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扯兮心痛記樹兒
第九十九章:扯兮心痛記樹兒
雨聲極大,她聲音淹沒在了這場雨里,君洛眯起眼,還是耳尖的聽清了她的意思。
靳凝兮抬臉,唇邊的血跡也被沖刷乾淨:「君洛,人在做天在看,我等著你被報應的那一天。或者,是你們都被報應的那一天。」
君洛攥緊拳,滿身的肅氣頃刻間壓像靳凝兮,而靳凝兮就像個瘋癲的小鬼,對著君洛咧開嘴笑起來
「走著瞧吧。」 .
一夜之間,皇城裡出了大事,攝政王妃居然與謀害子嗣,在房中還有與外黨勾結的書信!
太后皇上大怒,直接將攝政王妃貶為庶民,壓在牢中等候處死!
她現在已經不是攝政王妃了,換句話來講,她現在已經都不能算是丞相之女了。
幽暗的牢內偶爾還有一兩隻老鼠快速跑過,腥臭的氣息在此處也久久散不去,順著小路走向裡面的牢房,十字架上還掛著一個瘦弱的身體,滿身鞭痕,頭垂著奄奄一息,腳上的腳銬也將腳踝磨得血肉模糊。
靳凝兮吃力的睜開眼,瞧著那些負責嚴刑鞭打她的嬤嬤已經不在了。
她疲憊的闔眸,活像是被人活生生撕裂般。
她總算是知道舊主被活活打死了,要不是她意志堅定,恐怕此時也是一命嗚呼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時而溫柔時而冷漠的君洛,看起來只是有些脾氣不好的君洛,只是討厭她的君洛。
最後成了推她下深淵的人。
扯唇一抹苦笑,怪不得她去青樓他不怪她,怪不得她能在王府里如此放肆,還讓她唱支歌。
最後一首歌嗎?
她怎麼就沒唱首喪歌呢?
正想著,門外嘩啦啦的傳來鎖鏈的響聲,靳凝兮抬眼看去,一宮女垂著頭走進來,身後還領著兩個大漢。待那宮女抬起頭來,靳凝兮才看清她的容貌。
是彩芝。
靳凝兮冷笑「貴客光臨,有失遠迎。」
彩芝上下瞄了她一眼「攝政王妃還真是大變樣了,一晚上不見,王妃當真是與從前不同了。」
靳凝兮長吁一口氣,那兩個大漢左右解鎖,她這副無力的身子也隨之跌落在了地上。
「靳凝兮,疼嗎?」彩芝譏笑道,靳凝兮扯了抹笑,不在意的撫了撫髮絲。
就算她此時渾身狼狽,渾身也泛著一股子高貴不容染指的韻味,彩芝看她這幅樣子就不禁牙咬得緊。
「王妃,哦不對,現在應該叫靳氏,你覺得你現在還有這麼牛氣的資本?」
靳凝兮邪睨了她一眼「本宮從來不怕死。」
「是~你當然是不怕。可是王妃怕不怕,生不如死?」
她的聲音似是隱約從黑暗中刮來,微微俯身對上靳凝兮的眸子,從手中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瓷瓶,中指般高,對這靳凝兮陰笑了一聲。
「王妃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殤鶯。」
靳凝兮蹙眉,沒吭聲,心卻是一陣抽痛,昔日記憶又重新冒上腦海,這殤鶯她記得,這是曾經的靳凝兮從父親那裡偶得一瓶,獻寶似得給了君洛,想著君洛應該能用得上。
殤鶯,毀人清嗓,殤落鶯歌。
「怎麼?」她冷冷開口,對上彩芝的森森白牙「那日王妃將殤鶯給了王爺之後,王爺原封不動的給了我們皇後娘娘。」
「呲~」靳凝兮笑「你們給皇上戴綠帽子戴了那麼多年,真難為你們皇上是個瞎子。」
彩芝的眸子陡然凌厲「靳凝兮,你再說一遍?」
「我說錯了?」
靳凝兮挑眉,堅持著從地上站起,俯視她的臉「狗男女。」
「你!」揮手而來的手腕被她緊緊攥住,彩芝一愣,沒想到靳凝兮還有些力氣,使了個眼色,身後的兩個大漢毫不留情的踹上靳凝兮的膝蓋!
她一吃痛,直接跪到了彩芝面前,還未等她再有動作,兩名大漢毫不費力的提起她的身子將她懸在半空中,彩芝熟練的撬開她的嘴「王妃的還真是伶牙利嘴,會唱歌,會彈曲,若是這嗓子毀了的話,會怎麼樣呢?」
「啊!!」
死寂般的牢房裡猛地傳來一陣凄厲的慘叫,彩芝一面譏笑一面還將瓶子往她的嘴裡灌,生生強灌進了半瓶子殤央。
喉中如火燃燒,仿若生了一股濃重的煙嗆了她淚流滿面,瓷瓶隨著彩芝的動作滾到地上,她試了個眼色,靳凝兮就被粗暴一丟如一件破物被甩上了牆!
哼鳴與呻吟皆化成沙啞的嘶哼,她扣著嗓子,豆大的淚珠隨著她的動作砸上地面,想要將那幾乎要灼爛自己胃的葯摳出來。
片刻過後,似是有些平靜了,她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宛如一個破碎的人偶。
殤鶯……
「呵呵呵呵呵」她低低地笑著,身子隨著動作輕微抖動,一副沙啞的嗓子凄厲的回蕩在地牢內。
殤央是誰的?這殤央,還是靳凝兮幫他得來的。
如今他毀了這幅嗓子,毀了自己。
如果靳凝兮還活著,定會很傷心吧?似有溫熱從眼眶中奪眶而出,她伸手摸了摸,手掌心的濕潤令她片刻的失神。
她在哭?
彩芝看著靳凝兮這般狼狽的身影莫名有些暢快,面上滑過一絲詭譎:「靳凝兮,你不要怪我們,怪只怪你自己命不好,生得不好,對了,相比你還不知道,靳府滿門,是誰做的吧?」
彩芝輕輕踏上她的面前,一雙綉著淺淺花紋的鞋子出現在她面前「是王爺哦。」
靳凝兮未動分毫,似是已經沒有聽覺,整個人就傻坐在那裡,說什麼,做什麼似乎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彩芝抿唇,上前捏住她的下巴強迫的與她對視,咬牙憤恨道「靳凝兮,你知不知道,我們娘娘因為你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你這樣的人,就該死!」
她該死嗎?她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活下去,又怎麼會傷害了別人?
見她依舊不答,甚至是眨一下眼睛都覺得吝嗇,彩芝蹙眉「看來你現在已經聽不進去了?那奴婢就在送王妃一份厚禮如何?」
話音剛落,兩個獄卒似是拖著一個屍體慢慢地走到她面前,靳凝兮偏過頭去,一件眼熟的碧色服侍令她猛地心驚!
樹兒!!
她掙開彩芝的手,一雙腳也已經站不穩,幾乎是在他們眼前爬著過去。
樹兒不知是何時死的,渾身已經青紫,思想極為慘烈,一雙眼睛猙獰的瞪著上空,脖子上勒著深深的血痕,凝固的血痕柳到鎖骨蔓延向下,就連頸上的鐵絲還沒有被人拿下來……手還緊緊攥著個東西。
靳凝兮輕輕握上她的手,用力掰開,卻只能掰開一角,露出一塊已經變了形的點心來。
彩芝見狀似是惋惜的笑道「王妃還真是應該欣慰,聽聞這侍女極為衷心,信了誰的讒言說王妃在地牢里沒有吃食,要死了,私下拉通關係想給王妃送吃食,臨死前還喊著您呢,手裡也攥著一個死活不撒手。」
「想來王妃還沒吃飯吧。不如把這點心吃了?倒也不算辜負這賤逼的衷心。況且我們皇後娘娘說了主僕一場該儘儘一場哀思。該讓你們二人見一見~」
她不答,一點點打開她的掌心拿起點心就塞到了嘴裡大口嚼著,似是什麼人間美味。
彩芝在後側嫌惡的捂住口鼻,胃中湧起一陣噁心。
靳凝兮閉上眼,握上樹兒冰涼的手,淚水如脫了線般掉落下來,她緊緊捏著,捏著。
樹兒……樹兒……她慢慢將鋼絲拿下,疼惜的撫了撫她的臉蛋。
「王妃節哀。」彩芝挑眉,覺著打壓的似乎是差不多了,扭著身子就從兩名大漢身後走去,靳凝兮抬眸看著彩芝的背影,猛地從地上竄起,一把鋼絲就勒上了彩芝的脖子!!
似是覺得不夠,她抬腳就踹上了彩芝的大腿,腳下的鎖鏈崩的緊。聲音毀如破鑼般,卻又似是撒旦的耳語
「彩芝,你記著,今日我弄不死你,將來我也定要你生不如死!」說著她咬牙又上下齊齊發力,彩芝一張白臉霎時犯了青色。
那兩名大漢這才回頭見到彩芝姑姑都快斷了氣了,一腳踹上靳凝兮的肩膀,這才將二人遠遠地隔開。
彩芝撫著被勒紅了的脖子花容失色,慌忙喊著「這個賤蹄子居然敢拿兇器,給我打她!狠狠地打她!!」
如石般的拳腳如雨點落在靳凝兮身上,她卻咬牙一聲不吭,她不信,不信樹兒會聽信別人讒言,她就算笨,卻也不至於蠢,能讓她百分之百相信的,那就只有攝政王府里的休言!!
君洛啊!君洛!
不知打了多久,察覺到身下的人沒了反應,一男子才收手有些遲疑道「彩芝姑姑,她已經厥過去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彩芝怨懟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靳凝兮,驚魂未定「走吧。」
而躺在地上的那個人,眉心緊蹙,面上除了兩道交錯的鞭痕又多了些許青腫,幽幽地喘著氣.…… .
月色高空,待芙蓉飛到慈寧宮中,已經被左臂疼得滿是薄汗,面色卻無異常,敲了敲下人的房門,就見太后的心腹明心姑姑坐在圓桌上,面前還擺著一碗茶壺。
聽了動靜,明心扭頭看過去,見了芙蓉,面上並不驚訝「芙蓉回來了?」
芙蓉關上門,面色紅潤,也不見前幾日的陰鬱,似是最近心情極好「是,卑職.……」
她還未說完,明心就一副瞭然的樣子,對她擺擺手示意她坐下,芙蓉抿唇坐了過去,水汪汪的眼睛還透著點點期盼。
「卑職已經按照太後娘娘吩咐,將靳凝兮的閨房放滿了靳凝兮的書信,左燼一向是殺人模仿人字跡的好手,定不會出了岔子。」