醉的時候要可怕得多,到嘴邊的話拐了個彎兒,又換成了別的。
「我今日聽人說了,林嫣若似乎是順著買菜的宮人偷溜出來的,到了時候沒回宮,坐了你的馬回去的。」
「恩。」他又飲下一口茶,沈良之手指點了點桌面「林嫣若的事兒沒惹人起疑就算了,但是你是怎麼被万俟笙知道的。」
君洛的手一頓,想起那男人面色瞬間沉了一片「我不知道,我與林嫣若在說話的時候,牆那面有兩個女人一直在偷聽。」
「女人?」沈良之詫異,這元安郡主王府里最少的就是女人,稍作思量「那万俟笙是怎麼出現的。」
「我準備下手,万俟笙就攔住了我。」君洛眸子一沉,將茶杯中中的放在桌上「那似乎是他的人。」
「万俟笙身邊的人……聽到了你與林嫣若的談話?」沈良之臉上一僵「你們到底都說了些什麼,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我拒她如常,只說了一些靳凝兮的話。」
沈良之揪緊的心稍稍放下,但眉心卻沒有一刻放鬆「君洛,你好歹也算是自小習武,怎麼連個人在偷聽你都不知道了嗎?」
君洛神色一斂,沈良之也有些怒火「你渾渾噩噩一年,如今都到這種程度了么,人家偷聽你不知道,万俟笙本身就是個狠辣角色,你這樣不僅僅是作踐自己,更是作踐羽國,你知道不知道??」
君洛攏起眉心,沒有吭聲。
涉及政治,沈良之也收起了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正了面色跟他說「前幾日,韓語大將軍被人暗算了。你可知,那畫魂樓里新出來的姑娘叫姽嫿?」
君洛搖頭,如今他已經不問世事,腦子裡只有靳凝兮。
「那姽嫿姑娘轟動皇城一時,凡事好這口的文武百官都去了,在姽嫿的競拍上有兩個人,跟韓語爭了起來。而且開口,就是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