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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君可曾挂念?

  第一百一十三章:君可曾挂念? 

  又見如歌雙手揀子熟練地分撥開來,靳凝兮眉心微蹙「你居然能兩手揀子?」 

  一手齊白字,一手齊黑子,不到一分鐘的功夫就已經分揀完畢,如歌抬眼瞧了她一眼,淡淡道「熟能生巧罷了。」 

  又開一局,靳凝兮這回算是來了興緻,認真地與她對弈,對面如歌一面鬆散的下棋,一面還看著她的眉眼。 

  「姑娘進來這屋子也有一會了,帶著張假臉,是不是有些不大好?」 

  靳凝兮先是一怔,隨即嗤笑:「姑娘說笑,怎就是假臉了?」 

  如歌下子,悠悠的抿了口茶「這人心都隔層肚皮,況且還帶了一張面具呢?」靳凝兮手勢一頓,抬眼瞧著她「那您是不是也該表明身份才算是相互尊敬呢?五公主?」 

  她不否認,喝了一口熱茶「你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靳凝兮挑眉:「從你說你是如歌的時候,還有你的這雙手。」 

  璃國五公主蘇灧歌,自小體弱多病故而到羽國的氣候將養身子,雖說她從一開始就是面紗遮面還穿與自己同樣的衣服,渾身的氣韻卻是騙不了人,蘇灧歌不同於蘇月心的氣度,蘇月心渾身都帶著不容忽視的高貴與大氣,她反而文靜優雅,清淡如蓮。 

  這樣的女子,又怎會是一個宮女呢? 

  蘇灧歌眯著眼瞧了瞧自己的雙手,嗤笑一聲:「這雙手有這麼特別?」 

  凝兮聳聳肩,捻下一子,瞧著蘇灧歌「五公主這番打扮,意欲何為?」此時棋盤上局勢已定,凝兮眼瞧著蘇灧歌又是四子連線,眼角抽了抽。 

  輸的滋味還真是不好受。 

  「不過是想跟攝政王妃說幾番真心話,誰曾想攝政王妃居然遮著臉不肯見人。」她酸溜溜地說。 

  靳凝兮蹙眉,抬眼看著她,瞧著她挑釁的眉眼「五公主雖然身居幽林,卻知天下事。」 

  蘇灧歌笑了,許是有些嗆到了,忙拿出手帕捂唇猛咳起來,一口腥甜湧出,她瞧著對面的靳凝兮沒有抬頭看她,忙把染血的手絹折好收了回去。 

  「我今日是要回宮的,攝政王妃可會梳妝?」 

  這稱呼太過於久違了,聽著都覺著刺耳,她抬眼瞧著她「我並不會梳妝,況且我只有一隻手。還有,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就叫我靳凝兮好了,我不願聽那個稱呼。」 

  蘇灧歌一愣,瞧著剛剛她就一直在用的左手「那就勞駕您幫我去衣櫃里拿公主服來。」 

  靳凝兮應了,從衣櫃里拿了一件雪白的錦緞宮衣,轉身正對上她的幽幽眉眼,她心突地一挑,慌忙捂上心口「你不做聲是想嚇死誰?」 

  蘇灧歌卻不答,琉璃般漆黑的眸子瞧著她懷中的宮衣,然後,伸手扯下自己的面紗,以一個極其緩慢的速度將她的面容暴露在寂靜的空氣中,邪魅的勾唇一笑。 

  她眉目繾綣的眉眼泛著淡淡的高貴之氣,靳凝兮瞳孔目的一縮—— 

  「你……」 

  「很像是不是?」蘇灧歌巧笑著在她面前輕盈地轉了一個圈,她驚愕的睜大眸子仔細的瞧著蘇灧歌的眉眼。 

  是啊,真像,她們倆人長得真像! 

  蘇灧歌雖是病重,雙頰也凹陷下去卻也難掩姿色,只是同靳凝兮的臉少了一份嫵媚的氣韻。 

  比起靳凝兮的瑰姿艷逸,蘇灧歌更是周身都泛著儀靜之態,瞧仔細了她的臉,靳凝兮心中忽然騰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就聽蘇灧歌低低的笑起來「看來万俟笙還沒跟你說。」 

  「說什麼?」她瞧著她陰測測笑,手中的輕紗莫名有些沉重了「你什麼意思?」 

  蘇灧歌抬眸看著她「你知道今日為什麼万俟笙會讓你來此地嗎?」她上前一步,捏上她手中的華服,眸中一絲陰鷙閃過「靳家滿門被滅,大晉江山被奪,你可有想過復仇?」 

  說著她伸手就將靳凝兮面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來,她猝不及防,就連面上的面紗都被順著扯了下來。 

  兩個相似的女子在破屋內相互對視,她骨瘦如柴,她深痕累累。 

  這突如其來的緊張氣氛令靳凝兮一瞬間轉不過神來,錯愕的瞧著對面的人。 

  片刻后,蘇灧歌眼角眉梢都泛著一絲玩味「大晉十年,皇后林氏的妹妹下嫁璃國,好增進兩國感情,大晉皇后只有一女,名為樂正昭儀。」 

  「晉國皇帝為了皇后廢除六宮,朝中重臣皆以為林氏乃是妖后紅顏禍水,皇上為堵住悠悠之口,將當時凌丞相的大公子與樂正昭儀定娃娃親,好讓凌家大公子繼承皇位。」 

  「凌家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凌軒之乃是聰明絕頂,自小就是世人眼中的神童,若是將來成為君子倒也算是能成為一名明君,彼時,林氏的妹妹也生下一女,命喚蘇灧歌,封號挽朝。」 

  蘇灧歌的身子微微顫抖,說到情動之處,她眉目通紅,瞧著靳凝兮緊緊咬著牙「我母後到了璃國,水土不服生了一場大病,生下我之後,身子大不如前,沒過多久就去了……」 

  她的喉中好似堵了一團東西噎得她說不出話來,再開口也是淚流滿面:「後來大晉被篡位,國號為羽,除了樂正昭儀,其他人不是死就是被終身流放,而我,在十歲那年,名義上是為了身體康健,卻實際成為質子,囚禁在這無人看管的囚牢里!」 

  話音剛落,她又是一陣猛咳,扯了手絹捂在口中,又是一口血吐出來,不在意的擦了擦又言「我身子雖是不好,卻也不至於如今這般田地,到了羽國之後,所有人對我不管不問,還有……」 

  豆大的淚珠從她眼眶中滑落,彷彿昔日的那些屈辱與折磨歷歷在目,她抬頭看著靳凝兮的眼:「你知道璃國的皇帝是誰嗎?」 

  靳凝兮面露一絲訝色,蹙眉想了想「難不成不是你的父親?」 

  「父親?」蘇灧歌似是聽到了極大的笑話,面上帶著詭譎的笑意「那不過是傀儡皇帝罷了。」 

  「什麼意思?」靳凝兮黛眉攏得死緊,一面聽著一面消化,見蘇灧歌吃力的靠上櫃門,有氣無力的睨著她。 

  「是誰,能絲毫不懼他人,就連當朝皇帝都讓他三分?」 

  她美眸微瞠,一抹寒氣從她的腳底蹭蹭冒起,蘇灧歌捏著頭有些昏沉,轉身飲了口茶,呼吸急促著,只怕是要不行了,慌忙順了順氣,就聽靳凝兮怔怔的開口「可是,他明明是個國師,怎麼會——」 

  「國師?」蘇灧歌嗤笑「旁人都當他是國師,又豈會知璃國江山已經暗自易主?」 

  「你說這話可有憑證?」 

  「若是我留了那東西,你以為我會活到今日嗎?」蘇灧歌慘白的面上滑過一絲恨意「他都能將救命恩人殺了,他還會留誰?」 

  說著她昏沉的靠上一側,扭頭瞧著靳凝兮疤痕交錯的臉上「他對你很好?是不是?」 

  靳凝兮一怔,不知道作何回答。 

  可蘇灧歌卻如能看透她的心般,冷艷的面上滿是嘲弄:「因為他對你很好所以你不是很相信我說的話,對吧?」 

  靳凝兮未言,卻是默認了。 

  她自然不能百分之百的相信這個女人,哪怕她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你若是想讓我相信,拿出你的憑證來,璃國江山易主,為何羽國都不知道?」 

  「你還真是天真……」蘇灧歌陰陰低笑起來,捂唇咳了咳「羽國皇帝自然是不知道璃國江山已經易主一事,況且,他就算是心中有所懷疑,傀儡皇帝就在養心殿中住著,而他万俟笙雖是另有府邸,那些奏摺卻都在他那裡,後宮嬪妃哪一個不知道璃國的真正皇帝是誰,只是沒有人敢說出實情,誰不想留一條命??」 

  她吃力的靠在桌旁,「你知道他身邊的蘇月心嗎?」 

  「蘇月心的母親是苗.僵之人,她也會一身蠱術,控制人心,靈.蠱續命,万俟笙與她互相交易,互相取捨……」 

  「還有你……」她看著她,字字清晰:「大晉被滅,你是晉國唯一的血脈,除了我,就是你,如今我身子殘敗已無幾天活頭,就算是天天拿仙藥吊命,也是難逃一死,可你不一樣。」 

  她縴手指著她手中的華服「你是大晉僅存的希望。」 

  如當頭一棒,靳凝兮猛地向後退了退,如置於冰窖之中「你是要我——」 

  「不只我是要你,万俟笙亦是!」蘇灧歌一手吃力的撫著桌角,憤恨道「他要你頂替我成為五公主,卻沒有跟你說,原因是他想看你,最終要走出什麼樣的選擇。」 

  靳凝兮一驚,晨起時那男人的話猛然響在耳畔。 

  一世安穩和一世動蕩,你選哪個? 

  一口血從蘇灧歌嘴裡湧出,她不在意起抹凈嘴角,「但是他卻算錯了,他一直以為我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什麼都不知道,我承受的那些苦,他一應都推到羽國的人身上,只要你來我就會義憤填膺的告訴你復國一事,告訴你羽國如何如何不好,讓本身心有怨恨的你,更成為仇恨的種子,反正我也已經大限將至,你定會義不容辭的穿上這套公主服。」 

  鮮血染紅她的衣襟,奈何她怎麼擦也擦不幹凈,靳凝兮在一側瞧著,看著她通紅著眼睛,淚珠都顧不過來一手還擦著血,彷彿看到了她悲慘的前半生…… 

  她該相信她嗎? 

  手心攥緊,她無力辯解道「可是万俟笙並不要我的右璽——」 

  「他要那東西做什麼?」蘇灧歌忽然就捂著臉笑起來,肩膀發著抖,連淡漠的聲音都帶著絲絲尖銳。 

  「一個小國的王他怎麼會滿意?万俟笙的野心,足可以吞併四國!!」說著她雙眼赤紅的看向靳凝兮,貝齒緊咬著下唇。 

  「你是晉國的公主,晉國復興,他順勢吞併,這你還不明白嗎!!」 

  靳凝兮聞言身子恍然顫了顫,手心不知何時起了一層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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