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只怕溫情不復現
第一百一十一章:只怕溫情不復現
「撲通!」
林嫣若一個沒坐穩重跌在地上,怔怔的瞧著那個太監,神情恍惚「你說什麼?」
就連柔妃都滑過一絲訝色,五十大板雖是刑罰,卻不至於置人於死地,又瞧著林顏若面如死灰的臉,暗爽的勾起唇。
看來有人是存心與她過不去了,今日之事真真是痛快。
這人一死,眾人皆望向高處看著帝王的反應,君霧卻連眼睛也沒抬,淡漠的揮手「抬下去。」
林嫣若猛地緩過神,只不過短短几刻,她渾身的華服已經有了褶皺,不復剛才的意氣風發,狼狽的爬到殿內,聲音隨著嬌軀而顫:
「皇上,此時蹊蹺,臣妾丫鬟身體康健,五十大板尚不能要了她的性命,是有人蓄意要害臣妾啊!!求皇上明察!」
帝王的眸子冷冷的昵在上方「皇後身子未愈,將她帶回宮裡去,好生將養。」
林嫣若嬌軀一顫,錯愕的抬頭看著君霧「皇上,您——」
那男人只是冷瞧了她一眼,於胸腔之中的憤懣皆被她盡數吞在喉嚨里,她闔眸,兩行清淚滑過她的臉。
「謝皇上隆恩。」
她面如死灰,跌跌撞撞的伴著御林軍的陪同下緩緩離了殿中,臨行前還不忘了瞧一眼柔妃,以及跪在殿中的靳凝兮。
滿眼含淚,憤恨不平的瞧上那如歌的背影。
走到殿外之時,見彩芝血肉模糊的被人抬著,她慌忙提起裙子跑過去,攔在太監面前看著彩芝紫青的臉。
雖說是五十大板,腰上的傷口卻極多,板板似是要人命般的狠戾,她瞳孔目的一縮,轉身欲告,卻被殿內的父親狠颳了一眼。
父親的意思她明白……是叫她不要生事。
「彩芝.……」極輕的呢喃從她唇畔溢出,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這賞寶大會如今走到這裡也是接近尾聲,靳凝兮幾人跪在殿內早就已經膝蓋酸軟,君霧凌眸掃過,起身揮揮衣袖,眾人皆又跪倒一片「恭送皇上!」
一側的万俟笙瞧著君霧的背影森森冷笑,靳凝兮受著霽月的攙扶勉強支撐起了身子,聽著外面的靜靜低泣,她面上滑過一絲冷嘲。
自作孽,不可活。
她膝蓋酸疼,身上也有些無力,朝著万俟笙走去的時候,剛好被一抹銀白色身影擋住了視線。
柔妃蓮步翩然而來,居高臨下的瞧著靳凝兮的臉「如掌事好手段。」
彩芝一向是皇後身邊的宮女,耳濡目染,自然不會蠢笨,這突如其來的女人雖說是看起來沒有什麼手段,但定於她脫不了干係。
靳凝兮櫻唇微勾,依舊佯裝惶恐的搖搖頭,裝著不知所以的樣子。
柔妃嫣然一笑,轉身欲走,全猛地撞上一堵牆,竹香盈鼻,她瞳孔一縮,見那修長雪白的手頗帶嫌棄的拍了拍胸膛「柔妃娘娘去哪?」
万俟笙將靳凝兮牽過放在身後,血鑽隨著他的動作輕微晃動,對著柔妃微微一笑「柔妃娘娘是否太過於自作聰明?」
柔妃一驚,黛眉微不可見的蹙起,原本還紅潤的小臉血色盡褪,美眸更是向私下慌亂的掃著「國師說什麼呢?」
万俟笙輕嘖一聲,一手扯過她的手絹墊在指尖隨即挑起她的下巴強迫性的逼她直視自己「你算計本師?恩?」
靳凝兮在一側默不作聲的瞧著,大有看戲的意味,此時人群已經散去,誰叫柔妃自作聰明的留下來就是為了對她嘲諷一嘴?
「你在說什麼?國師,請你自重。」
蘇月心挑眉,見柔妃堅決嘴硬,似是勸解的說「柔妃娘娘,你做了什麼事情你自己心裡清楚。」
万俟笙微微一笑,鬆開手之時,還順便將她的香帕丟上了她的臉。
「若是韓將軍年事已高,上不了戰場,有了什麼小病小災的,皇上可還會重用?」
柔妃渾身一顫,驚愕的瞧著面前淺笑盈盈的男人,是了,她明明知道万俟笙是什麼身份,為什麼還要算計他呢.……
況且……況且這個万俟笙十分重視他的宮女啊。
說著她情不自禁的想瞄一眼一側的靳凝兮,卻橫刺進來一隻手,旁邊就傳來万俟笙陰測測的聲音「若是再有第二次,本師,就扒了你父親的皮。」
蘇月心忽地就笑起來,揶揄的道「那這一次呢?」
靳凝兮挑眉,見万俟笙邪魅的臉漸漸染開嗜血的笑,沒有吭聲。
柔妃此時都嚇丟了魂,眼前的這幾個人哪一個是好惹的?她居然自作主張的算計万俟笙?
「臣妾再也不敢了,還請國師和三公主贖罪。」
大敵在前,柔妃嬌俏的面上已經細細的發了一層薄汗,蘇月心附耳上前細語一句,她的臉瞬間一片慘白。
「我,我知道了.……」說著她倉皇而逃,身後的鶯兒也趕緊追上去,小臉也是嚇的唰白。
直到她們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見,万俟笙面上的假笑才慢慢轉化成一絲委屈,宛如小孩一般的黏在靳凝兮身上「哎呀如歌,你看看你看看,他們都欺負我。」
「……」
誰欺負誰啊?靳凝兮嫌棄的瞥了他一眼,對面的蘇月心瞧著二人的互動也忍不住擦汗,忽地想到剛剛一事,她有些愧疚道「凝兮,我真沒想到我會搞砸。」
靳凝兮一愣,微微一笑「無所謂,反正計劃已經成了。」
正窩在靳凝兮頸窩的万俟笙卻陰測測的抬眼颳了一眼蘇月心,一股寒流瞬間湧上她的脊背,趕緊三十六計走為上,笑眯眯的道了別,還不忘了把霽月這個電燈泡給帶走。
這幾人如一陣風一般走得飛快,靳凝兮扭頭瞧上高處的龍椅,美眸眯了眯。
「接下來就是他了。」
万俟笙打趣的看著懷中的小小女子,牽著她的手重新回到自己的案上,將一早就給她剝好的瓜子仁一個一個的塞進她嘴裡「怎麼這般心急?」
香脆的瓜子瀰漫在口腔,靳凝兮冷笑「他們在龍位一日,我不安穩一時。」
月入高空繁星已是漫天綻放,万俟笙將靳凝兮的臉扳回,二人相對而視站在涼亭里,宛若天地間只有彼此,他深邃的眸子散著攝人心魄的光芒。
「我允諾過得,我會給你。」
她微微一笑,轉身看向波光瀲灧的湖面,又被万俟笙溫柔的抱在了懷裡。
「万俟笙,你這般幫我,你想做皇帝?」
万俟笙一愣,鳳眸頃刻間染上無垠的黑暗,微微挑起唇:
「那種東西,我還不稀罕。」 .
一輪高月伴著繁星擁簇掛在天空閃著銀色的光輝,靳凝兮躺在軟榻上,一側的霽月瞧著她晶亮的眸子「怎麼了主子,還不想睡?」
「不是,只是想著自己替樹兒報了仇,也不知道那個丫頭會不會開心。」她怔怔開口,又扭頭看著霽月,「霽月,今日之事多虧有你。」
霽月莞爾一笑「為主子做事,應該的。」
靳凝兮瞧著她可愛的娃娃臉,忽地心生疑惑,好奇的拄著臉:「只是我還有一些事情想要問你,你為什麼是衷心於我。我記得,我們沒見過幾面。」
像霽月光風這般的毫無理由的忠心耿耿,除了樹兒,怕是不多見的。
霽月不在意的給她握握被角「奴婢跟光風,自小就是孤兒,結果遇見了一個公公,他將我們二人帶走秘密訓練著,一直就跟我們說,我們有一個主子,只是現在不得相見。」
靳凝兮細眉微挑,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奴婢跟光風自小吃的苦頭多,遇見公公之後,雖然每天過得辛苦,卻衣食無憂,唯一的期盼,就是見到主子。」
「後來主上出現了,奴婢們才知道這公公是主上的手下,專門為了訓練我們而來的,主上就帶著我們來到了羽國,並且告訴我們,我們的主子,靳府的大小姐。」
靳凝兮面露訝色,心中亦是震撼「你的意思是,万俟笙老早就把你們培養出來,專門成為我的心腹?」
「是啊。」霽月的眼睛頃刻間充滿了崇敬的光芒「主上是我們璃國最聰明的人,也是我們璃國最俊美的人,他算事情特別准,幾乎是百發百中,喜歡他的姑娘,能從國頭,排到國尾呢!」
靳凝兮一愣,想象了某人被一群少女追逐的畫面,眼角幾不可見的抽了抽。
「万俟笙在璃國很厲害嗎?」
「那是自然,說句實話,就連璃國的皇帝也讓我們國師三分呢。」說著霽月將她的青絲散開,靳凝兮一驚,黛眉蹙了蹙。
他這麼厲害嗎?
不再多問,她也有些乏了,心中反覆的想著万俟笙的事,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公主,您切不可出聲啊~!」
戰火紛紛,奶娘襁褓里還抱著個孩子埋頭跑著,懷中的女孩哭紅的雙眼瞧著那些士兵吐血倒下,有人神色憤憤揮刀而去,她在奶娘的保護下遠遠地躲過了那些紛擾,奶娘的腳步卻是一頓,驚愕的看著眼前的人。
「奶娘.……」地上蠕動著一個消瘦的身軀,他吃力的爬起身子看向懷中的靳凝兮「奶娘,我哥哥他,,,」
「凌二公子.……」奶娘瞧見此人面色猛地一白「你怎麼在這?快,快走。」說著她慌忙扯起少年纖細的胳膊,那凌二公子跌跌撞撞的起來,隨著被奶娘藏到了石堆後面。
「凌二公子,奴家懷裡的還有小公主,保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那少年的雙瞳好不容易燃起的火光也隨之黯淡,蒼白的唇喃了喃「是嗎?」
沒有人會救他的,他的父親也只保了他哥哥不是嗎?
正說著話,一個士兵提著刀疾跑過來,對著三人就是猛地一刺!
凝兮猛然驚醒,身子一顫,卻被人抱得更穩了些。
她凝神看了看,驚覺自己身處高處瓦礫,周圍皆是熹微的晨光,身後又隨即響起了低沉的笑聲「如歌,你的夢似乎是不大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